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野塞壬
连宣武帝都不知道的一笔财富,才是容玉最大的底气。
一两银子不够买命,那就十两,百两,千两银子。
“父皇常年求仙问道,琼州几次民变,都被军队镇压了,你说,国库还能有多少银子。”容玉幽幽开口。
“那几位皇子可比陛下有钱。”能给容玉留下巨额资产,是冲着和世家抗衡去的。
容玉照旧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微微眯着眼,日光晒在身上,还有些暖,刚才那一场爆炸,让容玉现在还未平息兴奋,却又迫着自己平静,倒是想的最多的时候。
“知渝。”
台阶毕竟是石头所制,坐上去的时候让人觉得阴冷,温知渝没坐,只在容玉身边站着。
容玉看了看,然后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叠好放在旁边“坐吧,你就当我在礼贤下士吧。”
温知渝坐下了。
“其实,当个明君很简单,历朝历代,垂拱而治的不都被臣子称为明君吗?不过是无用了一些。”
“那殿下觉得这个明君没必要去当吗?”
“倒也不是,你不是说过吗?是不是明君,后世可不是靠着这些来评判的,现在这些大臣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有利而说的,但真的要说起来,谁不希望青史留名呢?”
温知渝也不该怎么说,人总是有些贪婪的“有些人呢,觉得身前哪管身后名,所以为了功名利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但等到你有了这些,便又想着青史留名了。”
容玉明白,她真的明白,她父皇不就是如此吗?
“我父皇那个人啊,不就是想要如此吗?所以才用这些计策,否则皇帝只要一句话,我们都得死。”
他竟是想要当一个好皇帝的,真可笑,那个人竟然是想要当一个后世称赞的明君。
“殿下,您该明白,陛下如今这些荒唐事,掩盖不了他的功绩。”
史书中会写一句晚年昏聩,但年轻的时候,却雄才伟略。
“那,我母后呢?”
温知渝想了想,他们是不同的是世界线,她只能靠着自己看过的史书来做一个总结。
历朝历代,对一个皇后最高的评价是什么?
“宣武帝元后,贤德淑良,早逝,不曾祸乱朝纲。”
容玉听了,容玉不理解“就没有将皇后的功绩也写下来的吗?”
“有。”
还真的有一个,不过此人身份有些特殊。
“那个皇后最后登基为帝。”
容玉看了温知渝一眼,先是错愕,然后是沉默,最后是了然。
“我改变主意了,什么暴君和明君,这种事情本就该去给后世评判的。”
容玉舒展了一下腰身。
“那个炸弹,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容玉看着温知渝“知渝,不是你同我说的吗?想法伟大一些,我们该为万世开太平。”
温知渝看着容玉。
“这是自然,主公。”
容玉动作一滞,看着温知渝,半响才摆摆手“还是别了吧,知渝,我可还没忘呢,有些人啊,心底对尊卑不屑一顾,今日我让她给我下跪,明日恐怕就能不见人影,否则,当初也不会说,她要帝师的身份吧。”
容玉说完笑了起来,看上去促狭而畅快。
“走吧,回屋了。”
“若是如此的话,此物的威力,不如告知一下北关军旧部和苏樟先生。”
“嗯?”容玉停下脚步“告诉他们?”
“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呢?”
告诉他们,容玉不是没有大威力的武器,她只是没用而已,这才是最大的仁义。
不管怎么看,这可都不是阴谋,这是阳谋。
“那是不是也该告诉周崇一下?”容玉将整个江淮对她不客气的人都想了一遍,干脆办个宴会吧。
“可,只要制作此物的方子不要给出去就可。”
更何况,这样的动作也瞒不住啊。
容玉极隐晦的眼神看了一眼温知渝,其实刚才她想问一句“对五石散中毒颇深的人,还能活多少时日?”
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她知道,温知渝不会宣扬,更甚,萧霁已经将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了温知渝,可家丑啊,让她如何直言不讳。
容玉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底对善渊未免不生怨,让她父皇染上五石散的毒瘾,倒不如直接弑君更好一些。
所以,容家的人应该最清楚,唯独这件事,不能作为他们对付陛下的手段,那对他们皇家来说,亦是耻辱。
容玉明白,四皇子明白,六皇子也明白。
“五石散啊,父皇一心求仙问道,如今,这仙丹果然是要他飞升了。”容霖说着,抬手轻轻逗弄着面前的鹦鹉。
前来禀报这件事情的人,脑袋低垂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风中摇曳的残枝一般,他的双腿不停地哆嗦着,几乎无法站稳。
不能怪他这么害怕,眼前的这位六皇子,虽然面庞看上去依旧青涩稚嫩,但不知为何,某些时刻里,竟会令旁人没来由地心生恐惧之意。
六皇子分明年纪尚小,可当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凝视过来时,却好似能洞悉一切秘密;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深意。
如今六皇子一派的人,偶尔也觉得意外,不管怎么看,这六皇子都不像一个会被轻易左右的天真孩童。
说起来,现在的六皇子倒真的是有些像当今阴晴不定的陛下。
“此事,又是萧子昭在做吧?”
“是。”
“父皇太过信任他了,比之我们这些儿女更甚,此人不能留了。”
平阳侯府在这波汹涌澎湃的夺嫡浪潮之中选择了急流勇退,仿佛他们早已预见到那无尽的波涛将会带来怎样麻烦,平阳侯府的人也足够狠,身居高位的,果断走人,就连萧景阳都数次上折子,要乞骸骨。
那些萧家留在朝堂上的人也显得愈发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甚至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失了侯府的骨气,可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萧家这是在保留自己的人,老一辈总会离开朝堂的,年轻的现在不得用,可新帝即位,会组建自己的朝堂。
如今萧家虽然还有萧景阳,但明眼人都知道,萧家如今真正能做主的是萧霁。
事实证明,如今萧霁算是平阳侯府在朝堂之上独树一帜的那个,反而更得陛下信任了,萧霁一个人,便可保平阳侯三代富贵了。
所以现在萧霁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可比他这个初入朝野的六皇子更加稳固,一两件事,甚至一年的时间,他或许都无法让父皇厌弃萧霁。
所以,他只能让萧霁去死了。
萧霁啊萧霁,你三世风光,我会给你一个风光的死法的。
容霖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萧霁这个人的未来可是无法估量的,为了防止将来给他惹更大的麻烦,萧霁,还是早早去了吧。
“安插在萧霁身边的人,可以启用了。”
萧霁得知了炸弹的事情,是阿姐给他传来的密信,这种事,的确不能直白的告知他,毕竟萧霁的所有信件或许都会被人一观,即便萧霁再是不满,这种事也是防不胜防啊。
萧霁微微挑起唇,但阿姐给他传递密信的办法,便是被人发现了,怕也察觉不出来。
萧霁起身,从后面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下面,信纸在烛火上轻轻烤了一下,信纸空白的地方写满了数字,这是阿姐教给他的阿拉伯数字,然后第一个字是第几页的第几行的第几个字。
萧霁一个个的查过去,才看到阿姐给他的密信。
那群人提前被善渊国师送走,竟然直接往江淮去了,陛下如果知道,怕是要大发雷霆了,曾经,陛下没有比得过的女人,如今,连那个女人的孩子都比不过。
而且炸弹这种东西,该是没有人能拒绝的敲门砖吧。
不过,容玉能保证自己不滥用, 面对这种武器还能保持镇定,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们这位陛下,萧霁甚至都能想到,若那东西落在宣武帝手中, 会引起什么样的“盛况”了。
萧霁几乎能感觉得出来,阿姐是满意的,雀跃的,也是,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陷入这一场夺嫡之争中,谁不希望自己追随的是个明主呢?
眼前浮现的是阿姐写信的时候,浅浅的笑意,阿姐笑起来的时候永远都是温柔恬淡的,只是高兴的时候,眼底会闪着细碎的光,他年幼的时候,还曾说过,阿姐眼里有光。
然后温知渝便念叨了半日光的折射原理,听的他昏昏欲睡。
萧霁的指尖划过温知渝那一封密信的最后几个字,明君之姿。
他还记着,不往远处说,就是他几年前的科举入仕的时候,也有人言说当今陛下乃是明君,甚至,最开始的时候,萧景阳寻他,也是担心将来世家插手夺嫡之争,新帝纷争不断,而非担心当今圣上昏聩。
可如今,萧景阳已然年老体虚,当今陛下也不再是明君了。
没人敢说,陛下是暴君,但心中如何想,谁人知道。
温知渝离去的那几年,萧霁的确度日如年,但实际上,以当今圣上执政的时间来算,这几年并不算长。
可宣武帝若是有一页后世的史书评,这便是转折点,年轻时雄才伟略的帝王,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变得昏聩,或许是对权力的渴求,或许如同阿姐所说的,皇帝也一样会老年痴呆。
至少现在,对一部分官员和大胤的百姓来说,当今帝王只是让他们更难过了一些。
萧霁看着温知渝的信件,将他自己写下来的密信扔进炭盆里,看着火苗舔舐着纸张,明君,暴君啊。
他怎么就没遇到一个明君呢?若是如此,他做个忠臣倒也无妨。
某人全然忘记了,他根本没有给其他人机会,他当初可是权臣,就是踩着这些皇子和公主上位的啊。
第262章 中秋夜宴】
中秋时节,百姓阖家团圆,终于舍得割一块肉,买一点精米,好好吃一顿,便算是过节了,这于普通百姓来说,也算是奢求了。
不过今年,地处江淮一带的百姓们生活得格外幸福些,还不到中秋,江淮因着天气暖和,已经拉开了秋收的序幕。
与往昔不同的是,今年朝廷并未向民众征收繁重的赋税,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官府要从百姓手中收购粮食,相比于粮商给的价格,官府的价格要更低一些。
江淮百姓对此倒是不很在意粮价,虽说官府给出的买粮价格相对较低,但支付银两时却是极为爽快干脆,没有丝毫拖沓,那一枚枚黄澄澄的铜板,甚至还有细碎的银屑子,就这样稳稳当当地落入了他们粗糙的手掌之中。
毕竟,对百姓来说,那些官府给他们画出来的大饼,他们已经听了许多年了,可迎来的却是一日重过一日的赋税,而现在这些实实在在的钱财握在手里,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而且官府免了赋税,从前这些粮食,可都是要白给官府的,如今官府还给了银子,他们有什么不满意。
“谁不知道,这可是公主殿下下的命令,要是咱卖给粮食,多了那一点银钱,回头官府直接收税了咋办?”有人悄悄说了,然后这几句话迅速在江淮各地传开了。
减免三年赋税,这三年,家里积攒下的粮食和银钱,足以让人十年内不必担心饿死在家中了。
于恒偶尔从府衙前走过,看着百姓背着,拉着粮食站在官府门前,便去问了一问,然后才知道,这些都是来给官府卖粮食的。
粮商今年的收购价格可是越发高了,可百姓却还是将粮食送到了官府。
“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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