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兰花炒蛋
陆薇则道:“彩玉、彩娟帮了我好多忙,彩玉的脖子还被荷叶梗划了一道痕。”
太后将茶盏凑到鼻尖,果真有股荷香,入口却尝不出荷香味,依旧是龙井茶的味,但因这茶叶在荷花里闷了三整天,绿茶的清气给破坏了,味道实则有点浑浊。
她原本想说什么,但看着陆薇、彩玉、彩娟三个人六只眼睛望着她,咽下嘴里的茶水,点点头,“喝了这茶,就像屋子放着几枝荷花似的。”
娴妃喝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绝顶的龙井绿茶硬生生就这么被糟蹋了,但她不予置评,顺着太后的话说:“确实很有荷香。”
没直接说好喝,那就是不好喝了,陆薇一点没失望,黑暗料理嘛,多尝试尝试,或许能出现奇迹呢。
她笑道:“可能荷花与绿茶不搭,但我书中看到荷花蕊适合与烧酒同酿,称之为‘莲花白’,莲花茶没炮制成功,赶明儿我来酿个莲花白请老佛爷与娴妃娘娘品尝!”
娴妃扑哧一声笑了,对太后道:“老佛爷,我看这长春仙馆后湖的莲花怕是保不住了。陆贵人酿酒,得耗费多少花蕊啊。”
太后也笑了,“那我可不许了。陆丫头,这造茶酿酒的事还是交给内务府酒醋房吧。”
陆薇立刻道:“我省事了。老佛爷让内务府去酿造莲花白吧。”
太后叫来了李昌盛。
李公公回道:“莲花白是前朝的宫廷御酒,本朝喝它的人虽不多,但内务府每年都会酿造一些备用,想来酒醋房应该能寻到。老佛爷,奴才是否现在就去酒醋房取酒过来?”
太后颔首:“去吧。”
陆薇悄悄与杏子对了一个眼神,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切都顺利。
酒醋房归于御膳茶房,而御膳茶房离长春仙馆并不远,然后李昌盛去了半个多时辰,才带着一个捧着一坛酒的小太监回来。
太后略微有些不悦:“为何迟迟不归?”
李昌盛苦着脸说:“老佛爷,奴才去酒醋房取酒,房头先告诉说没有,这莲花白去年已经用尽了,今年的还没有酿造出来……”
太后可是皇上的生母,谁敢慢待?就是没有变也要变出来,更何况是有的。李昌盛常与内务府那帮人打交道,心里有数,便要求查看账簿本。
那房头竟又说账簿实在太多,一时之间也不好找。他让李昌盛先喝茶等着,他自己去库房转了很久,回头又说找到了。
因此很是耽误了些时间,才把酒取回来。
太后毕竟是一个宽和大度的老佛爷,说道:“酒醋房管着整个圆明园的酒啊醋啊,事多人忙,偶尔有疏忽的地方,倒也不必太计较。彩玉、彩娟,你们开坛斟酒吧。”
两人连忙道:“是。”
陆薇捧着彩娟递给她的小酒盅,先不急着喝这里头的酒,而是闻了闻,心里就有了底,她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
太后、娴妃也都喝过了,两人脸上均露出异色。
娴妃去看陆薇,陆薇回看她,这酒是真有问题。
太后沉着脸不说话。
她刚才还为酒醋房说好话来着,现在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薇索性道:“李公公,我尝着这酒似乎不对,淡而无味,既无酒香,也无莲香。”
娴妃这时道:“我这杯也一样。”
李昌盛仔细打量嗅闻坛子里剩下的酒,然后跪下道:“老佛爷,奴才办事不利,但这酒确实是酒醋房的人给的莲花白,奴才看着人送过来的,绝不可能在路上被人给掉包了。”
既然不是掉包,那么这坛子莲花白从酒醋房拿出来之前就有问题了。
太后的脸色非常难看,足足有一刻钟没有说话,屋里安静极了,大家都屏气凝神,唯恐发出一丁点声音来。
终于,太后说话了,她问陆薇:“陆丫头,上回你过生辰,我让彩玉送去的三百两银子够不够用?”
陆薇低头,实话实说,“不够。”
“那总共花了多少?”
陆薇:“内务府一共要去五百两银子。”
太后冷笑一声,“内务府这帮子人啊,真真是生财有道。都说商人狡诈,他们比商人还狡诈一百倍!”
太后不是生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太后,在成为太后之前的很多年里,她是京城小门小户的女儿;是雍亲王府默默无闻的侍妾;是宫里不受宠的嫔妃。
成为太后,她从此再也没有为钱财的事情发过愁,她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但没想到内务府连她这个太后都敢
欺瞒。
还当她是曾经那个受了内务府欺瞒,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被迫咽下委屈的低微之人吗?
太后冷冷的问道:“现今负责圆明园事务的总管内务府大臣是谁?”
李昌盛心里一惊,将头伏得低低,“回老佛爷,是傅恒大人。”
天啦噜,陆薇再没想到这事还能扯到傅恒,这下连皇后可能都牵扯进来了。
只能说皇帝太爱小舅子了,派了这么一个肥差给他,这是怕他没钱花啊。
很好,现在克扣到他老娘头上了。
第39章 陆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陆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在热河行宫,舒嫔对她谈起太后借故发作皇后,表面上是因为皇后管理后宫不善,以至于怡嫔未经传召私自去了木兰围场。实质的原因是太后娘家侄子与傅恒在竞争负责圆明园事务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之职时落败。
所以,太后根本心里早就有数。
陆薇的本意只是借太后的手,惩治御膳茶房的那些人,完全没想过竟然会牵扯出傅恒,最后演变成太后娘家与皇后娘家的利益之争。
杏子家里就是内务府出身,她父亲在内管领处当差,对御膳茶房的事儿门清。因皇帝爱喝玉泉酒,所以宫里的酒一般以玉泉酒为主,至于其他的御酒,每年都会新酿,每年也都有剩余,像莲花白、兰花酿、秋露白这样的药酒,更是一年到头难得用上一次,因此有些人便动了歪脑筋,将这些不常用的酒偷运到民间卖掉,所获甚丰。
杏子让她父亲打探到去年的莲花白已然全部运出宫卖掉了,今年的新酒尚未酿成,故而借莲花茶引出莲花白。
事态的发展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然而结果却令她始料未及。
太后与皇后两位大神斗法,她这等小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免得被误伤。
陆薇想找个理由闪人,然而太后似乎存心将这件事闹大,她令李昌盛立刻去请帝后二人过来长春仙馆。
看来是要搞三堂会审的节奏了,走是走不了,陆薇只好留下来吃瓜。
她先在脑海中再次复盘了自己在这件事中的所作所为。
除了大家要喝莲花白是她故意带出来的,其他的事真与她无关。
内务府行事那么嚣张,迟早会翻车。等会皇帝来了,在老婆与老娘之间做夹心饼干时,应该迁怒不到她。
陆薇自己也是苦主好吧,辛辛苦苦存的银子,一下子就被内务府坑去了至少两百两。
作为总管大臣的傅恒大人,肯定看不上她这点小钱,但陆薇不相信他没有受过底下人的孝敬。
好了,复盘完毕,她作为一个无辜、可怜、弱小的受害者,就等着皇帝皇后两位青天大老爷给她作主吧。
帝后二人是同时过来的,在来的路上想必应该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随后赶来的则是傅恒,还有负责御膳茶房以及酒醋房的几位管事。
太后坐正中间,帝后一左一右坐在她两侧,陆薇与娴妃坐在角落里扮鹌鹑,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傅恒与几位管事跪了一地请罪。
皇后看着弟弟傅恒,眼里流出一丝不忍的神情。
弘历打哈哈,道:“皇额娘,何必您亲自操心,这件事都交给朕来处理,朕保证让您满意。”
太后笑了笑,说:“皇上,我不过是一个深宫无用的妇道人家,不谈什么满不满意的事。内务府胆大妄为,欺上瞒下,连我这个太后都敢哄骗,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事?我只担心他们欺瞒皇上,欺瞒大清。”
皇帝想把大事化小,太后则想把小事化大。
弘历不是愚孝之人,宫里宫外的事情,太后大多数时候根本插不上手,但她这次抓到了把柄,令他不得不有所处置。
就是不看皇后的面子,他也想保全傅恒,但太后显然意在傅恒。
弘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次道:“皇额娘,朕说过这件事交给朕来处理。”
太后追问:“如何处置?”
弘历坚持道:“此事毕竟涉及到外朝,朕自会交由议政王大臣审理,待处理完后会告知皇额娘。”
太后淡淡道:“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皇上说得办吧。我累了。”
皇后连忙起身,“皇额娘,我扶您去歇息吧。”
太后看了一眼傅恒,对皇后道:“不必了。”
弘历及时道:“娴妃、陆贵人,你们送太后去歇着。”
陆薇与娴妃领命扶着太后离开。
傅恒此刻终于可以为自己伸冤了,“皇上,今日发生之事,臣实在不知情。”
皇后狠狠心,抢在皇帝前面斥责傅恒:“底下的人办不好差事,你是总管大臣,难道没有责任?你的责任是最大的。皇上信重你,让你年纪轻轻就身担重职,你本该报答皇恩,可你做的是什么事?不必多说,快给皇上叩头认罪。”
傅恒乖巧地磕头领罪。
这姐弟两个认打认罚,认错态度非常端正,反而让弘历在想自己是不是对傅恒太苛刻了。
当时他任命傅恒为总管内务府大臣,皇后也曾表示过反对,是他坚持的。
傅恒今年才二十岁,确实太年轻了,上三旗包衣世代在内务府为奴,关系盘根错节,傅恒接手内务府也不过一年,他哪里是内务府那些老人精的对手?
就是弘历自己作为皇帝,也很难解开内务府这些复杂的关系,更何况是傅恒?
这样算下来其实也不能怪傅恒。
弘历心里有了数,便和声道:“起来吧。”
“嗻!”
傅恒的稍显轻快,这就是皇上恕罪的信号了。
……
几日后,皇帝的处罚结果出炉。
傅恒被虢夺总管内务府大臣之职;御膳茶房以及酒醋房的管事,以及太监们被重打三十板子,几个管事被发配到宁古塔充军,太监们则被发往香山种菜去了。
皇帝做到专项事专项办,完全没有牵连到任何“无关”之人。
还有就是傅恒不愧是皇族,基本上算是毫发无损。
一个总管内务府大臣的职位没了也就没了,他还身兼御前一等侍卫,户部侍郎之职,依旧是目前大清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之一。
杏子笑道:“陆贵人,您猜一猜,新接任的总管内务府大臣是谁?”
陆薇道:“不用猜了,必定是太后娘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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