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蚨散人
桑雀一筹莫展,这两天上课她就在想这件事,还曾借口说是写小说,问过姜枣和徐义超,对这种情况,有什么想法。
姜枣说调虎离山,然后去偷。
徐义超追问小说设定,桑雀又不好说,含糊其辞,徐义超最后说,找个能易容的人,假扮保管人员进去,直接拿。
华千棉要是在的话,这个办法可行。
可惜,天凉城跟望山城相距甚远,华千棉短时间内根本赶不到。
“其实妈妈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桑晚忽然开口道。
“我不听,您别说!”
桑雀一反常态地拒绝,那个办法她也想到了,但是不能用。
桑晚继续争取道,“强者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你连这点代价都不愿付出,还想着改变整个诡王朝?”
“我就那么一想,况且现在还没到非使用说书人能力的时候,那会让你短寿的。”
桑晚失笑,“小雀你是不是忘了,你最开始拿到的那张说书人写了开头的纸?他只是写了一个开头,并没有写故事开始,但就是这个开头,让众多‘归乡客’聚集到明府,最终凑齐了他想要的人。”
桑雀眼睛一亮,“妈你是想,也写这样一个开头?”
“对,只要故事没有正式开始,应该不会让我陷入病痛之中,只是故事的力量会很弱,并且需要时间来催化。但最起码,能为你拿到鬼眼推波助澜。”
桑雀仔细斟酌了下,最终点头。
“妈,那你答应过,千万别轻易开始故事。”
“放心吧,我有分寸,走,跟我到书房,写故事。”
桑雀跟桑晚来到书房,桑晚先取出说书人那张纸,纸上已经写满了墨字,开头依然清晰。
【列位看官,静坐看茶,且听鄙人讲述一段古宅旧怨,说的是那复归故里之人,命运使然,躲不及也避不开的一段诡谲经历。那日,风云突变,大雨倾盆……】
桑晚看了几眼,取出桑雀之前从梅树村带回来的纸,裁下一张,用消毒过的针取指尖血,滴进墨汁里。
毛笔吸满墨汁,桑晚提笔,笔尖悬在纸上,想了片刻才落笔,写下一行字。
【寒冬时节,大雪突降,连日不绝,说那两州边境之城,一件诡异之物,无故遗失。恰逢此时,一队人马正朝此地而来,其中那位异乡人,又与此物有着莫大的牵连,即将引出一段避不开的诡事……】
桑晚放下笔,慢慢吹干上面的墨迹,给桑雀解释。
“我分析过说书人那个开头,没有提任何具体地点,具体时间,人物也是代称没分男女,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写,学他的方法肯定没错。诡异之物和异乡人的牵连,应该可以指代到鬼眼上。”
“说书人在故事最后写大雨这个天气,肯定是一种触发条件。所以我这里写了大雪突降,连日不绝,你到时候遇上这种天气,就要开始警觉和留意,很可能就是这个故事开头起作用了。”
桑晚把墨迹吹干之后,小心翼翼地把纸折起来,交给桑雀。
“你把这张纸带去诡王朝,我感觉在那边,它的影响力会更强。”
桑雀上前抱住桑晚,“妈,谢谢你。”
“我们母女俩说什么谢,好了,你今晚就要回去吧,去收拾东西。”
桑雀吃完了桑晚给她削的水果,才换上在诡王朝买的棉衣,拿好要带的东西,尤其是玄玉的罐罐。
等到过了十二点,桑雀跟桑晚告别之后,桑雀返回诡王朝的太康城客栈,房间她定了五天,特意选十二点之后回来,也是怕遇上人。
本以为回来就能看到夏蝉和玄玉在床上睡觉的身影,没想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压着一封信。
桑雀拿起一看,是何不凝把夏蝉和玄玉,以及驴车都带走了,他说太康城内刚刚举行过祭典,不会出现大案,他不想在原地耽搁时间。
天凉城跟云州接壤,玄朝尚未完全收服云州蛮夷各部,那边常有战事,怨煞之气比别的地方浓,容易出诡案。
年关将至,他要早点去天凉城巡察,让桑雀见完师妹,自己想办法去天凉城。
“工作狂啊!难怪崔城不喜欢你,你这是要卷死他。”
桑雀吐槽了句,烧掉信纸,又把才穿好的外衣脱下来。
睡觉前,桑雀推开窗,外面月明星稀,万里无云,虽然冷,却没有要下雪的迹象。
按了按贴身放的纸,桑雀先去睡觉。
何不凝把驴车都带走了,她身上也没留多少钱,只能等明天找个去天凉城的商队蹭车了。
第203章 异乡人(求月票)
远山层叠,银装素裹,一眼望不到尽头,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雪花。
一支长长的商队在雪中迎风而行,车马驮满各种货物的,车上代表商行的黑色旗帜风中猎猎,上面写着一个‘司’字。
桑雀穿着一身不算厚的暗红色劲装,头发用红色发带束起,背着桃木弓和箭矢袋,百胜刀拿在手中,坐在车队后方一辆运送粮食的马车尾部。
粗略估计,现在室外温度在零度左右,好在她贴身穿着现代黑科技的保暖衣,倒不会觉得冷。
路上雪很厚,没人清除,也不可能奢侈到撒盐除雪,车队走得很慢。
司家是太康城很有名的商行,每隔几日就会往天凉城运一次粮食,天凉城坐落在擎苍山脉的关口处,守着秦州和云州之间的大门。
桑雀听当地人说,擎苍山脉群山连绵,巍峨雄壮,过了擎苍山脉就是云州腹地。
冬日就在擎苍山脉这里止歇,云州腹地地势低,常年下雨,潮湿闷热,是雨林地形,有众多蛮夷部族,蛊术盛行。
云州那边还在打仗,蛮夷部族有他们独特的信仰,不肯接受玄朝统治。
仗打了许多年,蛮夷部族也有大胜的时候,但他们从未走出过云州地界,最多将玄朝人驱赶到天凉城附近就会退兵。
而玄朝一定要收服云州,根据太康城那些百姓的说法,则是因为云州蛮夷部族不光养蛊,还拜祭各式各样的鬼,小孩生病拜一个鬼来治病,家里丢东西,又拜另一个鬼来抓贼。
不同的树都能被他们拜出不同的鬼来,还有那些治病的鬼,每种病也是不同的鬼来治。
数量庞大到数不过来,若是不加以控制,这些鬼迟早祸乱九州。
桑雀靠在粮食袋上仰头,阳光和煦,万里无云,没有下雪的迹象,也不知道何不凝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天凉城。
商队从太康城出发,到天凉城,少说也需要五天时间。
桑雀枕着手臂,闭目养神,老妈写的这个故事开头肯定需要时间的催化,急不得。
就这样,桑雀跟着车队,白天赶路,晚上在沿途的驿站休息,顺顺当当地走了四日,除了遇上一次从天凉城那边来的官兵,再未遇上其他人。
天气也很好,没下雪,风也停了,路上的雪融化不少,商队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走过这段山道,黄昏之前就能赶到天凉城。
临近午时,车队停在山道边,让随行人员休息吃饭。
桑雀腰上挂着夜游使的银质令牌,车队的人知道她的身份,都不敢靠她太近,吃饭也是优先送一碗热汤给她。
吃过饭,车队正准备走,忽然起风,天色也迅速阴沉下来,天上飘起雪花。
“这是要下暴雪的迹象,大家快走,加快速度赶到天凉城,注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小心山上雪崩。”
商队领头的人挨个通知众人,所有人立刻上马,尚未开拔,车队后面传来呼喊声,不大,但能听清楚。
“等一等。”
桑雀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小男孩。
两人都穿着深蓝色的棉衣,能看出是同一块布料做的两件衣服,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生得俊朗好看,眉如远山,双眸含星,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男人手里抓着二胡,身后跟着的小男孩跟他眉眼有些像,眉清目秀,一脸喜气,抓着一把葫芦丝。
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商队管事面前,“可算遇到人了,能否捎我们一段?要是下暴雪,我们兄弟俩可能会死在这里。”
商队管事人不错,眼看着雪越下越大,赶忙道,“自己看哪辆车有空位自己坐,快着点。”
“多谢!”
商队管事去招呼车队启程,桑雀回到自己一直坐着的那辆车上,要说空位,可能就是桑雀所在这辆还能拉一个人,其他车上的东西都堆满了。
男人扫视一圈,最终来到桑雀面前,看到桑雀腰上的令牌,男人也没有害怕,先把小男孩抱上车,让小男孩爬到粮食袋上面坐,他则上车坐在桑雀对面。
“这位夜游大人,叨扰了。”男人笑着致歉。
桑雀微微点头,感觉男人的口音怪怪的,不像当地人的口音,便问道,“二位打哪来?”
男人将身前头发甩到身后,理好衣袖放下二胡,“我们兄弟俩是江湖艺人,才从那边的白塔村出来,正准备回天凉城去。”
“你们是天凉城的?”
车队开始行进。
男人笑眼含星,“实不相瞒,其实我兄弟二人原本是云州人士,云州常年打仗难以生存,就到天凉城这边来讨生活,在下承歌,这是家中小弟星竹,不知夜游大人如何称呼?”
桑雀微微蹙眉,感觉老妈写的那个开头似乎起效了,但是开头中的‘异乡人’似乎指代的不止是她,还有面前这个承歌。
云州人,在秦州讨生活,说他是异乡人不算错。
桑雀走神期间,坐在粮食袋的上的小男孩看看桑雀,又看看眼睛放光的承歌,暗暗撇嘴,忽然对着承歌喊了声。
“爹!”
承歌闻声蓦地瞪大眼,转头看向星竹。
星竹夸张捂嘴,“哎呀我忘了,在外面不能喊你爹,得叫哥。”
承歌眼皮耷拉下来,一脸无语,星竹吐舌,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见桑雀狐疑的目光扫视过来,承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姑娘勿怪,小弟顽皮,胡扯而已,在下尚未娶妻,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哈哈。”
桑雀疑惑道,“玄朝律法,十六就要婚配,你到现在还没娶妻?”
承歌苦恼叹气,“玄朝百姓敌视云州部族的人,在下母族是云州人,父族是秦州人,虽然到了婚配年纪,却也没人愿意嫁给在下。”
“官府每年都喊在下和其他过了年纪的人过去,让那些未曾婚配的姑娘挑选,其他人再不济也有人选,可能也是因为在下是个唱曲的下九流,就……”
桑雀挑眉,感叹玄朝的姑娘们可真理智,选男人不看脸。
“我姓桑。”
告诉承歌姓氏之后,桑雀没再吭声。
风雪越来越大,拉货的车没有车厢,刀子般的狂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大雪之中视线中白茫茫一片,没办法再聊天。
好在司家的商队很有经验,很快就走下山道,走上通往天凉城的官道。
又疾行了一个时辰左右,桑雀总算是在茫茫白雪之中,看到巍峨高山下,那座宏伟巨城的轮廓,黑色的城墙上插着红色的‘玄’字大旗,透着肃杀和冰冷感。
商队刚到城门外,就有一队官兵,拉着三辆大囚车从他们后方赶上来。
囚车里全都是各个年纪的男人,穿着粗布棉衣,面如死灰。
官兵疾行进城,商队停下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