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西红柿不吐番茄皮
此刻黑衣女捕头已追到了身后,她冷笑一声,刀高高举起,雪亮的刀刃泛着银色光芒。
程河知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他大吼道:“我把册子藏在了悦茗客栈西南边的院墙下,那里有一棵梨树。”他语速飞快,“现在其他人都知晓册子在哪了,你杀我灭口也没法掩盖。”
言淡这才收起了刀,她冷眼看程河扶着门爬起来,“早点招不就好了?”
她顿了顿,唤进来几个捕快,“不用再审了,把他带去牢里吧。”
说完走出了暗室,看样子是要亲自去拿册子。
程河这才看出了这波人在演戏,可他已说出了册子的位置,没法再以此威胁他人,只能颓丧着脸被押走。
第445章 结案.焚烧案
册子很快便被找到了。
纸张泛黄,字迹从旧到新,封面上还有些许血渍。
厚厚的册子经历了时间和风波,从素州而来,到蕲州而止。
言淡翻看着内容,上边并未写明任何地点和姓名。
甚至可以说,内容颇有些不着边际,仿佛满篇胡言乱语一般。
比如‘使有田为人田,则无人十四心’,还有‘罪在森无一木,厉在力前。’
单单只看字面,是看不出表达意思的。
她并未慌乱,仔细研究了些许时候,慢慢看出了些许规律。
言淡想起此前某个案子中出现过的‘拆字法’,这是大凌军中曾流行过某种文字加密的方法,以用于战时传递消息。
按照记忆,她将拆字法应用在这些内容上。
‘使有田为人田,则无人十四心’。
‘人田’便是佃,代表租地耕种。
使有田为人田,曾经有田的人成了佃户。
‘人十四心’合在一起是个德字。
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是,有人无德,抢走了人原本的田,强迫对方成为佃户。
而‘罪在森无一木,厉在力前。’则说出了抢田人的身份。
‘森无一木’则为林,而厉在力前,是个励字。
‘罪在林励’,抢田人是林励。
整本册子记录下了这位名为林励的人,驱使手下在八埔县内为非作歹,他使诈让百姓欠下巨款,逼得对方以田抵押,强迫对方成为佃户为自己干活……
吴花花是素州昌黎郡八埔县人,从素州到蕲州路途遥远,她长途跋涉到此地,随身携带着这册子定是为了将这册子作为证据呈上公堂。
言淡推测她只是路过蕲州,原本的目的地应是紧靠蕲州侧边的京城。
谁知却在路途中被葛玉等人错杀,没能完成最初的使命。
这是如此的荒谬,又是这样的使人痛惜。
她心疼这个勇敢又坚韧带着重任跋山涉水的姑娘,心中决定一定要将这册子上所记录罪恶依法惩治,也算是完成受害者的遗愿。
既然下定决心要查新案,言淡熬夜迅速将杀人焚烧案的案卷整理完毕,第二日便递交给了总捕。
同时呈上这册子,说明了这是林励的犯罪证据。
“别急。”总捕雷阳按照拆字法的规律看了几页,他沉思片刻,“言捕头,我知晓这是你艰难找到的证据,但素州远在千里之外,而拿着这册子的人已身亡,凭借册子里的内容,实在不足够立案。”
言淡轻轻颔首,表示赞同,她站起身拱了拱手。
“这证据的确不够充足,所以请允许属下前往素州查证一番,必不会冤枉了他人……”
“查证是必要的。”总捕将册子阖上,轻轻放在案上,“不过这案子不劳烦言捕头亲自前往……前几日素州昌黎郡郡城粮仓被盗,梅捕头早已带着前往素州,此刻也已到了,便让他办完粮仓案后,再探查八埔县吧!”
说话间,他观察着言淡的神情,发现对方并无异色,也没有提出反对。
雷阳露出一丝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证据是言捕头寻到,看册子的内容也定是牵扯许多的大案。
出于捕头天然对于真相的追寻,还有功绩的吸引力,她必定是想亲自办此案……
但奉公门分配任务本就会考虑距离时间等问题,毕竟总部的捕头就这么五个,整个大凌的案件却有许多,还是需得以效率为重。
雷阳拍了拍言淡的肩膀,“言捕头,这次的案子,你做得很好。”他在脑海中对比了几个案卷的内容,决定之后好好挑选一个补偿言淡。
察觉到上级对自己的安抚,言淡也勾出抹笑容,拱手告退。
她的确想要亲自去办那素州的案子,但却也知晓奉公门案件上的分配一向是如此。
想当初伏清合一行人也是因为去查灭门案,恰好在缘北军的附近,这才卷进了军营投毒案,与言淡相识。
门主之子尚且不能避免,自己又怎能搞特殊。
想通这一切,言淡心中也释然了。
也好,如今留在了京城。
还有许多话没能同伏清合说出口。
言淡脚步微顿,有些许犹豫。
这几日查案间,心情时时刻刻紧绷,还余下些许对受害者的痛心,以及对凶犯的愤恨,早已没了前几日的悸动。
她叹出一口气,有些遗憾地跨入院中。
望见袁承继正蹲着无聊拔草,莫名有些看不顺眼。
“有没有时间?”言淡走上前去,指了指身上的佩刀,“咱们练一练?”
“行啊!”袁承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听说此前伏兄一直陪你对练……”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抽出了刀刃。
第446章 结案之后
和袁承继这一架打得是酣畅淋漓,言淡出了一身汗,只觉得浑身上下筋骨都松散开来,连日来的郁闷心情也爽快了些许。
她坐在桌案边歇了一会,思忖着新的案卷还未拿到,便大方的让两个属下自行活动,自己也快步出了奉公门。
回到了住处,发现母亲和妹妹都还未回家。
言淡拿着木桶出门打了水,连续几趟将水缸装满。
又燃起了灶台烧了两壶热水,好好的泡了个澡。
此刻正值午间,大热的天,屋内也是水汽蒸腾。
她被这热雾蒸得双颊通红,躺在木桶里舒服的四肢发软。
起身擦干身体,又换了身干净衣衫,再出门时,吹来的风都凉爽了几分。
将靠椅搬到屋檐下的阴凉处,言淡悠闲躺在上边,左手持竹扇子扇着清风。
就这么休息了片刻,面上一派悠闲自在,心中却禁不住回忆起这些时日的办案片段。
被害者跋涉千里,只想着拯救家乡众人,却命丧他乡……
册子中血泪满满,有人欺男霸女侵占他人财产,有人做低伏小还是逃不过流离失所……
三个凶犯无耻至极,为一己私欲杀人焚尸……
背后指使者装神弄鬼满口谎言,蛊惑信众为自己卖命……
她已是竭尽所能,却也只能在事后惋惜那些逝去的生命,将凶犯捉拿归案。
言淡一向自诩自己只是个平凡人类,本就无法承担拯救所有人的重任,只能做好分内之事。
她很少停歇,也足够努力,不断学习充实自己。
每一次案子都拼尽全力,全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和良心。
夜深人静总有迷茫之时,她便在心中将这些话不断重复,慢慢安抚心中的不甘与愤懑。
今日察觉到情绪有异,言淡再次将这些话搬出来,在心中重复轮回。
阖上双目,放松身体,紧皱的双眉慢慢松开。
竹扇轻摇,清风吹拂,发丝随之飘荡。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渐渐西下,光的角度变化,逃过了屋檐遮挡,照射到言淡的面孔之上。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神情也渐渐平和。
咕咕。
肚子传出了抗议的咕咕叫。
这才想起中午未食,腹中早已空荡。
抚了抚饥饿的胃,言淡撑着膝盖站起身,估算着母亲和妹妹应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归来。
今日的饭食,看来得自己解决了。
或者,去伏清合的小摊上吃一顿。
言淡有些许意动,又想起了前几日还未说出的话。
心思变了,脚步也不自觉向门外走去。
锁好门,踏上熟悉的巷道,速度也是逐渐快速。
办案练出来的腿法,用在赶路上也是效率加倍,不一会就跑到了小摊的附近。
此刻不是用膳的时间,摊位上的人不多。
奇异的是袁承继也不在此处,只余伏清合一人伫立在炉子侧边。
伏清合远远便看见了人影,嘴角抿出一丝笑意,眼神的温柔起来,仿佛亮起了光,“言淡。”
他轻柔地唤了一声,观察了片刻,顿了顿又问,“可是还没用午膳?”
“是……”言淡挪开了眼神,这才走近几步。
自从知晓了对方的心意,察觉自己也略有些心动之后。言淡面对他,便没那么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