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才不?是,你许的是这趟换的粮分我五十斤,是稻米。”陶椿大声说。
“行行行,稻米就?稻米。”胡老?摆手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陶椿想了想,她收敛了表情认真地说:“我之前说的你们也都听到了,阿胜的胳膊肿成这个样子?,日后要是化脓了,他?要是同意我就?挤脓挖腐肉,要是因为这个让他?丢了命,不?能怪我。”
“真要是死了,这是我的命,不?怪三嫂。”阿胜说,“大哥,我要是死了,你把我的话带给我爹娘。”
李山点头。
“行,那?就?这样吧。”陶椿没要求了。
“等等,我插个嘴。”杜月伸手,“我插个嘴,你们看能不?能把受伤的牛分给我小舅子?,这头牛救了老?三,他?该给它养老?送终。”
胡老?这两天也听到了传言,都说邬老?三的爹附身在牛身上,他?昨夜还去瞧过,喊了两声牛还哞了一声,不?晓得是不?是巧合,反正是有点邪性,把他?吓得一整夜没睡好。
“行,我做主把牛给你们。”胡老?痛快地说,“回去了我跟我大哥报备。”
陶椿一直没吭声,等胡老?跟胡家全走了,她扭头问?:“要一头牛做什么?把它养在山上不?也好好的?”
杜月招手示意她过来?点,他?悄悄说:“你不?觉得事情赶得太巧了?像不?像我老?丈人附身在牛身上救他?儿子??”
陶椿:“……你没跟邬常安说吧?”
“还没说。”
“那?就?别说了。”陶椿一言难尽,让邬常安知道了不?得了,她怕真给自己找个牛公爹。
为了打消杜月的想法,陶椿说:“你别说,我跟他?说。”
至于她说不?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杜月没意见,“那?我把牛留给你,它身上挂伤,不?能再驮东西赶路。”
陶椿点头应下。
“你们在说啥?”邬常安还在不?远处等消息。
“我去跟他?说,你们带来?的东西给我,我帮你们换粮食。”杜月说。
陶椿跟过去,她把猪肉脯和苹果?干交给杜月,交代说:“这一罐猪肉脯有两斤,是用十四五斤野猪肉烤的,最少要换十五斤的米,至于苹果?干,能换五斤米就?行了。”
杜月捏一块猪肉脯吃,味道可以,或许真能换到十五斤米,“行,我试试。还有旁的吗?”
“没了。”陶椿叹气,“明年我多准备点,我明年再来?。”
邬常安在一旁打转,他?想了又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两全的法子?,末了,他?憋出一句:“我明年陪你一起过来?。”
陶椿看他?一眼,邬常安瞬间?意会,他?老?老?实?实?回到他?的铺位上休息。
“陶椿,我给你们留四根熏的熊肉,还有七斤面五斤米,我们去抱月山待三天就?往回走,大概七天后能再回到这里。”胡家全把肉和粮送过来?,说:“黑熊的味道还没散,应该不?会有其他?野兽过来?,你们就?待在这儿,不?要往旁处去。”
陶椿点头,“行,我知道了。”
“阿胜的狗死了,你家的狗跟你们一起留下,伤牛留给你们,剩下的牛我们都要带走。”胡家全继续说。
陶椿继续点头。
“走,我领你去黑熊洞看一下。”胡家全说,“之前他?们找到洞也没进去,说里面臭的很,你待会儿让李山打扫一下,下雨了挪进去。”
黑熊洞在山上,洞口上方有一堵巨石凸起,洞口还有一大堆土,走近了才发现这哪是土,全是黑熊拉的屎,又骚又臭。
“这熊不?讲究,哪有拉屎拉自家门口的。”胡家全嫌弃,“待会儿捆绑货的时候,我喊两个人来?把屎铲走。”
“铲去哪儿?你们不?带走?”陶椿捏着鼻子?站在粪堆旁边,说:“这可是好东西,你们带走它,接下来?两天不?会遇到野猪野狼,夜里睡觉的时候把熊粪撒一圈,狗都不?用守夜了。”
胡家全反应过来?,他?拍手道:“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喊人来?铲屎。”
陶椿往洞里看一眼,洞穴还不?小,里面一股骚臭味,她没进去,转身从另一个方向下山,山下有个深潭,水从山顶上流下来?,是雪山融水。
深潭不?小,但陶椿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出水口,有入水口却?无出水口,她琢磨着潭底莫非是有洞?或是深不?可测?不?然水为什么没有漫出来?。
平静的水面冒出一个泡,随即扩散成一圈涟漪,陶椿看见一个鱼头冒出水面,一口吞下水面上的碎肉渣,转瞬沉了下去。
陶椿想大笑,接下来?的七天她有事做了,她可以钓鱼。
说来?这个山谷真是个好地方,四面环山,有充沛的积水,山谷的范围还不?小,挺适合人居住,进山能打猎,出山能耕种。
山上的喧哗声惹得陶椿生了好奇心,她大步跑上去,“咋了?在黑熊洞发现了什么?”
“猴皮。”陈青云干呕着拎一筐腐烂生蛆的猴皮出来?,“难怪断头峰南边的山里多出一群野猴,之前我们也没发现那?山里有猴子?,估计是今年才逃过去的。这头黑熊估计也是今年新来?的,它把附近山里的野猴吃得只能搬家逃命。”
陶椿想到河边没被鸟吃的苞谷,以前估计有猴群守着,鸟不?敢来?吃,今年猴群逃了,鸟还没反应过来?,让他?们得了个便?宜。
胡家全从黑熊洞扫出一堆骨头,猴子?的头骨有十好几个。
“这些东西我们走的时候带走,沿着山谷和山里丢一圈。”他?跟陶椿说,“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把邬老?三跟阿胜照顾好。”
“我尽力。”陶椿没把话说死。
洞里洞外的脏东西都清走了,换粮队也出发了,热闹的山谷清静下来?,只剩四人两狗和一头伤牛。
陶椿拿身干净的衣裳在一个山包后面换上,她洗干净手,去看阿胜的伤。
李山煮一罐粥,他?胡乱吃了两碗,拿起弓箭说:“大妹子?,我进山去打两只鸡,这儿的事就?交给你了。”
陶椿点头,“打猎、做饭你负责,我主要负责盯着他?俩的身体情况。”
“行。”李山松口气,他?真不?能再守下去了,这两天他?盯着阿胜的胳膊,那?翻涌的皮肉看得他?恶心,尤其是擦黄水的时候,手指隔层布碰过去也让他?头皮发麻,手脚发软。
陶椿给邬常安送一碗白米粥过去,回过身,她烧一罐水,打算给他?俩把伤口附近擦一擦。
邬常安躺得浑身发软,他?坐不?住了,吃完饭溜溜达达地靠近陶椿,他?讨好地问?:“有我能帮忙的吗?”
“你不?疼?还有心思做事?”陶椿问?。
“就?是疼才要找个事做,睡也睡不?着。”
“潭里有鱼,你去钓鱼吧。”陶椿说,“鱼要是钓多了,我们把鱼熏了带回去,冬天又多个菜。”
第41章 情愫生 满脑子的主意
水还没烧开,陶椿兴致勃勃去做鱼钩,铁是没有的,绣花针也没有,她只能在吃剩的鸡骨、兔骨和熊骨堆里翻找。鸡骨和兔骨是熟的,骨头硬不好掰弯,最后她找到两?根细点的黑熊骨头。
邬常安坐在不远处看她拿着砍刀削骨头,他提醒她:“你?不是有黑熊的指甲,用那个。”
“黑熊的指
甲太大了吧?”陶椿迟疑,不过她还是把黑熊指甲拿出来了,长度是够的,就是太大了,“这鱼吞的进去?”
“这儿的水潭没人来过,鱼都是大鱼,嗓子眼?粗,能吞下去。”邬常安说,“你?把砍刀跟熊的指甲给我,我试试能不能劈成两?半。”
陶椿看他,“能行?”
邬常安知道她指的是他的伤,他觉得她太过小心了,伤口?不流血就好多了,又不是泥娃娃,动一下就掉胳膊断腿。不过他还是很受用的,他都听他姐夫说了,陶椿以照顾阿胜为条件换了一百斤粮,还有狐狸皮,而他只占了个名分,就得她精心照顾。
哎,他占大便宜了。
“问你?话?呢?笑?什么?”陶椿皱眉。
“没笑?。”邬常安端正态度,“我斟酌着来,我觉得我可以试着做一点事。”
陶椿把麻绳给他,让他劈两?根细绳,至于劈指甲则是她自己动手,他的刀工不如她,还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往火坑里又添几根柴,陶椿把熊指甲戳树枝上放火上烤,烤出味了也就软了点,她用刀刃小心翼翼地劈下去。
一共烧了三次,才把一根熊指甲劈成两?半,陶椿心想这东西可真够硬的。
劈了再烤,陶椿不断掰着指甲打弯,依着指甲本来的形状掰成个半圆,一边系绳,一边磨尖挂肉。
邬常安早把鱼竿做好了,他盯着她的动作,倏的,他的目光偏开一寸,发现阿胜睁着眼?也看着陶椿。
“阿胜,你?醒了?”他高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就是胳膊疼,也饿了,我哥呢?”阿胜试着撑起身子坐起来,但他虚弱得没了力气,靠他自己一只手坐不起来。
陶椿过去扶他一把,“你?等?等?,我洗个手给你?盛饭。你?堂哥进山打猎去了,要给你?射只鸡炖汤补身子。”
瓦罐里的水开了,陶椿压了压火,她在盆里洗干净手,从盐兜里捏三撮细盐撒进去。
她盛一碗粥端在手上让阿胜吃,转头说:“鱼钩做好了,你?拿去钓鱼。”
“不是还要用盐水擦伤口??我等?等?再去。”邬常安不急着走。
“行,等?会?儿先给你?擦。”
等?阿胜吃完饭,陶椿又碾一块熊胆让他吞下去,她把碗丢铜壶里,转而拿个瓢倒半罐盐水。
邬常安把擦身上的布拿来了,陶椿拧两?把让他脱下棉袄,“前面你?自己擦,我给你?擦背。”
“行。”邬常安松口?气。
擦完一个还有一个,陶椿哈着气从陶罐里挑起滚烫的白布,晾到不烫了,她拧两?下反折过来给阿胜擦伤口?,伤口?上凝固的黄痂擦不掉,血痂她也不敢碰,只能在伤口?边缘擦一擦,整条胳膊仔细擦两?遍。
“我想擦擦脸。”阿胜说。
陶椿舀碗凉水把布冲一冲,拧干了递给他。
“我的胳膊咋办?”阿胜心焦,“要切开口?子挤脓吗?”
陶椿摇头,她可没动过刀挖腐肉,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这一刀。
“熊胆还剩不少,你?多喝几天,说不准就慢慢消肿了。”陶椿说,“这是个好药,你?喝一天就退热了,说明是对症的。眼?下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困了睡,饿了吃,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你?不用操心。你?坐不住就躺下吧,等?你?堂哥回来让他扶你?起来转两?圈。”
“他为啥能走,我就不能乱晃?”邬常安插嘴。
“我不让你?乱晃你?也没少乱晃,他是真正结结实实躺了一天两?夜,需要动一动。”陶椿说,“钓你?的鱼去。”
“你?呢?我做了两?个鱼竿。”
“我忙的很,我还要照顾牛,还要去把黑熊洞烧一烧,里面又臭又骚,万一下雨了,人住进去受得了?”陶椿说罢起身就走。
黑狼和黑豹还拴在树上,它俩急得汪汪叫,陶椿去解开绳子,放它们?进山打猎。放了狗,她去看牛,牛身上还挂着衣裳,看样子估计都是杜月的。
“不是我公?爹吧?传得神乎其神的。”陶椿嘀咕,“别?乱动啊,我看看你?的伤……你?的伤最多,比那两?个恢复的都快,我再给你?敷一层药。”
陶椿细数了下,牛脸上一道咬伤,肉都扯没了,牛脖子上一道抓伤,肚子上也有一道抓伤,牛腿上血痕跟核桃上的纹路不相上下,反正数不清。
“难怪他们觉得你邪门,伤这么重也没感染,命太硬了。”陶椿啧啧,她解开牛头上缠的布,往碗大的伤口?上撒上一层白沫,它疼得不住走动,来回甩头。
陶椿赶忙把布缠上,“好了好了,敷了药就好了。”
大青牛低低哞一声。
“给你?取个名咋样?叫刀疤脸。”陶椿说,这牛脸上的伤就是长好了估计也要留个肉坑,邬常安肩上估计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