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久欢
“是啊,不能回,还是在这姑苏城安全些。”
“不说别的,咱们的布行生意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现在得罪了潘家,就算是回到江都府,咱们也做不成布行生意了。”
事关整个家族以后的生计问题,大家都纷纷开始向老爷子劝说。
老爷子被吵得头疼,当即又拍了拍桌子,“慌什么!哪个同意要回去了!”
说罢,又不悦地看向徐婉凝,“这布行是眼下我们全家唯一的指望,谁也不准给我毁了!上次让你去求潘家要一匹香云纱,这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还想去和他潘家谈退婚?”
提起香云纱,江清月便忍不住开了口,“那潘家的香云纱我问过了,并非是婉凝姐不肯使力,只是人家等着拍卖赚大钱,即便去求也是不会给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人家潘家有手段,你们去打听一下,满城那么多布行有谁家还能弄来这香云纱?”
江清月见他果真把话题转移到了香云纱上,便‘随口’问了一句,“老爷子,这香云纱到底是什么宝贝?是不是只要徐家有了香云纱,以后就不用指望他们潘家了?”
听江清月说的这么轻松,徐家祖父当即便被气笑了。
“你这妇人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这香云纱满大街都是,能让你随便买回来?”
江清月也笑了,“这不简单?既然买不到,那我们自己做便是了,你们只管告诉我,是不是只要做出香云纱,就能答应婉凝姐退婚?”
江清月的话音刚落,其他人都一言难尽地看向了她。
之前只听徐长青和徐婉凝二人对她赞不绝口,还以为是多聪明的人。
没想到竟会如此愚蠢自大?
当即便都哄堂大笑起来。
江清月被取笑了也不难受,只是朝着快要沉不住气的几人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追问,
“老爷子,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是不是只要婉凝姐做出香云纱,就能答应退婚?”
徐家祖母被她这傲慢的态度也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当即便拱火道:“老头子,你就依了她,我就不信她们能有这本事?”
徐家祖父想了一瞬,随即点头,“好!就依了你,若是你们真的能做出香云纱,这门婚事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把它给退了!”
“只不过若是你们做不出来,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不许再和他们兄妹二人来往,也不许掺和我们徐家的事。”
“没问题!”
见她答应的那么爽快,宋夏江和宋冬梅都大吃一惊。
一旁的徐婉凝也有些慌神,“清月,不可——”
江清月笑着看了她一眼,“婉凝姐,别怕——”
正说着,门外忽地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
众人回过头看时,发现竟然是潘家的人上门来了。
看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架势,这是分明来找事来的。
只不过几人在外听过江清月和老爷子的打赌后,当即也哄堂大笑起来。
“真当我们家的香云纱是白捡来的?你们徐家竟然也想做出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清月冲着宋砚勾了勾唇,果然来的好不如来得巧。
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见对方笑个不停,江清月便开始继续添油加醋,“区区一个香云纱,有什么难的?难道只有岭南那边能做出来,咱们姑苏城就做不得?”
此话一出,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笑死人了,还区区一个香云纱?!”
“就是,咱们就等着看吧,看她们拿什么做出来。”
徐长青也开始着急起来,“宋娘子,你是不是做过?”
江清月摇了摇头,“不曾,但是想想应该不难吧?不过——”
说着,江清月便扭头看向潘文才,“潘家少爷笑得这么高兴,脸上这是不疼了?还是说你也想跟我打个赌?”
潘文才嘶了一声,顿时愤怒地瞪了江清月一眼。
随即冷哼一声,“打赌?成啊,你想赌什么?”
江清月眨了眨眼,“若是我们能做出香云纱,你必须和婉凝姐退婚,日后不得再纠缠!”
见她一本正经地把不可能的话说了出来,潘文才更觉好笑了。
“成啊,若是你做不出来,那婉凝表妹必须乖乖嫁到我们潘家给我当牛做马伺候我,日后也不得管我,顺带还要把我兄弟的手下从大牢里给放出来!”
“成交!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话音落,江清月当即便开始让宋砚取出纸墨开始立字据。
宋砚写的时候,宋夏江和徐长青等人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但是见他们夫妻二人这么淡定,又不得不暂时稳了下来。
反正也没有别的法子去退婚了,行不行的就先试试吧!
万一他们夫妻的法子行不通,那就只有逃婚一条路。
虽不是亲兄弟,但此时的宋夏江和徐长青都默契地开始在心底盘算起逃婚的路线了。
第290章 不愿灰溜溜逃婚
或许是压根不相信她们能做出香云纱,待宋砚写好字据后,潘文才只瞄了一眼便迫不及待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江清月也站了出来正准备去按,却被徐婉凝一把拉住。
“清月,还是我来吧。”
这原本就是她的事,万一出了事,也和清月无关。
说着,徐婉凝便走到跟前,直接咬破手指流出鲜血来。
潘文才见状忍不住戏谑道:“够烈,我喜欢,表妹就等着收拾收拾进潘府吧。”
徐婉凝压根就没看他一眼,用力将沾了血的手指用力按到了契约书上。
江清月心底一紧,随后开始欣慰起来,看样子徐婉凝已经下定了决心。
当即便朝着徐家祖父开了口,“老爷子,方才你也同我打了赌,那便也过来按个手印吧!”
徐家祖父,“…”
虽然不情愿,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更何况,潘家也都按了,多他一个不多。
眼看都已经按好了手印,潘文才这才慢悠悠地收起自己那份契约书,随即笑着将残酷的真相告知几人。
“我潘文才从不与人打这么无聊的赌约,但是你们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答应吗?”
宋夏江冷哼一声,“还能是为什么,昨天被揍怕了呗,不签怕继续挨揍。”
宋夏江虽是玩笑话,却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潘文才见状忍不住开始气急败坏,“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们连香云纱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能做出来,那我就好好教教你们,让你们知道自己是怎么作死的。”
“首先,这香云纱之所以只能在岭南做出来,是因为当地的河泥特殊,只有他们那里的河泥涂抹后才能出现一面黑亮的效果,换作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行。”
“还有,香云纱的制作工艺从不外传,至今除了我熟识的那几家岭南布行,再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工艺。”
“除此之外,香云纱工序复杂,就算是新料做起来也起码要半个月,如今我和婉凝表妹大婚已经不到十日,你们拿什么做出来?”
说罢,潘文才便一扫方才的憋屈,当众仰天大笑起来。
看得徐长青和宋夏江是又气又急。
潘文才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是毕竟家族上上下下都是做布行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还是懂一些内情的。
而且方才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一点也不像是假话。
两人当即便没由来地心凉了凉。
看来想要依靠赌约取消亲事已经不可能了,还是想办法逃走吧!
面对潘文才的肆意取笑,徐婉凝当即便下了逐客令,“赌约已定,至于怎么做就不劳你费心了,潘公子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潘文才闻言冷哼一声,“我是为你好,不忍心看你做无谓挣扎,到头来还不是要乖乖地嫁给我?”
徐婉凝再次出声,“慢走不送!”
见她态度如此激烈,徐家长辈们当即便纷纷瞪了她一眼。
随即陪着笑脸开始挽留潘文才留下来吃饭。
徐婉凝和徐长青见不得曾经一起逃荒经历生死的亲人,这会变成了卖儿卖女、谄媚讨好的小人,当即便悻悻然要离开。
眼不见为净。
一行六人出了徐府,当即便直接去了香皂铺子。
一进门,宋夏江和徐长青两人最先开始沉不住气,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
“咱们赶紧商量下要怎么逃婚吧!”
说罢,两人相视一眼,都极其地赞赏对方的主意。
宋冬梅也想了一路,“逃婚不妥,咱们这又是香皂铺子又是饭馆的,好不容易开起来,难道都丢下不管不要了?”
说罢,又把自己的主意给说了出来,“我记得赵王后那有香云纱的料子,要不然我现在就和二哥回一趟金陵,求赵王后帮帮我们,只要弄些香云纱过来应付下就行了,时间应该也来得及。”
见三人都在拼命为自己找后路,徐婉凝忍不住感动起来。
尤其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平日都是最守信用讲义气的,若不是为了自己,是绝对不会愿意这样投机取巧地去解决问题。
当即便摇头拒绝,“我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逃跑。”
说罢,又扭头去看向江清月,“而且我相信清月。”
江清月平时的性子不是这样的。
方才她分明是故意装傻来刺激几个人和她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