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蚨散人
明漳看到桑雀阴沉的脸色,眼神鄙夷,心中啐了口。
要不是他特意带着这俩老不死的,他们根本跑不过祟雾,装什么清高!
两人就这么奔跑了两分钟左右,黑夜之中,一座青砖小院出现在视野中。
明漳的符还剩下最后一点,撑到那座青砖小院不成问题。
“看看那邪祟在哪?”明漳快速对桑雀道。
桑雀回头扫视,黑雾已经重新追到三米外的地方,她看不到那鬼童的身影,但她手臂上的青黑手印越来越冰寒刺骨。
耳后突然传来破风声,明漳趁着桑雀回头,从视线盲区和极近的位置,抡起柴刀朝桑雀脖子砍去。
杀了桑雀,他就能拿到桑雀身上的宝贝,不用担心被他师父独吞,还能拖着桑雀新死的尸体去师父那交差,一箭双雕!
想到这些,明漳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眼中都是疯狂。
破风声从脑后袭来,桑雀眼神一凛。
啪!
明漳的手,被早有防备的桑雀钳在半空。
明漳震惊瞪眼!
桑雀侧身撤步,一个过肩摔将明漳重重摔在地上,仰面朝上。
紧接着,手起刀落,水果刀狠狠刺穿明彰手心,将他整个手掌钉在地上。
“人渣!”
桑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毕竟,桑雀早已经在心中预演过很多次。
明漳惊愕得愣了一瞬,剧痛才让他惨叫出声。
“啊啊啊!你这个贱人!!!”明彰双目血红,神态癫狂地怒骂。
桑雀面无表情,对这个心狠手辣之人没有半点同情。
她在明彰怀中看到一本蓝皮书册,连同他腰间钱袋一起揣在身上,捡起地上只剩一点的符纸转身就跑,毫不犹豫。
符纸只要点燃了,不管谁拿在手中,都能起作用。
“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回来!贱人!贱人!”
明漳惊恐大叫,眼看黑雾距离他越来越近,他忍着疼,硬生生把手从地上拔出来,连滚带爬的逃。
但是桑雀已经走远,失去符光保护,黑雾将他无情吞没,就像吞没刘家夫妇一样。
身后传来明彰的惨叫声,桑雀眉头紧锁,果断越过道观,朝着村外小路跑去。
莫名来到这里,经历过先前的事情后,桑雀就知道,无论是被邪祟追,还是跟着明彰去见他师父,都一定会死,明漳那算计的眼神,她早就看透了。
可是现在,她又该怎么活命?
“找到那鬼童的杀人法则?”
想到手腕上的青黑手印,桑雀感觉洞悉法则已经没用,那鬼童标记了她,必定会将她杀死。
死局!
一股绝望感和无力感油然而生,桑雀慢慢停下脚步,巨大的血色圆月之下,村外原野上,金黄的麦田一望无际。
沙沙!
麦浪起伏,深浅交织。
麦田中央立着一个破衣烂衫的稻草人,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头,没有五官的脸对着桑雀。
一道道黑影像纸灰一样,飞扬着从麦田各处钻出,汇聚成肢体扭曲的细长人形,磕磕绊绊地朝她这边走来。
桑雀呼吸一紧,心脏狂跳,快步远离麦田,手中符纸燃尽,黑雾就在身后,不足两米。
她逃不掉了!
想到腿脚残疾的老妈还等着她回家,没有她的保护和照顾,老妈一个人会活得很艰难,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勇气从心底爆发,桑雀红着双眼,一咬牙,决定拼了!
符纸上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桑雀用力扯下脖子上的厌胜钱,红绳缠在手指上,铜钱置于掌心,转身看着黑雾笼罩而来。
无数双雾状鬼手疯狂挥舞,几乎抓到桑雀身上。
阴寒的气息让她汗毛直立,浑身僵硬,巨大的恐慌感不受控制地滋生。
蓦地,背后阴冷感加剧,桑雀再次转身。
双眼空洞的鬼童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鬼童的右肩下多了一条不属于她的手臂,很长,垂至地面,道袍袖子。
桑雀双眼刺痛,流出血泪,鬼童一步步靠近,腹部破洞处,无数青黑的手争先恐后地伸出来。
就在那些手要碰到桑雀的瞬间,她举起右手,以厌胜钱对着鬼童,快速念诵上面的咒文。
“雷霆雷霆,杀鬼降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敕!”
最后一字落下,血色光华从厌胜钱中央方孔爆发,卷起一阵狂风,瞬间将周围一切吞没。
黑雾消失,狂风停歇。
麦田中的黑影失去目标,重新化作灰烬飘散,诡异的稻草人孤零零的伫立在血色月光下。
麦浪翻涌,沙沙声响。
周围空无一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清晨,鸡鸣三遍。
第一缕晨光照进黑山村时,村民纷纷从屋内跑出,在外面找到刘家夫妇和明彰惨不忍睹的尸体。
明漳是严道子的徒弟,严道子是黑山村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没有严道子,黑山村这种山野村落,官府根本不会派人来坐镇,就算全部死在邪祟手里,也没人在乎。
村民立刻去通知严道子,本以为严道子会大发雷霆,杀人泄愤。
怎料严道子看过尸体之后,脸色苍白,眉宇间浮起几分担忧和恐慌。
“没想到这阴童来得如此快。”
严道子一副道士打扮,形容枯槁,留着山羊胡,身上总带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味。
他显然知道阴童来历,并且对于阴童十分畏惧。
只是此刻,他所驾驭的邪祟,竟然没有在周围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阴童气息,但是这尸体的惨状,错不了。
“怪哉!”
什么人,竟能把这镇邪司都处理不了的阴童给驱除了?
严道子看到明彰尸体右手上插的水果刀,眉头微扬,将水果刀拔出来查看。
木质刀柄,刀身雪亮,光可鉴人,比铜镜更清晰,刀刃也很锋利,并非铁器,是他从未见过的材料。
昨夜,这里肯定还有另外一人!
“昨夜你们可曾看到明彰跟谁在一起?”
严道子询问围观村民,村民齐齐摇头,祟雾影响,他们昨夜都只听到些许声音,没有看到人。
“难道是……她又出现了?”
严道子想到什么,眼中精光迸发,随即吩咐村民。
“即日起,仔细巡查村内和村外,一旦发现任何生人,立刻上报。”
严道子收起水果刀离开,未曾看到村民之中,有一人眉头紧锁,神色不对。
第5章 回家
头疼,晕眩,无力!
桑雀醒来之后一阵干呕,浑身瘫软冒冷汗,被抽干了精气神。
这感觉比她跑完一个马拉松还要疲惫难受,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尤其是头,疼得像有人用凿子在凿一样。
喘了几口气之后,桑雀按着头扫视周围,愣住。
【“我竟然回来了!”】
还是【秦璐家】,还是那个漆黑脏污,苍蝇乱飞的院子,桑雀仔细查看自己,还是原装的没错。
一抬腕,之前失灵的运动手环又恢复正常,此刻是【凌晨一点半】。
摸到口袋里的东西,桑雀取出来一看,是明彰身上搜的钱袋,还有她放在袖子里的蓝皮书册,都在。
刚才的经历不是梦,不是假的!
桑雀大脑空白了片刻,再摊开右手,厌胜钱和红绳都不见了,但她掌心还残留着淡淡的痕迹,有厌胜钱的轮廓。
拉起袖子,手腕上的青黑手印已经消失,那个鬼童被她消灭了吗?
抹去眼睛下面的血迹,桑雀踉踉跄跄地去秦璐房间看了眼,尸体还在,但是整个院子的阴冷气息淡了许多。
她捡起地上属于自己的手机,屏幕碎裂却不妨碍使用。
桑雀颤抖着手打电话报警,离开院子到外面等待。
坐在门外台阶上,眼睛依旧刺痛,让她视线有些模糊,抬手揉了揉,忽然看到街对面那家门口,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等她放下手时,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滋滋闪烁。
那户大门上的锁已经生锈,像是好多年没人居住。
桑雀没敢多想,也下意识的不让自己多想,因为一想到邪祟那种存在,她依旧难压恐惧。
警察来得很快,桑雀也被带到警局,一整天都在做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