作者: 一江听月
她刚醒来?, 思绪还有些游离,她没动,也没吭声, 她看?着那黑色魂体伸出的小触肢亲昵欢快地快将?她缠成茧蛹。
她的目光落在闻无欺玉润通透的脸上, 他唇角温温含笑?,眼睫轻颤, 垂眸的视线有如实质,似有些赧色, 却又?慢条斯理?地胶着着她……男女?之间一个对视, 对方在想什么都能意?会?到啊。
比如此刻, 她知道闻无欺想对她做点什么。
小玉只是?一只傀儡, 面?对他, 她能很坦然, 但面?对闻无欺,见到那黑色的魂体,她总是?没办法完全信任他的, 也就没办法如同以?前对闻如玉那样对他。
经过昨日,她也没法像从前一样对他全然敌视和做戏。
隗喜恍惚,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他那样陌生又?熟悉……
他又?长了那样一张令她心动的温润隽秀的脸, 这样盯着她看?, 隗喜觉得她的脸被帐中温度蒸腾得有些热。
“是?小玉告诉你我今日要去无咎大会?吗?”隗喜故作镇定地起身坐起,他是?来?拦她的吗?
小玉知道的事, 他什么不知道呢。闻无欺故作姿态点头哼一声,他抓起一把她垂落在锦被上的头发, 慢条斯理?放在鼻间把玩。
她为什么浑身都那么香……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他唇角翘着抬起眼又?看?她, 眼底喜爱遮掩不住。
隗喜知道他如今修为早已在生死境之上,好奇道:“不是?只有生死境之下才可以?参加吗?”
闻无欺玩着她的头发还不够, 心不在焉地挨蹭过来?,要来?抱她,“你可以?带傀儡进去啊,我就是?你的傀儡……你这样弱,我抱着你穿衣服啊。”他终于找到了抱她的理?由,温柔声语调跃跃欲试。
你的傀儡……隗喜想起他那封信中说她可以?随便玩弄傀儡,呼吸一滞,视线快速掠过他的唇,忽然别开头,没多问下去,又?拍掉他的手,“我自己会?穿衣服。”
她掀开被子要下来?。
闻无欺见隗喜低颈时脸颊红了,他忍不住倾身靠过去,帐中静闷,他的声音低柔却清晰,叫人窘迫:“你刚刚偷看?我的嘴了,你是?不是?想亲一亲?你亲啊!”
隗喜抬头,见他快要凑到她脸旁,一把推开了他的脸,十分尴尬,轻声狡辩:“没有。”她从床上下来?,也不理?会?身后的人怎么想,偏头看?他一眼,“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闻无欺迅速倾身拽住她的手拉她回来?,姿态恣意?伸展,他看?向隗喜,目光无法移开,一寸寸从她的脸看?到她的腰,他兴致昂扬,面?容微红,语气磨人,似撒娇:“我想看?你的身体。”
隗喜彻底绷不住了,要挣开他的手,低声说:“不可以?,你快出去!”
闻无欺不说话了,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摆,哼笑?一声,慢吞吞说:“我也可以?让你看?我的啊,我有好看?的肉、体,你明明很馋我,馋我就看?啊。”
她总是?偷看?他,还不承认。
隗喜的视线不由自主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触之便收回,转身,轻柔声音都几乎变了调:“我没有!”
闻无欺显然有自己的思路,语含深意?:“上次我都摸到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是?因为她吃了春雨丹。
隗喜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想起了什么,她不吭声了,百口莫辩,涨红了脸。
闻无欺看?着,微微一笑?,诱她:“梦里玩弄我有什么,你可以?直接摸我啊,你从前摸过啊,前面?后面?都摸了,你忘记了吗?”
他说的是?隗喜给他检查身体,给他上药那两次。
隗喜也想起来?了,可那时她只关心闻如玉的身体有没有损伤,单纯的摩挲伤口而已,哪是?什么摸一摸。
闻无欺声音那样温柔无害,却拉着她的手往他衣襟里伸,“我的背后现在还不能看?,但前面?……”
他顿了顿,春水般的眸子无辜又?顽皮,他握着隗喜的指尖放到他胸口那里,握着她的手捏了捏,面?容一下染上红晕,呼吸一滞,睨她一眼,见她只垂着眼睫,并不反抗,唇角一翘。
以?前隗喜没和闻如玉越雷池过,他们?只拥抱亲吻,没有抚摸过对方,那时隗喜觉得自己太小了,害羞又?怕闻如玉擦枪走火,手从来?老老实实。所以?……所以?她大概真的色欲熏心了,她不想挣开闻无欺的手,连挣扎的意?图都少得可怜近乎没有。
她假意?被迫又?心脏砰砰跳地快要呼吸不过来地感受指尖下他的肉、体。
隗喜面红耳赤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往下,抚过那块垒分明的腹部,他的肌肉绷紧了,不小心碰触到的血管汩汩跳动,她觉得她该停下来?了,这和上次摸他腹部伤疤不一样……
但隗喜觉得自己没有力气挣扎,她屏住了呼吸,羞赧好奇又?隐隐期待。
闻如玉长大了的身体……她不能自禁,她意?乱情迷。
正此时,谢清芝送给隗喜的那只联系用的风蝶忽然从她的荷包里飞出来?,飞向隗喜,隗喜的神智似乎此时才飞回来?,她回过神立刻抽出手,忙接住风蝶,对面?的人似乎知道了她捏住了风蝶,声音传了过来?。
“隗姑娘,我是?谢长沨,抱歉,我与芝芝需你一助,可行?”
竟是?谢长沨的声音,儒雅温和又?有些急促。
闻无欺听到男人的声音,半眯着的眼一下睁开,冷漠阴郁地朝风蝶看?去,眼底一片阴翳暗色。
是?她最喜欢的温柔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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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的云台,是?供给弟子乘飞舟之处。
这一次参加无咎大会?的人极多,闻氏共准备了六艘大飞舟,威赫凛凛停在云台上。此时还没到辰时,但是?云台上已经熙熙攘攘都是?人了,三三两两各自成一堆,已经开始给自己寻找此次的同伴了。
麓云海小洞天位于离九重阙都三千里外,是?闻氏老祖流光真君留下的一处小秘境。不知昔年真君是?如何做到的,这麓云海内自成小天地,每隔三年里面?的布置随天地星辰变化而变化。是?以?,每隔三年闻氏子弟进去历练,就算是?进去过的弟子也毫无经验可言。
小洞天中有幻境、迷瘴、妖兽、阵图等?诸多危机,要在其中找寻出正确离开的路,并抢先在头一百名出来?并不易,是?以?若是?结伴而行,自然胜率大一些。
而其中亦是?有宝物?甚至灵兽,这便是?要看?诸位的机缘了,但若是?遇到,如何平分也有讲究,是?以?要结伴也要寻志同道合之人,以?免因此发生龃龉。
“师兄,我们?找谁结伴好?”西陵舟打?量了一圈四周,忍不住悄悄问身旁的周刻,他们?师兄弟不过是?依靠隗喜才进的内城,如今不过几日时间,与内城诸多弟子都不太熟稔,更?别提来?参加无咎大会?的大多都不认识了。
周刻双手环胸,眉头紧锁,俊朗面?容有些沉,精明的一双眼中也有愁绪,“再看?吧。”
西陵舟叹了口气,他如今实力上不够吸引人来?找他结伴,本是?自诩风流俊朗之人,无奈内城弟子多毓秀,女?修们?更?看?中实力,对他爱答不理?,丝毫没有门路可寻。
他们?师兄弟二人早早来?了,却始终找不到结伴之人。
正此时,他视线一抬,忽然看?到不远处刚落下的……钟离樱?
西陵舟一下来?了精神,“师兄,你瞧那边那个,是?否是?钟离小姐?”
上回鸣鹤楼遇钟离樱一事,周刻听西陵舟说起过,听了这话,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那女?子带着帷帽,风吹过纱网,容颜若隐若现,竟是?真与隗喜生得极其相似,只模样更?丰艳,神情傲然。
“若照你所说,应当是?。”
“师兄,不如,我去问问钟离小姐可愿与我们?结伴?”西陵舟忍不住道,自觉上回在鸣鹤楼帮钟离樱解惑帮忙,她应当不会?拒绝。
周刻却摇头,道:“她不会?愿意?的。”
他精于算计,却也知道什么人算计不了,那钟离樱出身四族,又?如今被献给闻氏家主,自然有的是?人想与她结伴,他们?过去不过自取其辱。
西陵舟这人虽自以?为是?好高骛远,但却很听周刻话,听了这话虽是?讪讪笑?了一下,也没再过去。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两人齐齐看?过去,便见穿着谢氏服饰的长老正带着人在人群里寻人,面?色焦急又?恼怒,视线在人群里梭巡。
西陵舟忍不住好奇,踮脚去打?量。
周刻却对此毫无兴趣,视线往周围看?,却忽然眸光一定,看?向御云而来?的几人。
是?隗喜和……她的同伴?
其中一男一女?倒普普通通,但站在她身侧的男子是?……谁?
细细一看?,电光石火间,周刻一下睁大了眼,倒吸口气,那一日家主巡城,他自然也去看?了,因为知晓见家主的机会?以?后少之甚少,他看?得仔细,此刻自然一眼认出来?了。
这人和家主生得一样!
“师兄?”西陵舟听到身旁抽气声,忙偏头,就见师兄眸光熠熠,忍不住奇怪,“怎么了?”
周刻知道隗喜去九重莲山做什么去的,所以?出现在她身旁的这人,极大可能就是?家主,虽说以?家主如今的境界无法去昆仑神山,但闻氏不缺法宝,许是?有什么能暂时压制境界,先陪隗喜去参加无咎大会??
虽然不知道隗喜一介凡女?为何要去,也不知家主与她如今是?何关系,但这不是?他该好奇的事,他只知道想安然去昆仑神山,若能与这年轻的家主结交一番,探得一些秘密,自然是?最好的。
“师弟,隗姑娘来?了,你曾赠她心誓符,又?与她有旧宜,自要看?顾她,你我去寻隗姑娘作伴吧。”周刻唇角勾起,偏头对西陵舟道。
西陵舟的注意?力还在谢氏长老弄出的动静那儿,听罢,眼中茫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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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后,隗喜忍不住又?看?一眼身旁的闻无欺,他换上了一身黑衣,不再是?褒衣博带,而是?束袖劲装,腰间一根革带,将?细腰勒得线条清晰挺拔如竹。
他双手环胸,面?色冷淡漠然,俨然是?傀儡卫士的模样,和那一日的小玉如出一辙,甚至更?冷酷,和早上濯如春柳的勾人模样,截然不同。甚至见她望过来?,也只是?淡淡觑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隗喜再看?看?他身上的黑色魂体,左边一半依然伸出触肢对她勾勾缠缠,碰碰她的脸,碰碰她的腰,甚至还想碰碰她的胸,但另外一半魂体却高贵冷艳如人一般在他身后环胸而立。
他的魂体真是?……太奇怪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魂体。
这样邪恶的深渊一样的黑色,此时此刻的分裂就好像两个人在他体内拉扯一般,既想靠近黏黏糊糊,又?似乎忍着火气冷冷淡淡。
令人……令人忍俊不禁。
自从早上她收到谢长沨的风蝶传信后,闻无欺的脸色就这样冻着了。那时她应下后,他看?向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出墙的红杏,也不黏黏糊糊说甜言蜜语了,就这么阴阴潮潮地望着她不说话,显然心情阴郁,但又?慢吞吞跟在她身旁,让他出去等?她换衣服,也只是?瞭她一眼,便出去了,不和她胡玩了。
隗喜觉得古怪又?好笑?,目光忍不住聚焦在他割裂的魂体上。
他看?起来?是?真的在生气,但他的魂体却还在勾搭她……他自己知道吗?
隗喜低头,抿唇笑?。
谢家长老知道谢长沨与谢清芝要参加无咎大会?来?捉拿他们?,早晨时谢清芝与长老派来?的谢家卫士缠斗时,风蝶掉了,谢长沨趁乱捡起拉着她妹妹一边逃离,一边传信。
至于为什么传信给她,是?因为知道她也要去无咎大会?,且认为她不会?将?他们?两个交出来?,他们?两个还认为她一个凡女?敢去无咎大会?争去昆仑神山名额必定身怀各种法宝,定能助他们?逃脱长老捉拿。
隗喜没有什么法宝,但她有东云闻氏家主啊。
“小喜,看?到前面?没有,我们?家长老真是?……真是?贼心不死!”谢清芝扯了扯隗喜袖子,小声气愤道。
隗喜收回神思,顺着谢清芝视线朝前看?,果然看?到谢家长老瞪着虎目扫视着人群,“倒也称不上是?贼……”
谢清芝哼一声,道:“谁都能参加,凭什么我们?兄妹不能?我们?偏要去!小喜你让你随侍帮我们?遮掩一番。”
她和哥哥脸上虽然做了伪装易容,但是?还是?很容易被长老认出来?,刚才那模样俊俏冷漠的随侍过来?带着小喜来?寻他们?,直接绕开了长老和卫士,她就知道这随侍是?有些本事的。
隗喜还没出声,就听一道声音仿佛没什么情绪地横插进来?:“我不是?她随侍。”
随侍这两个字是?曾经小玉说给谢长沨和谢清芝说的,他要扮做傀儡跟她去麓云海小洞天,当然还是?随侍的身份,此刻听到这话,隗喜都茫然地偏头看?向他。
闻无欺看?着她,温温一笑?,慢吞吞说:“我是?她情郎。”
“啊?”谢清芝懵了一下,她看?看?隗喜又?看?看?“小玉”,心里当然想到了隗喜好像和闻氏家主关系……不一般吧?那这……这……这是?给那闻无欺戴绿帽子了吗?
谢长沨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听闻这一句,若有所思抬头看?了一眼“小玉”,却没出声。
隗喜低下头来?,因为闻无欺忽然的话……他总是?很容易弄得她尴尬窘迫,她又?很容易因为这样的情绪脸红。
在谢清芝又?好奇拉着她小声追问是?不是?真的时,她察觉到勾勾搭搭她的魂体一下裹紧了她,颇有威胁之意?。
隗喜又?想笑?了,这古怪魂体。她装作随意?地抬头,瞥他一眼,就见他紧盯着她,大有她要是?否认就……反正事情不简单的样子。
她移开了目光,眼睫轻轻颤了下,心里莫名不想就这样顺从他,太容易得到总是?容易不珍惜的呀,她还没完全信任闻无欺就是?闻如玉,女?孩子在情爱上总要有点手段和心机。
他不是?说要她玩玩他嘛,吊吊他也是?玩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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