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曜息
抛进河中简直是各个组织里，无论何时都最常见不过的一个处理方式。
不过，既然能在街上看到一部分后勤成员在活动，除了回收关键物品不被官方抓到把柄外，有一部分的组织如果有能力，也会把为了组织战死的成员的尸体尽量回收。
葬礼或许没有，但能将剩下烧尽的一部分和物品交给与对方关系亲近的家属或人。
这场绞肉机一般的斗争，唯有这种时候才体现出几分人情的暖意来。
普通人的尸体的处理方式就更加简单粗暴了。
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收尸都是一件危险的事，多半能在附近的河流或者下水道里看见不少。
芦泽茉在地下室的前几个月时间里，已经在附近的日常排污的管道附近，见过不少次不知从什么地方简单处理掉的尸体了。
所以现在也只是比在下水道的环境稍微好一点的流动河水里，从被河网拦下的地方寻找可能适合条件的身体罢了。
还是很恶心。
她捏着鼻子，面前是一具通过绳子和树枝好不容易拽上岸的男性尸体，对方的脸色只是有些灰暗，并没有呈现出死亡十几个小时之后的暗黄。
血污主要集中在胸口上半部分，面部伤口上的血已经因为长时间在水中漂浮而被洗掉了，伤口周围呈现出浮肿的状态，但勉强还能辨认出面容。
“金发……不，茶色头发？外国人吗？”
芦泽茉再次后退了一步，远离这个死于好几处枪伤的男子。
“那么，应该不是横滨本地组织里的人了吧。”
在这个城市里穿黑西装的人实在太多，保不准对方之前到底是黑手党还是普通的公司职员。
她不愿意再由于510的缘故，跟横滨本地的黑手党组织扯上关系了。
本来自己就在逃生模式，条件已经够困难了，她可不想再背上某个组织的叛逃追杀。
【或许吧，宿主麻烦再靠近一点，可以的话麻烦接触一下，否则我没办法进行采样吞噬。】
“还要碰到……你要不干脆杀了我吧。”芦泽茉表示拒绝。
【碰到衣服或者头发也行，时间不早了，不赶紧借用这个身份的话，之后根本没办法找到安全的地方。】
她闭了闭眼，蹲下去伸手戳在了已经湿透的西装外衣上。
随着脑海中510响起的采样进度汇报，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想到放弃然后捡个雷跟那群追杀自己的人拼了。
但是，自己如果在雷的必杀范围内，又绝对会让武器哑火，根本就没办法一次性给敌人造成大量伤害，否则她早就采取自杀式反击了，绝对不会被追得那么狼狈。
她将视线固定在看不见尸体面孔的范围内，但余光可见的那只紫白的手，都在告诉芦泽茉现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自己还牺牲了一些什么东西。
为什么呢？最开始甚至没有任何人告诉过自己……也没有任何人在意她的想法，这样莫名奇妙地被推搡到现在的位置上……
自己又为什么必须要这么做呢？
芦泽茉刚想收回自己的手，中断510的采样，但手上的触感瞬间消失了，随之响起的是和510的声音重叠，仿佛近在身旁的声音。
“采样已经完成了，宿主。”
衣着干净整洁的疤脸男人站在她侧后方的位置，脸色没有了刚才诡异的灰白，而是透着健康的红润，仿佛一个真正的活人。
那些伤口也奇异地变成了愈合后的模样，横贯在脸上，只有胸口的衬衫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污。
“目前收集到的消息和情报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名字，只是个无人在意的无名小卒，请您不用担心。”他垂眸看着还蹲在地上的女孩，眼睛里无悲无喜。
芦泽茉蜷缩起自己的手指，起身抬头看向站立在面前的510，对于不用面对那种模样的活死人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可能是活死人，僵尸或者丧尸的外貌过于明显，您目前需要的是可使用的身份，一眼就被看出异常是不利于生活的，宿主。”510格外无奈地解释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让别人害怕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横滨里的怪人还少吗。”
芦泽茉漠然道，停顿了一秒，补充道：“还有，既然已经有身体了，你这个模样就别喊我宿主了，听起来好奇怪。”
面前容貌凶煞的男人表现出了微妙的思索的表情，问道：“那么，小小姐？——我听费奥多尔这么喊过您。”
“好怪，而且我现在不想听到跟魔人有关的东西，换一个。”
“芦泽大人？芦泽小姐？小姑娘？”
“pass，而且喊芦泽小姐也不适合吧，你现在可是大叔，再喊别人小姑娘也过于流里流气了，会被误以为是变/态的。”
“茉君？小茉莉？”
“……不要这么亲近。”
510沉默了，看着面前在自己现在的视角下格外娇小的芦泽茉，综合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再次改口道：“那么，茉小姐——这个听起来如何？”
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刚好。
他暗自点头。
芦泽茉虽然感觉还是哪里怪怪的，但相比前几个来看又刚好，于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表示通过了。
“我以后还是喊你510，听起来也刚好是武一郎，就这样。”
510点头。
反正名字对它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这个身份也是个透明人，趁着还没被人判断为已经死亡，赶紧卷东西跑路才是主要，管他以前叫什么是做什么的呢。
“那么，接下来——”510说着，蹲下去定定地看着芦泽茉，对她伸出手，“需要我抱着您吗？”
毕竟大半天的奔逃，普通的孩子早就没有筋疲力尽，昏昏欲睡了。
能够支撑到现在也仅仅是因为芦泽茉长时间作为一个成年人，早就习惯了在疲倦的时候，为了生存而继续保持清醒的状态。
她低头看了看，似乎并不理解这个行动是什么意思，不过愣了两秒，很快就意识到510的想法。
那双眼睛冷漠地望着他，明显写着“这是在干什么”几个大字。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
“您累了不是吗，而且，相比起小孩，成年人走路的速度也更快些，现在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住所。”510解释道，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说的也是，而且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暂时就当自己是真的孩子吧。
先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芦泽茉不再犹豫，走到对方面前，任由510像是抬物品一样把自己扛在了肩上。
骤然升高的视野让她猛地一惊，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
510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视野被遮挡这一点还是让他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太正确，思考半晌后，转而变成半抱的姿势，让她能刚好坐在自己手臂上。
“可以了，就这样吧。”芦泽茉不想再折腾了，一只手不安地抓着对方的西装外套，皱着眉催促着他离开这里。
毕竟河边开阔，又不好藏身，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此时天色已晚，要是拖延到黑夜，城区里更加危机四伏。
她还不清楚510现在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保险起见，还是要赶紧跑到安全的地方。
“您放心，武力值这点，只是对付普通的黑手党的话完全没有压力。”
510安慰了一句，边快步走边说：“这个人……我身上的身份证明和钥匙之类还留着，应该刚好在这附近遇害，从死亡到被处理的时间很短暂，对方根本就没有打算给我留下什么痕迹。”
无论是自身的信息，还是被敌人处理的方法，听起来就像是害怕与这个人相关的可怕的人找上来一样。
第21章 鸠占鹊巢
芦泽茉闷声应了一句，不再开口，而是渐渐在走路的颠簸中感到了迟来的困意，不由自主地缓慢闭上了眼睛。
“那么，这个人现在是住在哪里？”她声音含糊地继续问。
510瞥了一眼似乎有了睡意的人，目光转回眼前有些雾气朦胧的街道上，脚步一转，绕开了前方可能会发生战斗的区域。
“根据手机上的购物软件上填的地址，是在靠近xx区的某栋老公寓第五层的租房……数据显示，附近住的都是普通民众，现在应该早已全部撤离了。”他压低声音回答道。
而且，那个位置刚好，基本远离了以骸塞为中心，可能会被最后的战斗波及的区域。
在那个位置说不定还能远距离观看名场面的诞生。
说着，他又顿了一下，“就算还有人在也没关系，从手机上遗留的打卡记录看，我一直都是早出晚归，并没有关系好的邻居或同事。”
手机？居然还有手机保留在身上？而且还能被复制出来……
那为什么自己之前的手机没有被一起复制过来？
芦泽茉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因为科技不同。出现这样的复制品属于时间线上的bug，以后或许可以找机会尝试能否给您的初始物品刷新，还原出来。”510一边解释，一边注意躲开了对面街道上还在寻找芦泽茉的人。
“如果您不介意，基础功能一致的翻盖手机也不是不能给您刷新出来。”
还是算了，翻盖手机没意思。
这个问题之后，芦泽茉打着哈欠，逐渐陷入了睡眠中。
他瞥了一眼，加快速度闪身窜进了对面的老街，沿路走了十几分钟，才抵达这个身份还留存的住房。
既然已经顺利抵达，那么接下来就该处理一些事情了。
510掏出已经在获得内部的信息后被自己捏成碎块的手机，十分干脆地将这些部分重新吞噬，将之归纳为不可刷新再生的物品，而后开门进入了房间内。
他扫了一眼狭窄的室内。
单人居室一客一厅一卫，该有的东西都有，不过本人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到这个住所了，所有没有蒙着防尘布的家具物品上，都覆盖着一层薄灰。
——原本的男人似乎得到了上司的通知，早就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回到这个住所。
“啊……记录里却根本没有关于本身工作的任何内容，真是奇怪。”510疑惑地皱起眉，但还是先选择让宿主先好好休息。
拿到书的目标暂时搁浅了，或许等她睁眼之后，就能接受自己的提议，安心先做自己擅长的工作了吧。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宿主会抗拒写作呢？这可是自己提前参考其他系统对这个世界的情况，综合考虑之后得出的结论。
虽说对它们这些存在来说，也只是需要时间训练和适应的事。
不过，本来人性化倡议的初心也和这些“系统对人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有关联，自己只需要辅助宿主好好完成主线任务即可。
人类活到寿终正寝也不过百年的时间，这短暂的时间也是星际那边给全体系统的一个期限吧。
他扭头看向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的芦泽茉，眼睛里仿佛流过了一串代码电流，带着疤痕凶煞无比的脸会让人乍一眼以为是在思考灭口的事。
但实际上，510正在搜集和整理正常人清理房间和家务的注意事项。
他将收集的资料存储好，掀开被防尘布遮盖的沙发，将怀里的女孩放上去，并用外套当被子盖好。
自认为已经学会了一切的510，信心十足地开始大扫除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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