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去蓬蒿
敖浦只得跟其他长老交谈。梅妖一族除了美人贡品,还准备了其他稀有之物,在他们看来混沌归元花的价值远大于美人,这桩交易稳赚不赔。有了混沌归元花,王上寿礼献这一样就成,其他稀有之物不必做添头,留在族地暂且收藏起来,为以后做准备。
况且右护法府的管家亲自来谈,又给出混沌归元花这等极其珍贵之物,证明右护法确实喜爱那个美人,梅妖一族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右护法的风险,硬是强要美人贡品。况且护法要的东西,除了王上,谁敢不给?
这桩交易很快达成,梅族长老给管家敖浦送行,临行前还给敖浦送礼,敖浦笑着婉拒了。
此处双方相处愉快和谐,梅妖长老祝凌所在的屠化山可没有这样好的气氛。
屠化山是王上的狩猎场,为了让王上尽兴,每年都会将触犯律法穷凶极恶的妖投放进这座山,没有口粮任其肆意厮杀,养蛊般总会养出几个能让王上稍微起点兴致的。
管理屠化山的官员是这么想的,然而多年来养出的毒物猛物竟在大王手下不堪一击,死得轻飘飘毫无价值,带不来一丝波澜。
围猎场上,妖王裸足踩在毒物臃肿庞大怪异的脑袋上,那毒物头颅是那样的可怖压抑,让寻常小妖只是瞧上一眼也要被吓得胆丧魂惊。
而妖王的裸足指甲虽为墨黑之色且尖利无比,一种莫名的胆寒之锋利下回荡着艺术般的死亡美感,但他的脚腕是那样的洁净美丽,纯白如散碎的月光晶莹如初冬的薄冰,濒临破碎让一切生物心中涌动起澎湃渴慕的触碰摧残欲望,却又在下一刻猝然意识到终生的遥不可及。
妖王脚腕旁流连着他及踝的银发,如瀑如云如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寒,是淬炼的银剑、纤细的白蛇、疏疏漏下的月华,如泉亦如露,是妖山大地上一场三天三夜的霜雨。
毒物的头颅碎了一地,脑浆与血迸裂四溢,妖王仍旧纤尘不染。难以想象的强大而磅礴的妖气微微溢出妖王少年的身躯,叫一切血腥与尘埃远离。
其他养蛊般豢养出来的庞大丑陋的怪物,于同一时刻支离破碎,鲜血洒满了围猎场的天空,如春之花洋洋洒洒,一场春日之血,静默欢宴。
妖王琅láng酽yàn伸出手,尖锐如刃墨黑的指甲薄冰似的纤长的手指,一种阴郁脆弱无机质的残忍,极高极远雪岭之巅寸草不生永恒的冷寂。
几滴鲜红的血液从半空往下跌落,血滴之花还未落到琅酽掌心,就霎时在溢出的妖气中枯萎散去。
“妖山……真是无趣。”
刹那间,在座的大妖皆感到呼吸困难,似被华美的锦缎缠住了脖子,纷纷从席上滚下跪了下来。
梅妖祝凌也好不到哪去,在这危险关头,祝凌抓住关键词“妖山”,顾不得深思急促开口道:“梅妖一族寻得人间绝世美人,将在大王寿诞献上。若妖山之物王上厌烦,不如赏味一番人间尤物。”
祝凌话落,其他大妖也像被提醒似的,纷纷说起自己的部落准备了什么稀奇珍贵之物。
琅酽垂手,终于起了丝兴致,朝祝凌看过来。
……
阿忘慵懒地睡到上午才醒,柔软的被褥里阿忘缓缓起身,素手抚向后颈将眷念流连于颈间的几缕乌发柔柔顺到胸前。其余的乌发也跟着滑落,如云似瀑微凉。
房间里有了轻微的动静,连夜调来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的雌性妖奴才敢抬手敲门,问小姐是否睡醒,可要洗漱。
阿忘轻轻“嗯”了声,还有些刚刚睡醒的懵懂微哑。
妖奴连忙端来热水推门而入,一直低垂着头伺候阿忘洗漱罢才道:“小姐此刻可愿用餐,主上正候着您。”
阿忘不是很饿,但还是应了。
用餐时,苍鹫把要去驱逐之地的事说了。阿忘正吃着,咽下口中饭后怔了会儿。
虽然不愿承认,但苍鹫确实会带给阿忘一些浅淡的安全感。在这个妖的国度,苍鹫强大而体贴,阿忘对于苍鹫并非毫无把握,她心底里其实明白苍鹫的优待源于喜爱,她放纵着他的迷恋,他也放纵着她的小小爪牙。
苍鹫手臂上现出根部灰蓝尾端墨黑的羽毛,他面色如常拔了一根又一根,随后注入浓厚的妖力,编织成一个防御用的手镯。
苍鹫走到阿忘身旁,半蹲下来,他拾起她的小手,将镯子戴了上去:“别怕,我会留缪吉陪在你身边。府里有敖浦,他会照顾好你。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开口,吩咐下面的人去办。
“我会尽快回来。”
苍鹫抚着阿忘面颊,心中柔情回荡:“我记得初次见阿忘,是在阿忘的婚礼上。这次回来,苍鹫补给阿忘。”
他没自称“我”,而是用自己的名做出承诺。像是人间签订婚书,他可不要万千人都能自称的“我”,他是苍鹫,阿忘也只能嫁给苍鹫。
一位大妖要娶一个人类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比大妖瞧上肉妖还离谱,若只是把玩一番也就罢了,还像人间那样给出名分,放到右护法身上,实在叫妖匪夷所思。一旁的妖奴们心中各怀心思,却老老实实伺候着不敢显现出丝毫异样。
阿忘微阖眼眸,轻声道:“我不在意的。”
苍鹫道:“别怕,没事。”
他将阿忘抱到怀中,安慰道:“阿忘什么都不用做,需要的吩咐给别人就好。这次回来,我也随你差遣。”
阿忘闻言浅淡一笑,揪住苍鹫头发:“你说的哦。”
苍鹫无奈点头。
阿忘见他真的这样容忍,又叫苍鹫把翅膀现出来,她要摸他翅膀。
苍鹫看向周围的奴仆,这些一直低垂着头的奴仆哪敢直视主上,都没能接收到苍鹫眼神,苍鹫只好开口道:“都退下吧。”
屋内没了妖奴,苍鹫才将翅膀显现出来。他的翅膀那样的大,屋子顿时小了。
阿忘从苍鹫怀里出来,细细抚摸他灰蓝墨黑的羽毛,从外一直抚到翅膀根部,贴着苍鹫脊背的地方,苍鹫闷哼一声,按住了阿忘的手:“痒。”
没想到摸摸翅膀根苍鹫这么敏感,阿忘顿时得了趣:“要摸。”
苍鹫松开手,却不是完全放任阿忘,他抚上她腰肢,故意爱抚她敏感的后腰,阿忘正摸着呢,身子立马软了下来。
她倒在苍鹫臂间,烦恼地锤了他一下:“痒呢。”
苍鹫失笑:“彼此彼此。”
苍鹫将阿忘重新抱紧,脸贴着阿忘柔软的面颊,调侃道:“还闹吗?”
阿忘道:“你太能闹腾,我不闹了。”
阿忘又是指责他,又是在求饶,苍鹫心中叫这样可爱倔强的阿忘弄得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呼吸灼热急促起来,阿忘推拒他的脸,不叫他挨着她。
“是我摸你,”阿忘道,“可不是你摸我。”
“不一样?”苍鹫问。
“不一样,”阿忘答,“你太粗暴,下手没轻没重,我又不会伤着你。”
“哪处伤着了,”苍鹫问,“我看看。”
阿忘好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苍鹫仍是道:“我看看。”
眼见苍鹫真想看看她后腰,阿忘只好求饶道:“你都要走了,怎么还欺负我。冷,我会着凉的。”
苍鹫很是可惜阿忘衣衫长,无法横腰截断:“吓唬你的。”
他嗓音低沉又沙哑,喘着气呼吸烫烫的,像要做坏事,阿忘躲开,不想听他说话。
“别躲,”苍鹫低哑道,“我什么也不会做。让我再抱抱你。”
苍鹫将阿忘抱在怀中,感受她的弱小与柔软,也感受着她的强大。
他爱她,便在她面前弱小起来。她不怎么爱他,便拥有了强大的可能。
苍鹫的翅膀拖曳到地上,阿忘被紧抱着有些茫然。躲也躲不开,不躲……好像也不疼。
他学会了怎样抱她,而不伤到她。
苍鹫不满足地合拢灰蓝的翅膀,将阿忘笼罩在羽毛铸造的黑暗之中,无光的境地里只有苍鹫的呼吸那样灼热,让阿忘难以忽视。
“我想吻吻你。”苍鹫道,“别怕。”
他成了她的茧,阿忘挣不开化不成蝶。苍鹫吻下来,阿忘闭上眼眸默默承受,直到他撬开她齿关……
她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苍鹫不容拒绝地捉住手腕,他与她十指交缠,不叫她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许久过后,苍鹫才展开翅膀,叫光明重现。
阿忘软倒在他怀里,连话也说不出来轻轻地无助地喘息。唇瓣红肿,下巴上还有涎水,阿忘真想打倒他,可现实却只能被他抱着,她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第37章 妖与美人36 王上回城
夜间, 苍鹫非要与阿忘睡一块儿。他说旅途风餐露宿时,夜间还能睡一起,怎么到了王城, 只一晚都不行。
阿忘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兽心大发。你简直在逐步挑战我的底线。”
然而苍鹫赖着不走,他那样高大又那样重, 阿忘推不动他。
苍鹫笑着将阿忘揽到怀里:“睡吧, 真不做什么。我要走了, 想多跟阿忘相处一会儿。”
“你走就走, ”阿忘道, “赔睡不是送行的方式。”
“我陪你睡,”苍鹫低声道,“把我当成暖炉, 当成汤婆子。”
阿忘伸出脚,踹到他腰腹上:“好啊,汤婆子给我暖脚。”
苍鹫捉住阿忘脚腕,笑着握到掌心:“遵命。”
他口中顺从地说要给阿忘暖脚,可他摩挲阿忘脚腕的样子分明玩弄一般,到底谁才是主人, 他在以下犯上。
“你自己说了要做我今晚的物件, ”阿忘轻微挣扎着, “物件儿怎么可以冒犯我。”
“不是冒犯, ”苍鹫道, “情难自禁。”
“登徒子, ”阿忘骂他,“就会冲我耍流氓。”
苍鹫笑着将手掌往下移, 握住阿忘脚掌轻轻揉捏认认真真给阿忘暖起脚来, 还附带按摩服务。
阿忘倒在被褥里, 好想踹他,不要他了,什么暖炉汤婆子,都是骗她的。
苍鹫揉着揉着又不老实,手揉到阿忘小腿上,阿忘连忙抬起另一只脚踩住他肩膀,不准他继续前进:“我要赶走你。”
苍鹫眼神灼热呼吸也烫,他居高临下俯视躺在床上的阿忘,非常容易就能将她整个人揉捏在身下。
阿忘感到一丝危险,改口道:“我要看星星,不睡了。陪我。”
苍鹫没动。
阿忘软了下来:“陪我嘛。”
苍鹫缓缓松开阿忘的小腿,声音沙哑道:“你就是星星,我去找面镜子来。”
阿忘脸颊微红,苍鹫到底是什么时候从那个话少的妖变成如今模样。真是,真是堕落。
苍鹫起身欲走,阿忘爬起来从背后抱住了他:“你就是在戏弄我。都要走了,还要欺负我。苍鹫,你真是太坏了。”
“越来越坏,”阿忘轻声道,“坏妖,大恶妖,我要制服你。”
阿忘咬了苍鹫肩膀一口:“惩罚你。”
苍鹫闷哼一声。阿忘纳闷,她又没用力,就算用力也咬不疼他啊。
“知道错了?”阿忘问。
“应了。”苍鹫答。
“你——”阿忘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慌乱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登徒子。你怎么可以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