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领路的?小童挠挠额,没有认出这人的?身份。
今日?女?宾众多,大半携着婢女?而来,想是哪户人家不懂规矩的?粗野婢子吧。
小童没向黎昭解释,因自个儿也闹不清楚。
作为?客人,黎昭更不清楚此人的?来历。她迈开步子,继续欣赏池中鲤,全然没注意到被撞的?肩头上?赫然多出一条小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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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的?生辰礼,身为?家主的?宓老尚书自然不会?露面,今日?逢休沐,老者歇在府中,正在与一位贵客下棋。
被白子团团围住,老者皱皱脸,“你这后生,棋艺是高超,但太具锋芒,不懂审时度势,一味攻击,不给自己留后路。”
说着,老者擅自移动?对方一颗白子,又行了一颗黑子,那一片黑子的?局势瞬间?化险为?夷,“你看,这样多和谐。”
老者一再悔棋,让被迫放水的?齐容与无奈又好笑,“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这是最好的?局势。”宓老尚书捋捋须,也不在意被后生看出是在倚老卖老,“可?攻可?守,方能游刃有余,记住了?”
齐容与也不死犟,点了点头,“记下了。”
他一早奉命来送贺礼,为?了避嫌,想要当即离开,却被老家主拉住胳膊,带去客堂,说什么也要切磋几局。
这时,仆人来报,说屠远侯府的?嫡姑娘来给家主请安。
宓然让仆人将?黎昭请进来,等待的?工夫,与忽然心不在焉的?齐容与哼哼道:“要不要再来一局?”
“不了,前辈棋艺精湛,晚辈自愧不如?。”
老者坦然受之,“老夫的?手下败将?,都会?有此感慨。”
齐容与笑笑,唇红齿白,笑意明快,映入老者眸中,又多了几分好感。
可?惜与自己的?幺女?无缘。
见一身紫裙的?黎昭随府中小童走进来,宓然捋捋须,玩笑道:“老黎生得那么丑,孙女?倒是水灵漂亮。”
黎昭没想到会?偶遇齐容与,先是朝着老者欠身问安,随后又朝青年欠身一礼。
齐容与起?身,双手握住自己所坐的?靠椅,稍稍转向黎昭,请她入座。
两人目光来回交错,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话。
可?正当黎昭再上?前一步,一侧肩头忽然传来疼意,整个人栽倒下去,幸被齐容与扶住。
被扶住的?少女?绵软如?柳絮,倒在男子怀中,疼痛的?肩头渗出血迹。
“疼......”黎昭按住渗血的?肩头,小声呢喃。
宓然大惊,看向小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快去传侍医!”
小童错愕不已,“啊啊”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扭头先去传侍医。
齐容与扶着黎昭坐到椅子上?,细细观察她发白的?脸色、发紫的?唇色,心口?一震。
中毒了。
依据自己多年风餐露宿的?经验,黎昭像是被毒物?所咬。
必须马上?查看伤口?。
不知侍医还要多久才到,伤势不容耽搁,否则很可?能废掉一条手臂,甚至毒发身亡,齐容与看向一脸急色的?老者,“麻烦前辈先行避让。”
“啊?”
“请。”
看青年一脸严肃,宓然深知不容耽搁,立即走出客堂,轻轻带上?门,亲自守在门外。
齐容与摸了摸黎昭发烫的?脸蛋,没有解释什么,只?道了句“得罪了”。
旋即,扯落了她胸前的?双耳结。
齐胸裙随之下落,堆叠在腰间?。
意识混沌间?,黎昭感觉左侧肩头一凉,她扭头看去,快要麻木的?身体一颤,雪白的?肌肤透出粉润。
她甚至不知趴在她肩头吸血的?人是谁。
“不要......”
齐容与吸出一口?毒液,吐在棋桌下的?水盂里,又拿起?棋桌上?的?茶汤漱口?,再次趴在黎昭的?肩头,薄唇贴住两处牙印,用力吸吮。
许是毒液渐渐清除,黎昭恢复些?意识,她认出这人的?身份,不自觉舒口?气。
潜意识里,觉着齐容与是君子,不会?趁人之危。
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齐容与再次靠近时,主动?撩开搭在那侧肩头的?全部长发,将?莹润光洁的?肩头呈现在青年眼前,以方便他行事。
齐容与微顿,眼中是少女?将?长发撩到另一侧肩头的?画面,说不出的?震撼,可?他无暇顾及,闭上?眼,再次吸吮那处伤口?。
没有发丝遮挡,唇与雪肌完完全全的?契合。
黎昭感受到一丝巨疼,她攥紧堆叠在腰间?的?长裙,微微扬起?散发清香的?颈。
等到身体恢复知觉,黎昭突然扣住齐容与为?她穿衣的?手,嗫嚅道:“我自己来。”
齐容与立即退后,转过身耐心等待,可?绝佳的?耳力,还是捕捉到了窸窸窣窣的?衣料声。
等宓然带着侍医叩门而入,屋里的?一对男女?分坐棋桌两侧,默默无言。
侍医观黎昭气色虽苍白,却没有中毒的?迹象,先为?其把脉,确认无大碍后,独自去煎药。
宓然通过小童的?详细描述,已锁定了那个陌生面孔的?女?子,可?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有人想要在宓府毒害黎昭,大有借刀杀人亦或离间?两位家主的?嫌疑。
这事非同寻常。
“彻查。”宓然一拍桌子,嗓音浑厚。
看黎昭服用过汤药,已无大碍,齐容与将?心中所想认真分析给老者。
观黎昭肩头的?牙印,几乎可?以肯定是蛇的?毒牙,能让受害者被咬时毫无察觉,基本锁定是一种袖珍青蛇。
只?要毒液能及时吸出,被咬者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虚弱几日?。
这种蛇在大赟极其罕见,观赏性强,多养在喜蛇的?权贵家中。
宓然点点头,“那老夫就着手去调查,朝中何人喜欢养蛇。”
齐容与提醒道:“也可?能是借刀杀人。”
“嗯,老夫会?斟酌。”
从宓府离开,黎昭没有乘车,和齐容与慢慢走在午日?的?深巷。
黎昭没有询问齐容与为?何出现在宓府,这是他的?私事,与她无关,只?是既然遇上?,又逢休沐,择日?不如?撞日?,黎昭想要提前回请,也好一并报答他今日?的?恩情。
想起?适才清毒的?场景,她又不可?抑制红了脸,不敢与之对视。
齐容与没有点头应下,考虑到她需要修养,便以玩笑的?口?吻道:“改日?吧,等你养好身子,请我吃顿丰盛的?。”
不想让姑娘家难堪,从头至尾,他没提一句宽衣解毒的?事,也没有迂腐地主动?要求负责。
事急从权,黎昭的?反应已说明她没有拘泥小节。
毕竟命比什么都重要。
另一边,快要被宓、黎、齐三大府邸全城通缉的?女?子头戴兜帽悄然出现在一座私宅前,她有规律地叩了几声门。
宅门被人缓缓打开,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确定没被人跟踪?”
“确定。”
“进来吧。”
女?子跟了进去,摘下兜帽,跪在开门之人的?面前,“主子,奴婢不辱使命。”
“失手了,还叫不辱使命?要了黎昭的?命吗?”那人慢慢转头,正是出宫替天子办事的?曹柒。
女?子察觉出异色,立即砰砰磕头,“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主子开恩!”
曹柒坐到火炉旁,畏寒的?她手捧汤碗,学着天子的?语气,淡淡道:“下辈子去享受苦劳吧。”
说着,从汤碗底下抽出一把薄如?树叶的?刀片,划向女?子脖颈。
擅长替主子们收拾烂摊的?她,对处理?尸首熟能生巧。
她背对倒地的?女?子,眼底映出炉中火焰,一簇簇燃烧。
回宫的?路上?,曹柒见临街的?摊位上?有售卖柿饼的?,便从一箩筐中挑了一个最好的?,包在绢帕里,装进衣袖中,眉眼温柔道:“陛下是喜欢吃柿饼的?,但胃不好,每次最多吃一个。”
小贩是敢怒不敢言,买一个,挑了半个时辰!
曹柒入宫后,径自赶往御前,禀奏了许多关于宓府办宴的?事,只?字没提柿饼,也不敢贸然拿出来。
听闻黎昭也去赴宴并中了毒,萧承蓦地抬眼,“可?脱险了?”
曹柒像个局外者,如?实道:“毒液清理?得及时,黎姑娘已无碍。”
萧承紧绷的?脸才有所舒缓,却又听曹柒轻声道:“是齐小将?为?黎姑娘宽衣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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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黎昭调养好身子,与齐容与约在下一个休沐日?见面。
正月过后,白日?渐长,天气开始回暖,黎昭站在铜镜前选了一套粉衣白裙,搭配水粉首饰,明快中透着清新。
收拾妥当,她带上?车夫去往约定的?饭庄,既然齐容与提了要品尝丰盛美?食,她就不能扫兴。
黎昭选的?饭庄并非奢华的?酒楼,而是坐落在犄角旮旯的?另一家老字号,菜品丰富,是祖父推荐给她的?。
黎昭提前到场,坐进二楼雅室,将?备好的?谢礼藏在桌子旁的?低矮架格里。
饭庄不大,生意却红火,这间?雅室还是黎淙托关系替孙女?预定的?,既要请客报答恩情,自然要大大方方不扭捏,以显示诚意。
黎淙没插手,放任孙女?自行报恩。
想到齐容与,少女?倍感轻松,谁不喜欢跟清风朗月的?人打交道呢。
只?是,从晌午等到申时末,都未见那人现身。
快到傍晚了。
被跑堂问了不下十次,是否要上?菜,黎昭都只?是摇摇头,眼底流露一丝不确定,不确定齐容与何时才会?赶到。
她信任他,一定是路上?耽搁了,不会?无缘无故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