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江听月
隗喜气息粗沉,所以她一过来,闻炔便察觉到了,起身到门口来迎,心中?有些疑惑。
不过不等他问出声?,隗喜进了屋后,返身将门关上,随后从脖子里将那枚青玉佩取了出来,她告知?闻炔自己最大的秘密:“这枚青玉佩里有无欺的三道最精纯的仙元之力,任何试图伤我之人?,只要修为低于无欺,就会被反弹伤害。”
最精纯的仙元之力,那是蕴藏在仙元内部?的,如人?之心头血一般重要。
闻炔头一回知?道这件事?,忽然睁大了眼,看向那青玉佩,半晌说不出来,忽然明白了当初家?主为什么要将隗喜囚在竹林小屋里,也忽然明白了家?主身上的伤总是好得比常人?慢、根本不像是真圣境修者的原因。
“隗姑娘……”他不知?道隗喜来找他的目的。
隗喜握紧那枚青玉佩,她眼圈泛红,目光柔和,继续说:“我自己取不下来,无欺也取不下来,你是闻氏掌事?官,知?道的事?多,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办法,能将这枚青玉佩摘下来,将里面的那三道最精纯的仙元之力还给他?”
她喜爱闻如玉……可她想把这个还给闻如玉,让闻无欺不再受此桎梏,让他的身体能恢复得更好。
她不重要,她不过是个异世穿越而来的本不该存于此的人?,何必浪费这些来保护?
第49章
黄昏日落, 屋中?还没点灯,但女郎的眼睛在暗色里?如同星河一般。
闻炔先是?一怔,随即细细向?隗喜打听青玉佩禁制一事。
隗喜对于这是?什么禁制自然不知道, 当初闻如玉将玉佩戴在她脖颈里?后?, 才告知她这些。她只细细说明了青玉佩如何反弹伤害,拿了初入九重阙都外城那试图偷盗的女贼一事做例, 也讲述了闻无欺试图取回玉佩被反弹伤害,更补充了自己自伤的话闻无欺也能?有所感应一事。
闻炔沉思一会儿, 眉头皱着, 没有立即说话。
隗喜没有打扰他?, 只是?许久没等到他?开口, 才轻声说了句:“我知道这应该很难, 否则当初无欺第一次见我时就会将青玉佩摘下来, 将仙元之力收回,但他?束手无策,才想把我关起来。”
闻炔是?陷在思绪里?, 他?回忆着曾经看到过的禁制,这种护佑人的,并不算少见。只是?以最精纯的三道仙元之力来为人护身的, 比较少见。
听到隗喜的话, 他?回过神来,道:“得回玄楼翻一翻书才知。”
隗喜点头:“还请你把此事放在心上, 我想尽快将仙元之力还给他?……这样,他?受伤恢复会更快吧?”她仰头看隗喜, 红肿的眼睛里?含着期盼。
闻炔点头, 好像从这双眼里?看出如春水般轻柔的情意,点头。
只是?他?想, 以家主如今对隗喜的痴迷,她就算将禁制解除了,将仙元之力返还,恐怕家主会对她施下更难解的保护禁制。
显然隗喜也知道这事,她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里?面有愁绪,有欣慰,也有释然,她另有一些朦胧的打算,她轻声说:“这件事,麻烦你不要告诉他?。”
闻炔看着隗喜,应下了。他?想着,其实他?应不应下都无关紧要,只要到时真的解除禁制,家主都会知道,所以无须特?地告知。
但是?,或许家主会欢喜隗姑娘这份心意,所以他?才应下。只当是?为家主准备的一个惊喜,反正隗姑娘有家主护着,不会有什么危险。
隗喜从闻炔这儿走出来时,忽然觉得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的情绪似散开了,又似更沉了。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余霞成辉,美不胜收。
隗喜想起她和闻如玉肩并肩看过的每一个落日,想起他?偏头对她笑得灿烂明媚的样子,想起他?俏皮喊自己:“小?喜。”
她心中?酸涩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瞬间盈出泪,她抬手捂住眼睛,哭得无声又哀伤,嘴里?轻喃着:“对不起,如玉……对不起,如玉。”
她知道她心里?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时,不论她是?不是?还是?想将如玉救出来,她不再?以自身为闻无欺的禁锢,她试图解除一道绑在他?身上的定时炸、弹,这都意味着她对闻无欺的怨念仇恨已经比不上对他?的怜意与……敬意了。
隗喜知道,到时她手里?没有筹码了,也无法自保了,救回如玉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她心中?恹恹,恨自己为何总是?这样心软,恨自己为什么不像别人那样偏执冷酷,恨自己为什么得到了点温暖就想要回报。
隗喜在院子外的树下,坐在一块石上,难以抑制情绪,无声哭了许久,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回过神来,仰起头来,用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了擦眼睛。
又坐了会儿,她平复着情绪,觉得自己不会再?流泪了,才是?起身,但起身的瞬间,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喉咙里?生出一股难以克制的痒意。
“咳咳。”她低下头掩着帕子咳,她若有所觉地展开帕子,虽如今光线昏暗,但帕子上的血气却明显。
隗喜怔了一下,感受着护心甲瞬间涌入心脏的暖流,但似乎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并未驱散太多。她抿了下唇,擦了擦唇瓣,不想被人知道这事,修者鼻子都灵,所以她取出火折子,直接烧了帕子。
她又吃了一颗清心丹,这才若无其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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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闻无欺一起来就向?隗喜撒娇抱怨:“为什么我醒来是?你不在床上睡了,我受伤了啊,我需要你抚慰,我要你抱我,还要你亲我,我要吸一吸你的舌头,我要舔一舔……”
“无欺!”隗喜不能?再?听下去了,他?的话越说越直白,越说越无顾忌,越说越放浪。
她正用朝食,楚氏这儿的风俗有些不同,更像前世的北方,包子皮薄肉多个又大?,她吃得正艰难,抬起头时,难免鼓着脸,直接将剩下的豆沙包塞进他?嘴里?。
闻无欺被她冷不丁塞了满嘴也不生气,笑意盈盈的。
隗喜不看他?,这会儿也吃不下去了,她索性捉起昨日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看。
修者恢复能?力好,又只是这样简单的外伤,还上过伤药,到早上已经愈合了,连血痂都已经褪去了,看起来像是没受过伤一样。
她低垂着头,看得认真,闻无欺也盯着她看。
等隗喜抬头时,刚好与他的目光撞上,他?的目光充满温情,很奇怪,总有一种心喜的赧色,可那直勾勾的情态又充满显而易见的欲,她看到这样的目光,一时怔住没有立即转开。
在闻无欺凑过来亲她时,她也没能?立即躲开,仰着脸感受着他交缠过来的气息,也感受着他欢欣俏皮的黑色魂体将她包裹。
只是?亲了会儿,隗喜便气喘吁吁,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推他?。
闻无欺恋恋不舍,哼哼唧唧,不想离开,抱着隗喜的腰,脸贴着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脸,他?看着隗喜脸色苍白地拿出帕子捂嘴,“怎么了?”
隗喜心脏跳得很快,护心甲的灵力涌入,很快舒缓过来,她强行压下想要咳嗽的冲动,吞咽了一下,才放下帕子,偏头睨他?一眼,“我还在吃早饭,不许再?凑过来。”
闻无欺便笑,眼睫轻颤,视线黏在她身上:“我喂你吃啊。”
隗喜别开头去拍他?的手,他?追上来,不知何时,他?的额头又抵着她的额头,气息缠绕着她的气息。
而隗喜捂着心脏,终究还是?没有力气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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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闻无欺这回打算乘飞舟去岐阳钟离氏,所以闻炔先回九重阙都。毕竟九重阙都如今没有人镇守着,他?用了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赶。
闻炔临走之前是?嘱托大?长老暂代管事的,毕竟,大?长老为人正直,如今家主亲自去西岳和岐阳处理浊气渊洞,他?定是?会看好家。
可他?忘记了,大?长老不仅为人正直,还容易心软。
“药庐的弟子来寻我?”正事堂,大?长老从诸多繁事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来寻他?的弟子。
弟子点头:“就在外面呢,是?明樟前辈收的弟子,叫卢裕。”
大?长老皱了眉头,虽不解明樟的徒弟来寻他?作甚,但想到如今明樟不在九重阙都,又出去寻药了,便以为是?这卢裕有什么要事,便让弟子将他?带进来。
等卢裕进来,大?长老便放下手头的事,抬头看过去。
那弟子是?逆着光走进来的,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但五官俊俏,看着是?个腼腆沉稳的性子,他?向?来是?对这样的弟子多几分好感的,便和蔼问道:“可是?有要事要寻老夫?”
天?阴之女大?补,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体内修为就高了不少,原先受过的伤都已经好了,这等功效,卢裕……不,是?闻天?衡也是?头一次见,如此,既闻无欺不在九重阙都,他?便不想再?隐忍下去。
他?是?如何失去一切的,自然要都夺回来,天?阴之女只是?第一个。
一阵不知哪里?来的风吹过,身后?的门?忽然被关上。
大?长老的脸色变了,眉头锁紧,颇为威严地看向?面前的弟子。
闻天?衡既然来了,便没打算隐瞒身份,他?望着大?长老,一阵黑气从脚底盘旋升起。
“大?胆魔物?!”大?长老猛地起身,一拍桌案,一道凌厉的罡风便朝着闻天?衡而去,他?还没有认出对方是?谁,只是?此等妖邪魔物?,出手是?下意识的反应。
闻天?衡侧身躲开。
罡风震碎了旁边书架,倒在地上发?出重响,惹得门?外的弟子出声询问:“大?长老?”
此时闻天?衡身上的黑气已经散开些,他?抬起头,足以让大?长老看到他?的脸。
大?长老的反应是?极快的,先前九重阙都就出现过魔物?吸食弟子精气一事,虽然后?来被推到闻崇锦身上,但是?他?是?知道一些事的,也揣测过那魔物?是?何人,只是?戒律堂闻启还有玄楼闻圆这两人装聋作哑故作不知,他?没有证据而已。
如今见此魔物?,攻出一击后?,他?动作稍顿,就是? 这工夫,他?看清楚了明樟新收的徒弟的脸,他?一下瞪大?了眼睛,“你!”
闻天?衡站在几步开外,并未出手,他?面容含笑看向?大?长老:“承堂伯,许久不见。”
大?长老惊骇不已,许久没有说话,只瞪着面前的闻天?衡看。
闻云江曾有二子,闻天?衡是?其长子,自小?天?赋异禀,长相俊美,在九重阙都是?弟子表率,他?虽生了一张儒雅斯文的脸,但为人最是?骄傲,极是?争强好胜,因?早早被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故在外人面前很能?掩饰他?的本?性。旁人只道他?是?天?之骄子,却不知他?容不得比他?强横的弟子,当初闻云江事繁,闻崇锦便由闻天?衡一手带大?,不能?说闻崇锦性子天?真没有闻天?衡故意这样教养的原因?。
大?长老从关系上来说,是?其堂伯,因?着他?年纪与闻云江颇大?,看闻天?衡便如同看孙儿一般,也是?照看着他?长大?的,这会儿乍然相见,一时说不出重话,他?只板了脸色,冷冷道:“崇锦之事是?否是?你先前弄出来的?他?如今是?否在你那儿?你弟弟向?来天?真良善,不参与族中?之事,你为何非要将他?牵扯进来?天?衡,你究竟想做什么?”
闻天?衡对大?长老说的话无动于衷,他?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挑了眉头,他?如今入了魔,身上邪气甚重,“我以为承堂伯是?知道的。”
大?长老果然脸色一变,道:“如今闻氏一切安稳,各处出了浊气渊洞,由家主亲自去封印填补,须臾山法器被盗,也是?家主去处理,他?如此维护修仙界宁和,你却只想着夺位吗?”
闻天?衡也冷了脸,“可笑至极!若我是?闻氏家主,这些我自然也能?做到,杀父之仇,虐杀我闻氏诸多长老,如此恶徒,承堂伯是?如何心甘情愿奉为主的?”
他?似不愿多废话,直接道:“我既然敢现身在堂伯面前,那就意味着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是?从我,还是?闻无欺?堂伯当初做墙头草,不知如今意下如何?”
大?长老面色铁青,脸色难看,他?想到如今闻炔和闻无欺都不在,他?调动不了所有的九重阙都卫士,而且有诸多长老如闻启闻圆,是?不会站在闻无欺这边的。
闻天?衡邪气一笑,露出伪装下的真性情:“聪明如堂伯,该知道怎么选。”
大?长老盯着闻天?衡,沉声道:“须臾山的法器,可是?被你所盗?”
闻天?衡很是?从容:“流光真君昔日为了人间大?义献身,身陨后?留下此等法器,自然也是?给闻氏正统子弟的遗泽,待他?的子孙他?日遇到困难时可以取来一用。”
“荒唐!你可知须臾山下封印着什么?”大?长老气得喘气怒骂。
闻天?衡却无动于衷:“所以只要堂伯配合,只要东云闻氏回归正统,封印自然能?重新恢复。”
他?顿了顿,似是?客气:“堂伯可是?要重新归顺于我?或者,我去找七堂叔问问?”
大?长老想到幼弟,身子绷紧了,最终他?盯着闻天?衡,什么都没再?说。
闻天?衡微微一笑,走出了正事堂前又问了一句:“闻无欺可曾说过昆仑神山之秘?”
大?长老拉着一张脸:“如今谁人不知昆仑神山如同未曾封印的须臾山。”
“堂伯年纪大?了,什么话都信了,我可不信。”闻天?衡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仰头看着日光,身体与灵魂都在沸腾,他?会夺回闻氏的一切,他?会将闻无欺踩到泥潭里?,永世不得翻身,让他?尝一尝当初他?受到的屈辱!
闻天?衡微笑着,从袖子里?取出隗喜抚摸过的一株药草,低头嗅了嗅。
他?还要抢走隗喜,那个病弱的凡间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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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刻在麓云海中?也受了伤,但比西陵舟要轻得多,休养几日后?,便恢复了修炼,每日都会去上早课。
但这日他?早课时,发?现多位长老因?事外出无法授课,只布置了每日的一些课业。
他?心思向?来敏锐,觉出哪里?有些不对,但又打探不出什么来,也只能?作罢,不过他?打算接下来几日的早课都不去上了,自己修炼。
可过了一日,听别的弟子埋怨自己师父忽然要闭关,他?心中?警铃大?作,直觉不好,出去打听了一番后?,心中?沉思一番,到了西陵舟那儿。
西陵舟面色青白,人枯瘦了不少,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虽然在麓云海受伤的弟子都会领取到疗伤丹药,但被血吞藤吸走的生机却很难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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