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有火锅料了??”康陵的陵户闻言忙问。
“去年剩下的半罐,我?拿给他们尝尝味。”陶椿解释一句。
另一边在称重了?,不少人过?去围观,胡家文赶着?猪羊往远处走,但也没回?山,他站在一棵枣树下看陈雪挤在人群里记账,不时又看陶椿一眼。
陶椿被后妃陵的三?个?负责人缠着?诉苦,她想起?那?份山陵使特意为后妃陵写的亲笔信,想来?这三?个?陵实在困难,二百六十斤粉条也不多?,她就没为难他们,答应提前给货。
半个?时辰后,后妃陵的陵户吃饱肚子带着?二千五百五十斤粉条踏上?归程。
胡家文看他前大嫂总算闲下来?了?,他招下手?,走过?去问:“大姐,你今天这是恰好遇见陶椿帮她记一下账?”
陈雪笑出声,她摇头说:“不单是今天,也不是给陶陵长帮忙,几笔账的事她哪需要我?帮忙。是我?有几分?运道,侥幸入了?陵长大人的眼,她给我?找个?事做。”
胡家文瞥她一眼,仍不可置信地问:“你之前不是在受罚?她对你没偏见?”
“是啊,我?受过?罚,在陵里名声不好,我?哥嫂对我?都?有微词,偏偏她对我?没偏见。”陈雪垂下头,她看见她指尖在抖,是激动的也是高兴的。
“陵长能看中我?,我?一定好好为她做事。”这话是跟胡家文说的也是跟她自己说的,陈雪攥紧拳头,心情?复杂道:“不敢相信吧?我?也不敢相信,我?也不晓得她看中我?啥了?,这是我?的运道。”
“陈雪,晌午了?,你回?家吃饭吧
,下午再过?来?。”陶椿在远处说,“你下午去演武场一趟,喊些人去作坊搬粉条,称一千八百斤粉条交到康陵的陵户手?里。”
“哎!好,我?吃过?饭就过?来?。”陈雪大声应下。
“也不急,你至少要等演武场上?有人才能搬粉条。”陶椿说。
“没事,我?回?娘家喊我?兄嫂叔婶过?来?帮忙。”
“也行。”陶椿满意,就该这样,她把事安排下去有人去差遣他们的族人,如此一来?,整个?陵的陵户都?能调动起?来?。
“我?把这儿的事交给你负责,你得闲了?多?来?转转,别慢待了?外客。日后若是我?不在家,有外客来?,你就负责招待处理。”陶椿说。
陈雪又激动地笑起?来?,她激动得说不出话了?,一个?劲连连点头。
在场的还有其他人,过?来?送粉条的陵户还没走,闻言纷纷侧目,都?不敢相信陶椿怎么会重用一个?差点泄露做粉条方子的人。
窃窃声响起?,陈雪没回?避,她过?去解释之前是她公婆、丈夫和小姑子的主意,她和三?个?孩子都?不知晓做粉条的方子,也声明她要和离,不日就要带孩子搬回?娘家,再当众保证她和孩子会监视婆家人,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泄密。
陈青云也在,他是陶椿点名叫来?的,这会儿似乎明白了?她特意喊他来?的目的。故而在这个?堂伯家的堂妹说完话后,他忙出声声援,由他担保他这个?堂妹品性好会做事,从小就是正直的人。
胡家文默默看一会儿,他赶着?猪羊羔子离开,路上?碰上?胡青峰和几个?族人下山准备回?家吃饭,他把九十只猪羊羔子交给他们,他转身快步回?家。
胡二嫂在作坊忙,家里做饭的事落在年婶子身上?,她正在炒菜,老陵长坐在院子里费力地掰动左手?手?指,见儿子回?来?,他忙拿搭在脖子上?的布擦擦嘴。
“爹。”胡家文叫一声。
“我?之前在演武场看见你了?,李玉梅她嫂子找你干什么?”年婶子出来?问。
“后妃陵送来?九十只猪羊羔子,她喊我?去看一下猪羊有没有生病。”胡家文解释,“对了?,娘,你不晓得吧,我?们的陵长大人竟然重用我?那?个?前大嫂,安排她负责招待外陵的陵户。”
年婶子愣住了?,“真的?”
“我?当场听?她说的。”
“那?应该是有她自己的考虑。”年婶子相信陶椿不会做糊涂事,不过?她还是不明白,于是说:“我?吃完饭去问问她。”
“饭好了?吗?我?要饿死了?。”胡家全拎着?薄袄跑回?来?,胡二嫂跟在他身后。
没人理他,胡家文翘起?腿说:“不用问了?,我?那?个?前大嫂也要和离,说她不晓得做粉条的方子,还保证会监督她婆家人。我?估计陶陵长是看中了?她这个?折腾劲吧,看对眼了?,陶陵长也是个?能折腾的人。”
胡家全像见鬼了?一样盯着?他,他弯腰问:“你叫陶椿什么?”
“陶陵长啊,她不是?我?叫错了??”胡家文淡定地反问,陶椿有能耐有心胸,他服她。
第149章 立目发薪 陈雪和离
“没?叫错。”年婶子朗声一笑,她拍下门框,说:“这才是我年芙蕖的儿子,堂堂大丈夫,要有点心胸,能坦然?服人也是一种?本事。”
胡家全:……骂他呢?
年婶子高高兴兴地回灶房盛菜,她往外喊一声:“摆桌子吃饭。”
胡家文回屋拿饭槽,这是个带槽的木板,能嵌在椅子的扶手上,木板上还有个圆孔,能卡碗,有这个东西?,他爹能自己挟菜吃饭,也不会把碗戳翻。
胡家全端拌着蛋羹碎肉和?菜叶子的饭碗出来?,饭槽嵌好,他把碗放进圆孔里,转手递筷子过去,没?想到挨了他爹一巴掌。
“打我干啥?”胡家全问。
老陵长说不出话,他接过筷子没?吭声。
胡家全一头雾水,他进屋再盛两碗饭,出去坐下吃饭。
胡二嫂接过一碗,她小声说:“爹估计是为咱们的陶陵长打你。”
胡家全看老爹一眼,觉得挺有可能。不过他没?在意,在作坊忙了半天?,他累了,惦记着吃完饭要回屋躺一会儿,他抓紧功夫吃饭。
牺牲所有三个人轮值,胡家文负责早上喂猪和?清扫粪便?,下午是由他一个堂叔带小堂弟负责中晚喂食和?清扫粪便?。按说他下午不用去了,但胡家文想起他娘嘱咐的话,要叫他去学一个本事,之前他没?当回事,现在有心思做了。
故而他吃完饭就?出门了。
*
陈雪晌午在娘家吃的饭,她爹晓得她被陶陵长重用,高兴得喝了大半碗酒,饭没?吃多少,一撂碗筷,他精神抖擞地出门去找他兄弟还有堂兄弟们说话。
康陵的陵户刚躺下准备睡一会儿午觉,眼睛还没?闭就?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送粉条的人来?了,快起来?。”
“哎呦!他们不歇晌啊?”
一出门看扛粉条捆的男男女女都扬着一张带笑的脸,跟上午的还不是一波人,也没?有陶陵长跟着,可见是真心乐意跑这一趟。康陵的陵户暗暗吸气?,这公主陵的风水好啊,陵户们干活儿真是积极,丝毫不带偷懒的。
“老叔,你们要歇晌是吧?耽误你们一会儿,我们先把粉条称了,待会儿我们还要去上工。”陈雪说。
“你们不累啊?”康陵的陵户问。
“不累,我们都是坐着干活儿的,不像你们,一路跋涉,走这一遭肯定是要受累。”陈雪把秤杆递给她两个哥哥,转而问:“你们昨天?动的身?咋是上午到的?昨晚在山里过夜?”
“对,是在山里过夜,不过不是宿在野外,我们上次回去的时候在路上伐木盖了两间屋。有个歇脚的地儿,我们以后?不用天?不亮就?出门。”康陵的负责人说,“有这个歇脚过夜的屋,日后?我们康陵跟你们来?往方便?,走亲戚的过路人、或是送俸禄的录事官都能过去歇一歇。”
“这个法子极好,我把这个消息写在交易牌上,旁人也能效仿。山里歇脚的地多了,日后?我们来?往方便?。”陈雪说,“你们看你们陵里有没?有要出售或是要买的东西?,贴个单子在告示牌上,若是其他陵看见了,保不准愿意送货上门。”
“在想了,会贴的。”
“大侄女,一千八百斤粉条称够了,剩下的我们送回作坊啊。”陈庆说。
“行,劳烦堂叔了。”陈雪客气?道。
“小事,你在陶陵长身边做事,她要是有要人跑腿做事的,你惦记着你嫂嫂妹妹们。你兄弟跟我们要巡山是帮不了陵长的忙,你嫂嫂妹妹清闲,也让她们去陵长身边学一学本事,回头养出个机灵的孩子。”陈庆嘱咐,陶椿一个外陵的媳妇能夺走陵长的位置,他们姓陈的未必不能从胡家手上再夺一次。
陶椿的出现让陵里的陵户明白这陵长的位置不姓胡,也不分男女,谁有能耐谁爬上去。
送粉条的陈家人带着剩下的粉条走了,康陵的陵户忙着用他们带来?的麻布打包粉条,陈雪询问他们这儿有没?有缺的少的,再告知?他们若是有事可以打发陵里的孩子去找她。之后?她回家一趟,打算把她得陶陵长重用的事告知?婆家人。
“你晌午跑哪儿去了?孩子不管,饭也不做,我们饿着肚子回来?还是冷锅冷灶。”一见人,李母就?恼火地发作起来?,她拽掉围裙扔给她,说:“锅碗还没?洗,你去洗,我去睡一
会儿。”
“我回来的时候看其他人已经去上工了,你们也该去了。”陈雪说。
“我们不去,想要我去干活儿,叫陶椿来?请。”李母哼一声。
“那你不分粮不分粉条不分肉了?”陈雪问。
“我、我……”李母心想大不了她自己做粉条,随即又想起分粉条事小,主要是分粮分肉。这还真把她治住了,她气得想砸东西。
“嫂子,你上午跟陶椿那个贱人出去了?”李玉梅瞪着眼问。
陈雪捡起地上的围裙朝她砸过去,转而说:“李方青你给我出来?,我们这就?和?离,我不受你们一家子蠢货的气了。”
说着,她就?要走。
李方青从屋里蹿出来?,赶忙把人抱回来?,他指着老娘和?妹妹说:“你俩消停消停,把我折腾得妻离子散你们就?满意了?”
“你怕和?离,我和?离的时候你咋还高高兴兴的?”李玉梅忍不住问,她嫂子提出和?离的时候,她爹娘兄长一个个低三下四地说好话,为了留下人还当众立誓,她那时才发觉不对劲。
“又不是我叫你和?离的,你自己和?离的,怨我做啥?”李方青用高声掩盖心虚,还反过来?质问:“你和?离我也得和?离不成?她是我三个孩子的娘,她走了我们一家不过了?”
李玉梅看一眼爹娘,她这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她念着好好好,哭着跑回屋里。
李父沉着脸出来?,他盯陈雪一眼,问:“能不能过日子了?天?天?拿和?离威胁谁啊?我们听?你的,我跟你娘还有方青都带孩子去演武场干活儿了,你还要折腾?”
“不是威胁谁,是真要和?离。”陈雪说。
李方青变了脸,“我们答应你不会泄密,你跟孩子不会受牵连,你还和?离干啥?”
“我上午跟陶陵长出门了,她让我以后?负责接待外陵过来?的人,陵里的人不相信我,我说我会跟你和?离,搬回娘家过日子。”陈雪交代,“还跟之前说的一样,孩子两头住两头吃,我们也能当对有实无名的夫妻,但我得搬回娘家。你们已经?在陵里抬不起头了,要是不想害孩子,就?规规矩矩的,我是三个孩子唯一的指望了。当然?也是你们的指望,你们之前指望胡家文当上陵长你们脸上有面子能摆谱,眼下是不成了,指望玉梅生个姓胡的孩子,不如指望我让你们和?孩子脸上有面子。”
李父一听?顿时有了好脸色,“陶椿真叫你负责招待外陵的人?”
“对,我一柱香前才带着我娘家人送了一千八百斤粉条过去。”
李父想不明白陶椿怎么会用他这个儿媳妇,不过不耽误他高兴,他孙子孙女晌午回来?才哭了一场,陵里的贼孩子们不跟他们玩,还骂他们是小叛徒,他跟老婆子这才气?得说不去干活儿了。
“行,都由你说的来?,三个孩子跟你走,两头住两头吃,你跟方青当对无名的夫妻。”李父松口,“不过你可别带我孙子孙女改嫁,你把事做绝了,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我还不是兔子。”
陈雪暗悔她怎么嫁进了这个家,这老畜牲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说得出也做得出,她保证说:“不改嫁,方青待我跟孩子都好,为了孩子我也不会改嫁。”
事说定,陈雪立马收拾东西?,冬衣和?夏衣不急着穿,都还搁在这儿,她简单收拾一下,但有三个孩子,还是收拾出来?一木箱衣裳和?一个大包袱。
陈雪没?叫李方青送,她抱着木箱挎着包袱带着三个孩子出门,故意绕路去演武场找娘家人,不想看见陶椿跟年婶子一起练箭,她抓住机会高声说:“陶陵长,我跟李方青和?离了,三个孩子归我,以后?别再发错俸禄,我们娘四个的俸禄都在我爹名下。”
“好,我回去就?修改陵户册。”陶椿说。
演武场上一寂,随即沸腾起来?,离得近的人纷纷询问她真就?和?离了?
“这才几天?,陵里离了两对,还是一家的,女儿回去了,儿媳妇走了,也是好笑。”大棚里剁番薯的人大声嘲笑。
“真和?离了,他们一家德行不好,我待不下去,也担心他们教坏我的孩子,我还是带孩子回去投靠我爹娘吧。”陈雪说。
“这事做的对,可不能让他们教坏三个娃娃。”邬小婶赞同。
“我姑娘回娘家住,三个孩子也是我陈家养,劳大伙儿回去教教孩子,别欺负他们了。他们不随爹,随我陈家的人,随他们娘,能为陵里操心跑腿,不是小叛徒也不是小贼。”陈伯接过陈雪怀里的木箱,趁机高声说。
“对,陈雪有主见能扛事,愿意带着孩子监督她前婆家,为陵里分忧。我安排她日后?负责接待外陵过来?的人,大伙儿给她们母子四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啊。”陶椿接话,“以后?陵里再来?外客,你们见到了就?跟陈雪说,让她去招待。再一个,要是缺什么少什么,或是要出手什么好东西?,以及外客多的时候摆摊卖货,都去找陈雪,由她下去安排。”
之前陵里的人对陶椿重用陈雪的举措还颇有微词,眼下听?她说陈雪是给他们跑腿办事的,他们立马没?意见了,纷纷应好。
陈伯看他忧心的事就?这么摆平了,他感激地看陶椿一眼,忙带着女儿和?外孙外孙女回家。
热闹看完了,大伙儿继续忙手上的事。
陶椿射出一箭,这把弓跟邬常安的弓是一样的,弓身重,木质坚硬,再怎么用力,弓臂都不会变形,用这把弓射箭,箭射出去的力道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