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野塞壬
随后,苏青霓缓缓抬起双手,交叉于胸前,向温知渝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她的声音坚定而响亮“学生明白。”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决心。
苏青霓转身往城门前去了,萧霁见着人走远了,“阿姐真的不去吗?来之前不是还很担心容玉吗?”
温知渝摇头“不必了,往后这些,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我谁都帮不了,走吧,我们先去营帐之中等着。”
军营这个时候,除了还在巡逻的将士,显得有些空荡,大战之后,都让筋疲力尽的将士回去休息了。
黎娇也有些疲倦,但这些事情,她不安排好心中也不踏实,温知渝远远看了一眼,“走吧,人家都忙着,我们也别添乱了。”
萧霁和温知渝坐在军帐中等了一会儿,容玉和苏青霓回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听这凯旋之乐,不过,殿下凯旋的时间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倒是我们来得有些迟了。”温知渝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迎向那正迈步走进来的容玉。
容玉微微颔首,“无妨,日后还有诸多机会可以聆听,皇宫之中有一座编钟,极为精美,敲奏出来的凯旋之乐会更动听悦耳。”
温知渝给容玉倒茶“那可真的是要去听一听了,殿下辛苦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想了这件事很久了,真的到这一日,我也不过觉得,如我所料。”
“那就好,殿下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我们不打扰了。”温知渝起身打算离开,容玉看着温知渝当真要走出门去,微微眯了眯眼“你不问我一些别的事吗?”
“殿下可还有事要交代?”
“萧景阳还活着,我不打算劝降他,他那个人,根本无法劝降。”
“那殿下打算如何?”
“萧景阳只看得见坐在皇位上的人,至于坐在皇位上的,到底是谁,或许不重要,所以,他不会投降,他只会效忠新的帝王。”
温知渝走出军帐之前,扭过头看着容玉笑了。
“帝王,自当有吞吐天地之志、囊括四海之心;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以江山社稷为重;自当在风云变幻之中稳坐朝堂,驾驭群臣,掌控乾坤!唯有如此,方能称之帝王,殿下,如今已然踏出这一步了。”
温知渝掀开军帐走了,萧霁跟上离开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殿下可要记得,在那之前,别让那老头自尽了。”
“自然。”
萧景阳被安置在一座军帐中,倒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是门外看守的人着实不少,萧景阳绝食,不肯用食,守卫的人瞧见了,却什么都没说,只在该用食的时候,照旧将饭食端进去,直到第二日晚食的时候,有人来见了他。
建威将军陈德威,乃是这四位将军之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于萧景阳而言,陈德威不仅是其麾下得力战将,更是他在这个战场之上唯一的心腹之人。
只是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和讽刺意味,萧景阳自诩眼光毒辣,却没想到,这个被萧景阳视作心腹的陈德威,最终竟会成为背叛他的那个人!
镇军将军与征西将军双双血洒疆场,他们身为武将,最终倒在了这片充满硝烟与血腥的战场上,稳坐后方的安夷将军选择了投降,倒也不让人意外。
陛下派来的心腹,督战官薛堰,亦果断投降,不过容玉不喜他,自然也不打算留他一命。
然而,面对这样的局面,萧景阳只是面色阴沉地问道“为什么要背叛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压抑着愤怒,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这短短的几个字,却饱含了无尽的失望及不解,他怎么也想不通,身为自己心腹的陈德威,为何会背叛自己?此刻的萧景阳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一种疑惑和不甘。
“当初,侯爷奉命和其他人围攻北关军,虽然我的父亲死在了朝廷的刀剑下,但侯爷当初留我一命,今日,我也会留侯爷一命 。”
“什么?”萧景阳去看,有些惊疑不定“你是当初北关军的儿郎?”
“我这样的人,在朝中还有不少,侯爷,我们想要的,是自己冤死父亲的一个清白,谁能给我们?”
萧景阳没有说话,只是等到人走了之后,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碗筷。
即便他从未说出口,但,对北关军,他有愧。
北关军休整了三日。
容玉身姿挺拔地再次登上了那座军营之中的高台,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
此时此刻,她所直面的是那支历经战火与鲜血淬炼的北关军,北关军在残酷的战场上奋勇厮杀,经历过生死考验,如今正整齐划一地矗立在她眼前。
容玉目光缓缓扫过高台之下每一个士兵的面庞,这些人都是她亲自培养出来的,他们从一群农家子逐渐成长为身经百战的战士。
如今,望着这支已经成熟强大的北关军,容玉知道,是时候了,她种出的种子,早已经破土而出。
“还打吗?”
容玉微微启唇,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问出了那么一句话,就连声音都轻飘飘的,然而,就是这样一句看似微不足道的话语,却如同投入深潭中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回音轰然响起,犹如滚滚惊雷在军营之中的的炸响。
“打。”
如今,对于这些北关军的将士们而言,每月发放的那点银钱以及胜仗的赏赐,已然不再能激起他们内心的波澜,此时此刻,深深烙印在他们脑海中的,唯有赫赫战功,加官进爵。
倘若此时选择归家,也许他们能够凭借在北关军积累的财富摇身一变,成为一方富甲之户,毕竟就在数年之前,对于这些身处沙场、浴血奋战的将士以及那些普通兵卒来讲,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成为一个地主员外郎,简直就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奢望之事。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截然不同,北关军不仅能够保证他们每一顿都能吃得饱饱的,不再忍受饥饿之苦,还特意安排人教他们认字读书。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将士和兵卒逐渐发生了变化,他们内心深处那颗叫做“野心”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并不断茁壮成长。
野心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越烧越旺,驱使着他们去追求更多更好的东西,或许一开始只是小小的渴望,但渐渐地演变成了对权力、地位以及财富等诸多事物的强烈向往。
现在他们知道,打下去,打到皇城去,他们不只能成为地主老爷,还会成为将军,甚至,成为侯爷,封侯拜相,他们在军营之中,第一次听到了一个词,第一次明白了,这几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
从龙之功。
这便是容玉想要的,她不能让北关军在这个时候厌战,要让他们好战,要让他们以为,是自己“逼迫”着她往前走。
容玉在让他们看清楚,他们想要的,只有容玉能给。
现在,他们是叛军, 因为北关军是陛下盖章定论的叛党,可风云变幻,有一日皇位上换了人,他们便是功臣。
第358章 皇位】
容霖得到消息的时候,北关军已经离开渝州,挥师北上,占领了渝州往京城而来的时候经过的两个州府。
现在,正在攻打林阳。
容霖知道的时候,实在是太迟了,林阳一破,北关军距离京城八百里,且这八百里可是一马平川,毫无遮挡。
容霖在宫中大发雷霆,可朝中的文武百官,早已通过各种法子知晓了这件事,见着容霖发火,却也只是跪下认错。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却不曾言说,此事到底该如何解决,甚至没有一个武将站出来,自荐去抗敌平叛。
容霖站在那里,看着跪了一地大臣的金銮殿,心中升起寒意,原来,并非坐上龙椅之后,就可以成为皇帝,坐在皇位之上的人,依旧要被这金銮殿钳制。
这不过是一群墙头草,不知忠诚为何,阳奉阴违。
没有大臣站起来,容霖看了许久,拂袖一挥“既然各位想跪,那就跪着吧。”说完,皇帝转身就走了,只剩下在金銮殿跪着的大臣了。
“司徒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啊?”
陛下都走了,他们这一把老骨头,不能一直跪着吧。
裴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那个人“不然呢?要想起来,你现在自请去平叛吧。”
“这,老夫可不是老侯爷,早已不复当年了 。”那个大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谁不知道,北关军十万大军大破朝廷三十万大军,平阳侯萧景阳战死沙场。
如今,朝中的这些武将,几乎都是萧景阳的后辈,他们的确是武将,可如今这位陛下,对他们既没有知遇之恩,也没有提携之恩,他们对新帝,自然也没什么忠臣可言。
更何况,北关军打得是皇太孙的旗帜,容玉,是先帝的嫡长女,身份本就超然,如今争夺皇位的,是皇家的事,他们这些臣子只要等着结果就是了。
现在吃点苦头倒也无妨,总比他们死在战场上好。
如今站在金銮殿之上的,即便是武将,也是有权有势,哪里还舍得这样轻易的死?
四五个时辰之后,陛下传旨,让各位大臣回家去了,只说此事明日再议。
容霖面前,是琅琊王氏的家主,琅琊王氏这段时日可谓是春风得意,稳压了其他世家一头,虽对眼前的皇帝并不十分信任,但容霖这个时候却只能依靠他们,到时候送家中的姑娘进宫,生下太子,才真的算他们琅琊一脉的人。
容霖自然清楚,但对容霖来说,琅琊为了自己,也会为他所用。
至少现在,他们是目标一致的,保住容霖的皇位。
“陛下,不如就立皇太孙吧,当务之急,是安抚叛军,他们打的不是皇太孙的主意吗?那咱们立了皇太孙,这叛军,是打,还是不打呢?”
容霖闻言,了然“若是打,便说明,是北关军狼子野心。”
“陛下圣明,她虽是先帝的公主,却也只是公主,没有了皇太孙这一说辞,公主可还有理由攻打京城?”
“皇太孙啊,朕立了皇太孙之后呢?岂不是也昭告了天下,朕得到皇位,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容霖一拍桌案,带着些怒气,他还记着,当初江淮起兵的檄文是如何写他的。
分明,他赢了这一场夺嫡之争才是。
为何,他就不行了?
琅琊王氏的家主看着眼前的皇帝,若非他们没得选,他们不会选择容霖,此人的确有些城府,擅使阴谋诡计,若是个寻常人,该是会过得不错的,这些都能支撑着容霖往上爬,可做帝王,容霖的气度和气势却又远远不够。
至少,新帝上任之后,既没有拉拢好文武百官,也没安抚好下面府城军队。
江淮的檄文,他们自然也瞧过了,孰真孰假,约莫只容霖自己知道了。
“陛下,不过是个缓兵之计罢了,如今皇太孙才几岁啊?而孩童不到十岁便夭折,着实不是个稀奇事,只要解决了此事,皇太孙如何,还不是陛下说着算的吗?如今皇太孙尚在襁褓之中,如何能主事?让皇太孙坐上皇位的人还不知是何居心。”
王家人开始苦口婆心的规劝这位皇帝,容霖未曾登基之前,对他们,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不过如今,却独断专行,他们只能哄着,只等着这件事过去。
第二日,容霖下旨,复立皇太孙为太子,入主东宫,待朕百年之后,遵循先帝遗愿,着皇太孙登基为帝。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口呼圣明,此法的确极好,可前提是,那叛军注重礼法,近乎古板,但那样的人,可当不了叛军。
如今殿下这一道圣旨,的确让自己在文人心中有了新的看法,却太迟了一些。
皇太孙年纪尚小,陛下只是立太子,又不是退位,而叛军,如今已有二十万之众。
裴江想了许多,陛下或许的确可以收拢一些人心,但,那位大公主,绝不是可收拢的人。
裴江这段时日,曾仔细查过江淮的情况,甚至回忆起了当年的元后,得出一个早已有想法,却因太过惊世骇俗而始终不曾说出口的答案来。
或许大公主并不是为了皇太孙,而是为了自己?
陛下点了朝中七八成的武将,然后从各处征调军队,若圣旨到了北关军,叛军依旧要往京城来,便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叛军。
容铮站在军营前面,他虽然同意了归顺自己这位大皇姐,但那也是“被迫自愿”的,这并不代表,他要来当这个冤大头。
今日朝廷的人来宣旨,容玉知道是什么旨意,但她不接旨,所以将容铮安排在这里,总之都是容家的人,抗旨不尊而已。
朝廷宣旨的公公到了,见到容铮的时候,倒是有些讶然,不是说,这位王爷在琅琊吗?
容铮看了一眼宣旨的队伍,“不必念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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