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 第5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陛下是要她自尽?

  俞太后大惊,才迈开步子欲要替侄女求情,却听年轻的帝王淡淡道:“她是替母后受罚,还有,没有下次。”

  说罢,圣驾离去,留下崩溃的姑侄。

  太后后知后觉,萧承被黎淙掌控多年,怎会再容忍其余人来指手画脚!

  她错了,大错特错。

  萧承回到寝殿,沐浴更衣,换上玄黑金丝的龙袍,站在窗前排解着体内余热,晨早,他照常上朝听政,没有异样,直到夜里回寝,才并拢两指扯了扯整齐的衣襟,站在落地铜镜前,看向小腹上被人用指甲划出的一道血痕。

  “传黎昭来。”

  珠帘外的曹顺先是一愣,随即派人去传唤,可待小太监急匆匆折返回来时,不止帝王,连一众宫人的脸色都变了。

  冷宫陋室空无一人,黎昭和侍婢迎香不知所踪。

  子夜,大批禁军手持火把涌入宫里宫外各个角落,直至清晨,未寻到黎昭的藏身之处,本以为帝王会震怒、会问责,却只见那袭青衫站在冷宫陋室前,静默着,不发一令。

  无人揣测得出帝王在想什么。

  曹柒站在人群前排,低垂眉目,一只手轻轻搭在另一侧臂弯,回想着送黎昭出宫的情景。

  女子身穿素装,抱着一坛骨灰于风雪中回眸,笑着道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大风卷飞雪,挂在女子卷翘的睫毛上。

  可曹柒再也不想见到那女子,她当场派出杀手,却遭遇十名刀客的伏击。

  想来,那是黎淙留给孙女最后的底牌。

  她眼睁睁看着黎昭融入风雪中,消失了身影。

  不甘心吗?

  并没有。

  日后,黎昭过得再好,能好到哪儿去?隐姓埋名,逃窜度日,见不得光。

  青山压顶,黎昭就趴在山脚下,看着她一步步登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好了。

  这辈子成为不了陛下的枕边人,做左膀右臂也不错,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

  思及此,曹柒偷偷望着黎昭消失的方向,并不相信黎昭会真心祝福她。

  **

  皇城外一辆奔驰的马车上,黎昭抱着祖父的骨灰,望着渐渐缩小的城门,眼里有尘埃落定的平静。

  临出宫前,她在陋室里留下线索,只要萧承踏入一步,心细如发的男子就会发现端倪。

  说来讽刺,同床都能异梦的他们,却拥有只有彼此能够看懂的符号暗示。

  那道线索,是关于曹柒的,确切地说,是关于贺云裳冒名顶替、鸠占鹊巢的证据,是祖父派人调查出来的。

  萧承是个眼中容不下沙子的人,贺云裳难以收场。

  黎昭放下厚厚的车帘子,抱着祖父的骨灰靠在车壁上,如同祖父陪在她的身边。

  要与过去的二十四年话别了。

  经年不复见。

第04章

  日出日落,潮起潮落,年难留,时易损,转眼三年过去。

  在黎昭隐姓埋名的三年里,见证了大赟皇朝的一步步昌盛,对南边的大笺形成碾压之势。

  这是黎淙想要看到的结局,由萧承完成了。

  金乌西坠,漫天彩霞,黎昭一身白裙站在田园的菜地里,偶然转眸,见一片树林里,驶过晃晃悠悠的一辆马车。

  听说是一位大员告老还乡途经此地。

  黎昭派人稍一打听,得知是祖父生前的故友,也是祖父在朝中唯一的知己,工部尚书宓然。

  当年就是这位老者,冒险给她送去消息,揭露了祖父养子黎凌宕屠杀黎氏满门的真相。

  黎昭想,该与老者碰个面。

  山水迢迢,相逢的机会少之甚少。

  当黎昭独自现身时,七旬的老者先是一愣,许久许久才认出她的身份。

  一老一少在一处山坡席地而坐,蒲公英遍布茵茵绿草,经风一吹,点头播撒,白色丝毛簇簇弥漫田园间。

  宓然看向随意坐在草地上的女子,三年不见,她看上去消瘦许多,并没有活成故友黎淙希望的模样。老者捋捋须,开门见山:“孩子,黎淙不希望你活在愧疚中,他的结局早在带兵入宫的第一日就已注定。”

  一个挟少年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再战功赫赫,也无法全身而退,除非拥兵自立,取而代之,可黎淙不是那样的人,他最大的抱负就是将大笺打得心服口服,而非窝里斗,只是先帝不给他公道,不给他麾下十万战死沙场的将士公道,也不愿与大笺对峙,以致黎淙起了逆反心理。

  草地上,宓然同黎昭一同望向远方,“世事变换无常,谁也预料不准的,就像与黎淙最不对付的陛下,在谋略上,竟与黎淙不谋而合,打得大笺溃不成军、节节败退,最后是那大笺太子携使臣跪在咱们皇城外,主动提出做质子,才换取了停战。如今,咱们大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昌盛富足之态,陛下美名远扬,这也是黎淙想要看到的。”

  黎昭静静听着,指尖捻着一株蒲公英,没有否认这一事实,与先帝不同,萧承在军事战略上与祖父的理念极度契合,为当年战死的十万将士讨回了公道,间接替祖父完成了夙愿。

  黎昭没有询问老者如今萧承坐拥多少妃嫔,他们的孽缘结束了,再无瓜葛,即便没有听说萧承娶亲纳妃,也不能说明萧承没有女人。一位帝王,后宫怎会空置。

  宓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作为过来人,他觉得天子对黎昭并非无情,只是喜欢得不够纯粹,亦或是喜欢得不多,匀给情爱的精力有限。

  这样的喜欢,对一个世故女子而言足够了,但对黎昭这样纯粹的女子又太少了。

  总之错过就是错过了。

  人生初见,孽缘破土,任那春风依依,桠枝蓊郁,终是镜花水月,一触及碎。

  “其实在你带着黎淙骨灰失踪的那日,陛下就没想过追究。”

  黎昭点点头,若是萧承不打算放过她,布下天罗地网,她的安稳还要迟上个十年八载。

  萧承释然了对祖父的恨,自然将她视作无足轻重的路人。

  挺好,她自由了。

  与老者作别后,黎昭回到茅草屋,知道此生与老者再难相遇,就像此生再不会与萧承重逢,可又像老者说的,世事变幻无常,谁又料得准呢!

  但无论往昔还是前路,黎昭再不会痴心错付去喜欢一个恨她的人。

  揣着复杂的心情,她躺进被子里,晕乎乎闭上眼,脑海里不停回旋着往昔种种,想要摒弃,又舍不得关于祖父的那部分。

  有祖父相伴的岁月,是她最富足快意的韶华。

  昏昏沉沉间,耳边传来迎香的唤声,声线稍显稚嫩,听在黎昭耳中恍如隔世。

  “小姐小姐,老爷不让你赖在宫里头。”

  黎昭从混沌中悠悠转醒,入目是刺眼的明黄帷幔,她皱起秀眉,眼前天旋地转,蓦地,迎香那张小圆脸映出眼帘,白胖胖的像只小笼包。

  意识渐渐回笼,黎昭迷茫地盯着明黄帐顶,猛地坐起身,身形微微一晃。

  这是燕寝......

  再看迎香,十三、四的年纪,虎头虎脑,满是青涩,没有半点饱经风霜的沧桑。

  黎昭心弦一紧,抬手摸向自己的发髻,还是出嫁前的样式。

  她回到了从前还是在梦里?

  意识到这点,黎昭扯住迎香的衣袖,“这是哪一年?”

  “啊?”迎香一头雾水,以为小姐在装蒜,只为赖在宫里头不走,“小姐,陛下快从宫宴上回来了,咱就别磨蹭了。”

  迎香怕极了那个矜冷疏离的皇帝陛下,偏偏小姐喜欢得紧。

  黎昭坐着没动,脑子有些乱,不停梳理着,于是又问了一遍今夕何夕。

  迎香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负气回道:“延斐十一年,十一月廿一冬至。”

  延斐十一年冬至,萧承刚满二十岁,而自己刚满十六......黎昭站起身,转身想要铺平龙床,做出没来过的假象,却见明黄的锦衾上,一抹血红格外显眼。

  前世的今日,是她初潮的日子,失怙失恃的她,不懂癸水是何物,以为自己得了怪病,吓得哭起鼻子,还非要赖在萧承的燕寝,让他瞧见她哭了。

  无非是等着萧承来哄。

  依仗着祖父的势力,她出入燕寝如入无人之境,无人敢拦,多少有些肆无忌惮。

  今日冬至,萧承与朝臣齐聚宫宴,这会儿还未归。

  瞧见血迹,年纪更小的迎香慌了,“小姐,你来癸水了!怎么办,怎么办?”

  弄脏龙床可如何是好?

  “奴婢会不会丢了小命?”

  陛下自是不会惩罚小姐,可陛下那洁癖的性子,会不会拿她做出气筒?

  这一世,黎昭还哪会被癸水吓哭,她淡淡然走到连通外间的碧纱橱前,隔着珠帘吩咐道:“取一身采女宫装来。”

  燕寝宫女小声应“是”,语气毕恭毕敬。

  延斐十一年,屠远侯黎淙兵权在握,麾下十三将率骁勇刚猛,领皇城百万精锐,无论外廷、内廷,除了天子和太后,都得给他们爷孙俩极大的面子。

  可黎昭知道,延斐十一年是祖父权力的顶峰,之后急转直下,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麾下十三将率陆续偏倚向萧承。

  毕竟萧承才是正统。

  黎昭接过宫装,熟门熟路地走进墨水画屏,更换衣裙。

  迎香忐忑地凝着床上的血迹,正要狐假虎威,差遣宫女更换被褥,却听殿外传来一道道请安的声音。

  “陛下万福。”

  迎香绷紧身体,呆呆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近,为首的男子玄衣玉带,胸前绣有五爪金龙,正是从宫宴提前回来的天子萧承。

  迎香噗通跪在地上,任自家老爷多威武,仍惧怕讳莫如深的年轻天子。

  既是讳莫如深,即是掩藏得很好,可迎香见过天子赐死宫侍的场景,眼都未眨一下。

  金丝玄袍近在眼前,迎香讪讪皱脸,心头有无数蚂蚁在爬行,没胆子主动提及龙床上的血。

  随圣驾回寝的老宦官曹顺挑起珠帘,躬身请天子入内。

  萧承瞥一眼跪地的迎香,随之看向墨水屏风,顿住脚步,抬抬手,一众随行宫侍止步珠帘外。

  半透的屏风,映出一道曼妙剪影,云鬓楚腰,体态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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