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亲手养大的男主黑化了 第108章

作者:荒野塞壬 标签: 穿越重生

  “就是因为本宫不知,所以猜到许大人着人去查探。”容玉看着许岭山,一处矿产代表着什么,许岭山不可能不知道。

  “许大人放心,本宫一向赏罚分明,且我不是谢家,禁不了这山峰,若是许大人当真能找到,往后这章符县,在整个大胤可都排得上名了,章符县的百姓,往后数十年,百年,都无需担心自己的生计了。”

  而眼前这个章符县县令,不仅是戴罪立功,而是青云直上,这可是天大的功绩。

  “下官明白,公主放心,下官定竭尽全力。”

  容玉和温知渝离开了这里,顺便留下了信鸽,若是有消息,许岭山会立刻报给容玉。

  “这山中真的有矿产吗?”

  “我希望它有。”容玉自说自话,她的父皇可以允许谢家贪腐,允许谢家欺压百姓,但私藏矿产,这件事在帝王眼中,便算是谋反了。

  “公主不放心我们的计策?”

  “不,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温姑娘,但我不相信我的父皇,没有人能猜透帝王的心思,只有触及他的皇位,我才能保证我父皇会对谢家狠下心来。”

  整个谢家,包括他的皇后,他的儿女,否则,冀州的百姓便是死光了,陛下一句话,照样能将他们摘出来。

  可若是谋反,谢家到底只是世家,若要谋反,自然需得是皇子啊。

第185章 人间炼狱(一)】

  章符县之后便是安善县,不同于封山之后贫瘠的章符县,安善县离冀州府城最近,也是冀州最富饶的县,安善县县令是一个看上去平凡普通,面容严肃的中年人,听说是谢家主家的人。

  从山里出来,他们一行人开始不断在路上遇到难民,都是几个,十几个一起走的,偶尔人多一些成群结队了,每个人之间也隔着些距离。

  那些难民看到他们,不少都死死盯着那些马匹,如果不是那些护卫的威慑,温知渝觉得这些人能生吞了这些马匹。

  “我们还带着些食物,要不分出一些去吧。”其实,那些山里的,至少能有口吃的,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但眼前这些人却是不知道饿了多久。

  逃荒的百姓是什么样子的?温知渝过去看过不少种田小说,在天灾面前,主角都会有金手指,因为古代的饥荒,没有金手指,普通的百姓根本熬不过去。

  温知渝曾听过一句话,新时代能活下来的,其实都是贵族的后代,因为那一次次的灾荒早就屠戮了天下百姓。

  这话或许只是调侃,可即便是没有经历过饥荒的人也会下意识的明白,灾荒中死的都是普通百姓,温知渝自诩比古人多了同理心,有在国泰民安的世界中滋养出来的善良。

  可实际上,温知渝比身边的容玉更加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温知渝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扯出了身体,隔着一层冰冷的屏幕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冒出可怜二字的时候,觉得自己虚伪的可笑。

  相较起来,容玉反倒情绪一直处于剧烈的起伏中,不知是可怜还是可悲。

  “公主要在这里赈灾吗?”

  容玉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温知渝,从前温知渝和她上课的时候,总是重民生,可进入冀州之后,温知渝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时候时候,她都只是在自己身后站着,那一双温柔带笑的杏眼沉了下去,幽深的像是深潭,无论见着什么都不起一点波澜。

  眼前的这些灾民面容枯槁蜡黄带着些黑,身上穿什么都有,有人穿着单衣,有人穿着破烂的棉衣,里面露出的棉絮都泛着黑,这些人穿着的,大概是自己仅有的衣裳了。

  这些难民倒是有男有女,其中也夹着一两个孩子和老人,这些人看上去早就没了力气,木楞的神色只有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才生出一点仓惶之色,然后,眼神就紧紧放在他们身下的马匹上,可连行走都已经用尽了力气,又如何从这些身强力壮的行人手中抢马?

  那眼神该怎么说?沉默悲哀,毫无期待,饥饿已经占据了全部的心神,好像木偶,还是坏掉的劣质木偶,没有死就只能往前走,有人撑不住倒在路边,倒下的时候还没断气,只是从喉咙中的发出细微的喘气声和呻吟声,浑浊的眼珠子慢慢转动着,周围的人大多是视而不见的从那些人身边离开,偶尔有几个见着了,眼中便会迸发出让人惊惧的眼神。

  容玉见着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紧紧拽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衣袖,那女孩已经是脚步踉跄了,走不稳当摔倒的时候,她娘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那小女孩也不敢哭,只是爬起来踉跄的跟了上去。

  “这地方没办法赈灾,我手边也没那么多粮食,但那孩子快要死了,能走到这里不容易,这些人走到许岭山那边,或许就能有一条生路。”

  容玉不能在路上宣扬,因为盯着她的人太多,若是这个消息从她口中传出去,许岭山那边只会更加危险。

  容玉特意寻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给了那小姑娘和她的娘亲一个小包袱,是一包番薯,其实番薯这东西管饱,产量也大,可这东西不好吃,粮食铺子不收,也没办法交粮税,自然没有人去种,可这个时候,番薯就是能救命的东西。

  那妇人紧紧抱着那个包裹,没有行礼道谢,只是抓着包裹,容玉也没说什么“再往前走吧,能进山就好,山里有吃的。”

  那妇人的眼中终于生出一点反应来,用力的点了点头,拽着自己女儿往前走去。

  容玉上马离开,心中稍稍松泛一些,只要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就好,好歹还能往前走。

  容玉不知道,那一对母女甚至没等到第二天,队伍里的人都没带什么东西,那包裹虽小,有心人却不是看不到,只要有人喊一声有吃的,所有人都会蜂拥而上,那对母女爆发出最大的力气,哭喊叫骂,歇斯底里,却怎么也拦不住抢食的人,食物不多,抢红眼的盯着那孩子,一把抱起来往远处走去。

  那个妇人看着远去的女儿,坐在原地,如同失了魂一般。

  温知渝和容玉在离着安善县不远的地方,见到了一个刚断气的人,一些人蜂拥而上,有利器的人刮掉外面的皮,没有利器的人,便用牙齿去咬,容玉无法忍受,高喊着让他们都让开,可那些人却充耳不闻,容玉让身边的护卫上前,将人都拽开,可人已经饿疯了,那些护卫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不会松手,那些护卫惹急了他们,他们便用了死劲去咬那些护卫。

  容玉急忙让人退开,他们慢慢退后了一段距离,看着那个刚断气的人最后成了一摊辨不出的血肉,容玉看不下去,却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看了,她才会下狠心去解决冀州的百姓。

  为了不让冀州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她就要更不择手段,总不会比眼前的情况更糟糕了,容玉身边的那些人不是没有杀过人,挫骨扬灰也不为过,可当人的骨架成了牛羊的骨头,人人都沉默了,那些灾民满脸是血的看着他们的时候,分明手无寸铁,却让他们觉得心生惧意。

  那个被咬了一口的护卫看着自己的手臂,那是真的在咬,像是在啃一块猪肘子一样,生生撕下一片血肉去,那护卫心底惊惧。

  这些,还算是人吗?

  可当容玉和温知渝踏入安善县的时候,却发现安善县“一切正常”。

  冀州在闹饥荒,可这安善县却十分的正常,容玉他们进入安善县,那县令带着些官员在外面等着,显然是对容玉的行程了如指掌。

  “下官安善县县令谢建章参见大公主殿下。”

  “谢县令请起吧。”容玉骑在马上,对着站在面前的县令微微点头,容玉打量着眼前的县令,清瘦严肃,身上穿着一件打补丁的官服,仔细看上去,靴子上还带着泥点子。

  容玉慢慢勾起唇,翻身下马,看了看谢建章“谢县令来见本宫,怎么都不见换一身得体的衣裳?这是看不起本宫吗?”

  容玉抬起下巴,显然是非常的不满,谢建章迟疑了一下,他如今这样子的确是给陛下看的,却没想到这位大公主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不过这也好,如此看来,这位公主果然是个草包。

  “大公主有所不知,自冀州闹了灾荒之后,下官是寝食难安啊,日日住在衙门之中,殚精竭虑,只想让我安善县百姓活下去。”

  “既如此,本宫一路走来,可没少遇见难民啊。”

  “殿下恕罪,实在是下官力不从心,虽勉强安抚了我安善县下辖的百姓,可别处的灾民,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这位县令大人说着,便抬起袖子,径直在容玉面前哭了起来,像是愧疚至极。

  “谢县令不必如此。”容玉看着眼前的谢建章,从前她也见识过官员演戏,从未觉得虚伪,可现在看着谢建章的表演,可笑至极,却根本无法让人笑出来。

  “我一路走来也看到了,我看如今安善县的百姓过得还算安稳,谢县令已经尽力了。”容玉被谢建章“打动”了,谢建章也觉得满意,家里传信让他好好招待这位公主,不过是个公主罢了,陛下派个公主来,应该只是为了挡住一些人的话,这公主看着也很好糊弄,将她留在安善县几日,在这公主面前演几出戏去给陛下复命,他就算解决陛下这“暗访”了。

  “身为陛下的臣子,自该为陛下分忧,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本官自当尽力而为。”

  虽然安善县街上没多少人,可周围的店铺却开了几家,看上去全都是施粥的,容玉还凑过去看了一眼,那粥虽然算不上浓稠,可却绝非是稀粥,店里有几个人缩在一团喝着粥。

  “如今这个时候,谢县令却能做到这种地步,倒是让本宫开眼了。”

  这位谢县令还要为容玉接风洗尘,桌子上只有两三盘小菜,几个黑黄的馒头,以及每人面前的薄粥。

  容玉吃了,回到院子的时候,温知渝捧着一杯茶水泡馒头吃,“这接风宴如何?”

  “那县令说,那是他如今能找到的难得的好东西了,可我不傻啊,那县令吃的时候,比我还要难以下咽,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曾吃过那些。”

  “进县城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这县城就是个为我们而设的,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第186章 人间炼狱(二)上城】

  容玉让人准备了便衣,算不得衣衫褴褛,但也只是一件打着补丁的单衣,护卫中有擅易容的,给她们化了妆容,白皙的面颊全都涂黑了,脸上交错着脏污和伤疤。

  容玉看着镜子里的人,很好,和她的长相可谓是毫无关联,温知渝看着自己脸上黑红色的,贯穿了一张脸的伤疤。

  “这伤疤?”

  “来的路上,但凡是女子,多是貌丑,这样该是要安全些的。”蓝影站在温知渝身侧,她是暗卫中少有的女子,特意被派来保护温知渝的。

  即便是在京城,小门小户的人家中生出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儿,也会护不住的。

  温知渝和容玉带着三个打扮好的护卫出门了,两个兄弟带着自己的婆娘,还有小姑子,都是年轻人,算不得引人注目,但也能让其他的难民避开了。

  弱肉强食在这个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温知渝和容玉悄悄离开了谢建章给她们准备的府邸,这院落虽然冷清,但却雕梁画栋,精巧华美,那冷清也更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

  “我昨日说了,连日赶路,本宫要休息两日,谢建章会让人盯着,但不会亲自来见我。”

  安善县县城之中,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街上偶尔走过几个人,却都是行色匆匆,然后极警惕的看着他们,那神色,让他们完全无法搭话,刚开了个口,那个人就已经逃走了,好像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容玉气急“我们这才遇到几个人?每个都如此,一句话都不曾说上,安善县,还真的让谢建章一手遮天了?”

  温知渝拧着眉,安善县如今紧闭城门,他们出城门的话,实在是太过醒目了,可县城之中,即便他们易容了,却不得见百姓。

  “应该是被官府威胁过的,也很有可能,现在的安善县的确没多少百姓了。”温知渝的手放在衣服里轻轻摸了摸,她那里放着一把匕首,自出了京城之后,温知渝甚至不敢离身。

  “这个时候,人也不好管,安善县县城不小,总有不能给公主看的地方。”容玉听了,一摆手让人去了,温知渝看着远处略显冷清的粥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饥荒的时候,粥铺还如此有规矩,还能等着用食的时候去喝粥,我们也去喝一碗?”

  他们到这粥铺前,和昨日进城时看到的差不多,没有挂牌子,只一个大柜台,里面熬着一大锅咕咚冒泡的米粥,店里喝粥的人极少,那打粥的坐在一旁,看着十分懒散的样子。

  容玉身边的一个护卫上前“这位善人,我们也想打一碗粥喝。”说着,拿出一个还算干净的破碗,那个打粥的人头都没有抬,“将牌子拿来?”

  “什么牌子?”那护卫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我们兄弟两个是来这安善县找亲戚的,这些事,实在是不清楚啊。”

  那个打粥的人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人“亲戚?”

  “可不是,找人带话,说是安善县这能有吃的,所以我们才跑来的。”

  “前两日才来?”

  “是是,我们这小妹晕过去了,我们就只能找个破房子先歇息一下了,对这安善县还闹不清楚呢,亲戚也没见着,就想先来喝个粥。”

  那打粥的认真看了一眼容玉他们,然后嫌弃的摆摆手“没有牌子,不是上城的人,还想喝粥?做梦呢?”

  上城?温知渝和容玉听得分明。

  “那,这是啥意思啊?”

  “你们亲戚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他们也是上城的人,去找你们亲戚吧,等什么时候成了上城的人了,我保证,你们每天都能喝上这米粥。”

  他们一行人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样子,这个时候自然该做出一副难民的样子,为了一口吃的,可不是要胡搅蛮缠,那两个护卫一副要抢食的样子,被打粥的人拿起旁边的杀威棒就要打。

  “过去,竟然还敢抢,我告诉你,这可是官府的粥铺,你若敢抢一口,今个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铺子,滚开。”

  灾民都没什么力气,他们顺势一跌,便倒下了,然后唯唯诺诺诺的离开粥铺,温知渝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喝粥的人只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喝粥了,对这闹剧全然不在意,只有一个中年男子盯着那个女护卫瞧着。

  容玉和温知渝站在粥铺面前“看来,这安善县只有上等人才能有这粥喝。”

  容玉自然知道,百姓自分三六九等,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官府施粥还要条件,容玉心口憋闷,“看来我们要去的,该是下城了。”

  温知渝刚要点头,那个打粥的人出来了“你们怎么还不走啊?”说话的时候,手中还端着一碗粥。

  容玉看着眼前这人,虽然面目凶狠,但也算心善,好歹还知道给一碗,容玉乱七八糟的想着,那个人却已经将米粥放在地上,一只流浪狗跑了过来,大口舔食着那一碗米粥。

  那个人一笑,指着那个搭话的侍卫“来,想喝粥啊,给你喝,看你能不能抢过这畜牲。”

  容玉看着地上那只狗喝着粥,那狗的牙齿露出来,带着尖利的凶狠,容玉看着那个打粥的,刚才护卫和她说,眼前这个应该是官府中的衙役,可官府中的衙役对着百姓,就是这般看待的?甚至不如一条狗。

  温知渝他们离开了那粥铺,拐进一条小巷子里,容玉揉了揉鼻尖“我从前倒是不知,我竟然也这般能忍耐,若是在京城的话,刚才那个,包括他的主子,都得死在我手里。”

  “公主,即将到时候你解决了谢氏的事情,这些依附于谢氏的官员,你照旧要放他们一马,因为找不到其他官员来顶替,你只能忍着。”

  “可悲至极。”容玉站在小巷子里,这巷子里曲折,她一看过去,却怎么也看不远。

  “公主,无论时代怎么发展,百姓都不好过,只是朝代越强盛,底层百姓的日子便要更好过一些,可阶级却是被固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