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兰花炒蛋
陆薇没有替父母求情,而是在反省自身,弘历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一时之间心里不免有点愧疚。
“朕让江苏布政使等人看管你的父母,并非是担心他倚持生事,实则是形势所迫。他们乃嫔妃的戚属,阴险狡诈之人极有可能引诱他们犯事,朕其实是在保护他们。”
陆薇真是惊呆了,也服气了!
黑的能说成白的,睁着眼净说大瞎话,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
她叹为观止,简直不知道说啥了,只能道:“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见到县令都害怕,再见布政使大人恐怕要被吓死了,他们无权无势也没什么钱,不比旁人,就是想做坏人都难。”
拜皇帝所赐,纯妃、怡嫔的父母现在是正经的上三旗包衣,富豪大地主,背后还有一个皇宫主位娘娘的女儿做靠山,她陆薇的父母又算什么,何德何能居然敢跟这两家相提并论?
弘历笑道:“朕体谅你做女儿的心情,既然你这么说,那朕就下令布政使等人不必再派人监管你父母了。”
陆薇口不对心,“谢主隆恩。”
弘历拉她起身,“送朕出去吧。”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出长春仙馆,弘历恍如体贴的情人一样在她耳边说甜言蜜语。
“朕是很喜欢你的,爱屋及乌,也很愿意为你父母亲人抬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朕答应你一切只是时机问题。”
大清建国至今,八旗人口日益孳孽,国家财政负担太重,几乎无力再供养了,因此弘历圣谕汉军旗人可出旗为民,自谋生路。
这边厢他却因自己的私心,为汉籍宠妃家人抬旗,不免惹人非议。尤其是今年已经有一个怡嫔家人抬旗了,所以陆家人抬旗的事至少得往后推迟几年再说。
陆薇不知道这层关系,以为他又在画大饼,胡乱敷衍他,脑子却在想,只怕纯妃那边他也没少画饼吧。
但,好歹事情是解决了。
苏、陆两家被皇帝解除禁令的消息很快传到怡嫔耳朵里,怡嫔气得又摔烂了鸣琴轩不少花瓶瓷器。
她是最会撒娇的人,但皇帝根本不想见她,找不到人撒娇啊,只能等待机会再说了。
……
此事过后,圆明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陆薇每天都过得很有规律,上午去长春仙馆陪伴太后,下午太后午睡,她自由活动,最常做的事就是与舒嫔搭伴游玩圆明园的各处景点,与魏常在一起玩得机会反而少了很多。
难得不用去皇后身边服侍了,魏常在却又做起了针线活儿,还不是做一件两件,而是没完没了地做。
花色鲜亮,针脚细密,显见是用了十分的心力。
陆薇很不解:“宫里自有针线班子,集聚全国各地手艺高强的绣工,术业有专攻,咱们再怎么做也比不上人家做得好呀。”
魏常在手里的活计举起来给她看,“外衣那些我确实做不来,我做的是里衣,袜子之类的,都是给皇后娘娘的,娘娘不爱用外面人做的东西。”
皇后身边有十个大宫女服侍,怎么也不会没人给她做针线活啊。
陆薇劝道:“少做点就行了,别把眼睛熬坏了。”
她们是当妃子的,又不是当绣娘。
魏常在抬头笑道:“娘娘喜爱我仔细,夸我的针线活儿比宫女的好呢,她没要求我做过,是我自己想给她多做些吧,闲着也是闲着。”
她的针线活儿穿在皇后娘娘身上,时日久了,说不定能入了皇上的眼,以后说不定还能给皇上做针线活儿。
反正在这宫里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做做针线活儿也挺好的。
陆薇感叹不已,对她的毅力更加佩服。
就见魏常在瞟了她一眼,“娴妃的针线活儿做得很不错,她时常给太后做呢。”
陆薇:“你怎么知道的?”
魏常在道:“皇后娘娘告诉我的啊。”
看来富察皇后对隐在的敌人还真是知根知底呀。
陆薇有点儿庆幸,她不用给太后做衣服,只用陪打牌就好了。
她没那种毅力天天给领导做内衣袜子,针线房的人做的衣服已经很好看了呀。
魏常在劝陆薇自己出去逛逛,“等我忙完这阵再找你玩儿。”
陆薇只得告辞,带着杏子回自己的绿荫轩。
刚一进门,宫女就来报:“陆贵人,舒嫔娘娘派人来找了您几次了!”
陆薇随口问道:“什么事?”
宫女道:“她没说什么事,只是请您过去一趟。”
既然没说,那就不是什么急事了,陆薇不慌,先回屋喝杯茶再说。
她半盏茶还没喝完,舒嫔自己就急吼吼地来了,拉着她的胳膊就走,“快快,带你去见你一个人!”
等到了舒嫔住的知春轩,陆薇见到了舒嫔的姐姐纳兰氏。
舒嫔自豪地向陆薇介绍自己的姐姐,“你常常说我是才女,孰不知我姐姐才是真正的才女呢,她三岁就会诵读诗章,五岁就能作诗了!”
纳兰氏笑道:“你别听这小妮子胡说,什么才女不才女,我也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
她看着陆薇,诚恳道:“舒嫔对我提过你,说你是她在宫里唯一的朋友,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多谢你还能陪着她玩儿。”
纳兰家好几代人深受汉学影响,纳兰氏从心底对汉人是有好感的。再加上这姑娘长得漂亮,眼神清清亮亮,纳兰氏对陆薇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别人释放善意,陆薇自然能感受到,她笑道:“我与舒嫔性子还算投缘,便一起结伴玩儿,说不上谁陪谁。”
舒嫔作为家中幼女,性子偏活泼些,在姐姐面前更是小女儿姿态做足;纳兰氏是姐姐,沉稳斯文,她打扮得不隆重,却是简单清贵,身上非常有书卷文气。
她赠送给陆薇一本纳兰性德的文集,“我家祖上先人所作,闲来无事可做消遣。”
陆薇谢过她,命杏子收起来。
眼看就要到吃晚饭的点儿了,舒嫔一定要留姐姐用饭。
纳兰氏点点妹妹的额头,“真是个傻丫头,我陪着夫君过来,夫君在前头侍奉皇上,我这会儿肯定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不能再拖了。”
舒嫔道:“那你给皇后娘娘请过安再来嘛。”
纳兰氏无奈,“我已陪了你很久了,等会儿只怕要在皇后那里用晚膳,你自己与陆贵人吃吧。我走了。”
陆薇与舒嫔要送送她,她不让,“快回去吧,尊卑有别,我也当不得你们相送。”
纳兰氏走后,舒嫔闷闷不乐。
陆薇倒是很纳罕,这纳兰氏在圆明园的一举一动都好有松弛感啊,宛若平常,提起皇后,也自然放松得很,跟舒嫔这个做妹妹的完全不同啊。
陆薇忍不住问道:“你姐姐纳兰夫人的夫家是谁?”
一般像舒嫔家这样的门第,她的姐妹们不会嫁得太差,莫非纳兰氏嫁的是宗室,也是一位福晋?
舒嫔道:“我姐姐嫁的是傅恒。喏,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很受皇上宠爱的御前一等侍卫,兼圆明园总管的富察家的傅恒,也是皇后娘娘的胞弟。”
陆薇:……
舒嫔:“你别那么惊讶好嘛?满洲世家真算下来大家全部都是亲戚。”
“你以前怎么没提过?”
真看不出来舒嫔与皇后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舒嫔不以为然,“我姐姐虽然嫁了皇后的弟弟,但我与皇后又没什么关系,我和她还都嫁给皇上了呢,从这样算,我和皇后关系岂不是更亲近?”
说得非常有道理,陆薇竟无言以对。
舒嫔又道:“你刚才看出我姐姐怀孕了吗?”
陆薇:“她怀孕了吗?”
那腰肢细细的,根本看不出来呀。
舒嫔扁扁嘴,“那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了,去年她刚生了长子,她比我才大四岁。”
额,陆薇是真不觉得这么小年纪生这么多孩子有什么好的啊。
但这是封建大清,满洲人普遍早婚,十三岁嫁人,十四岁生娃多得是,舒嫔这样想也正常。
看来乾小四到底是在舒嫔心里留下了影子,舒嫔对他不是没期盼的。
……
纳兰氏去天地一家春给富察皇后请安。
皇后喜爱弟弟傅恒,对这个弟媳妇也另眼相看,知道她怀着身孕,不等她行礼,就先喊免礼,然后让坐下说话。
两人先闲聊了一些富察府的情况,家中一切都安好,家人们身子都很康健等等。
皇后就道:“下次把福灵安带过来给我瞧瞧吧。”
纳兰氏笑道:“您不嫌他吵闹,那我就给您带过来了。”
皇后非常喜欢这个小侄子,连忙道:“我只怕太清净了,你尽管带他过来玩。”
提到福灵安,纳兰氏看了一眼皇后,小心翼翼道:“皇上对夫君说,福灵安与五阿哥年纪相仿,日后可当五阿哥伴读。”
皇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以前她与皇上玩笑时,也曾说过让傅恒弟弟的孩子来给她的皇儿做伴读……
现在皇上却说让福灵安给五阿哥伴读,难道说在皇上心里,她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吗?
“娘娘,娘娘,您还好吗?”纳兰氏关切地看着皇后。
皇后摇摇头,强打起精神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纳兰氏斟酌道:“同为女子,娘娘的心思我懂得,更何况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只盼着您好,只有您好了,我们富察家才会更好。”
这个弟媳聪明至极,自从嫁了傅恒后,把丈夫的心收得牢牢的,傅恒竟再也不碰那些妾室通房了,她说这样的话不会没有深意。
皇后微微一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纳兰氏笑道:“您看我那小妹舒嫔资质如何?若您看得上眼,可让她为您所驱使。”
第33章 富察皇后心里惊骇如惊天……
富察皇后心里惊骇如惊天大浪,面上却愈发镇定,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富察家的意思?”
纳兰氏笑道:“自然是家里的意思。您提拔魏常在,预备留作日后用,但您想过魏常在的身份吗?他家是包衣管领也就算了,毕竟是皇家奴才,可她家祖上原是汉人,她也不过是个汉女,她的身份太低微了!”
皇后道:“魏家几代人在内务府供职,祖上汉籍又何如何,他们早已是真正的旗人。”
纳兰氏笑着摇摇头,“对,但您想想,若是娴妃生了皇子呢?皇上对娴妃可是日益看重,届时您该怎么办?汉人就汉人,满人就是满人,就算同是旗人,那也天差地别。不然,为何皇上现在朝堂上谕令汉军旗汉人出旗,自谋生路呢?”
她不止口才了得,而且冷静理智,说出的话深思熟虑,紧紧有条,很有她的先祖明珠大人当年的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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