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绵绵
“别放屁。”陈阔一把摘下毛巾,冷静辟谣,“没那回事。”
费世杰听到这也就懂了,真要确定关系谈了恋爱,以他哥们这性子藏不住,不过有的话他还是要说的,嘲讽道:“亏我还以为你能撑一个月,结果高估你了,居然一天都没撑过去。”
陈阔淡声回:“撑一个月,你是不是要给我钱?”
“呵呵,冥币要不要?”
…
章韵宜磨磨蹭蹭从洗手间出来,刚爬上床盖好被子就熄灯了,这件事让今天的幸运指数直线飙升,被子很柔软很暖和,有股晒过太阳的气息,她伸长了脖子,对戴佳说:“佳姐,感谢你今天帮我晒被子,太幸福啦!”
戴佳心满意足地笑了,“我抢了个特别好的位置,以后我们还去那儿晒。”
“说起来我突然想到今天是情人节哎。”另一个室友说,“章韵宜,老实交待,今天的零食是不是哪个男生给你买的?”
章韵宜拉起被子蒙住脸,还很拙劣地发出呼噜声来,睡着了别问她!
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都是一个班的,怎么说啊?
“别问了。”戴佳贴心地出声解围,“管它是谁买的,有得吃就行了。”
“嘿嘿嘿,佳姐你别替她掩饰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黑暗中,周安琪贼笑几声,“我知道是谁,该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意外,果然是他,不愧是他,快狠准啊!”
章韵宜一惊,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在诈她,她停顿几秒后继续打呼噜。
“谁啊谁啊!”
“我给你们两个提示。”周安琪清了清嗓子,“是个帅哥……”
“这是无用提示,谁不知道章韵宜只看得上帅哥啊。”
“第二,一个班的。”周安琪唉声叹气,“搞没搞错啊,我就差没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了,你们居然还没猜到??”
“切,跟你闹着玩呢,我早就知道是谁了!”室友窃笑,“说实话,我一时不知道是夸章韵宜眼光好,还是夸他眼光好,两个人都好,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章韵宜不为所动,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是钓鱼执法。
“等等,到底谁啊?”有个室友急得都想掀开被子了,怎么回事,敢情全世界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不带这样玩的!
“咱们班最帅的那个呗。”
“成岩?他不是都回老家了?”
章韵宜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谁在造谣,谁说成岩最帅了?真要命,拜托,0个人承认这件事!
她想高冷到底,但这宿舍还有个会喘气的周安琪呢,跟琪宝的未来老公哪怕仅仅只是牵扯短暂一分钟都不行,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方雅彤,马上把今天抢到的零食还给我,吃了的也要吐出来!”
“笨死了!”一个室友听不下去了,“还听不出来吗,说的是班长啦,班长,陈、阔!”
章韵宜闻言,扑通一声,直直地躺了回去,拉起被子盖住继续装睡。
“啊??”
“不是吧?!班长跟章韵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快快快,今晚不睡了都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周安琪笑笑:“没发现吗?班长有事没事总爱往她那儿凑,还有,有一次考试考完,拜托,我跟班长一个考场,还以为他会先帮本考场的同学搬课桌,结果,他麻溜地去找她了,还有说有笑被我看到了!高二时班长有一回帮我搬,整个过程就跟我说了三个字,不、客、气,真没跟你们夸张,他就只说了这三个字!”
平时很酷的一个班长,在另一个女生面前嘘寒问暖,还能是什么?
这就是爱啊!
章韵宜:“……”
她蒙在被子里有些喘不过气来,偷偷地伸出脑袋,轻轻呼吸,脸却因为闷在被子里久了,在微微发烫。
“我也在怀疑呢,”室友兴奋地补充,表示自己早就嗑到了,“元旦联欢会那天,章韵宜不是在挂气球吗,梯子那么稳,班长就守在边上,动都不动,我当时看着就觉得挺奇怪,但他俩这学期关系好啊,我还以为是自己思想太龌龊了,看谁都有问题……”
章韵宜又将脑袋缩回被子里,但耳朵竖起在偷听,还想偷笑。
宿舍今晚主题为“班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章韵宜”的夜谈会在宿管阿姨警告的轻咳声中戛然而止。
周安琪她们几个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章韵宜,沉默就是默认,更具体的细节就算撬不开她的嘴,难道她们没长眼睛吗?都是一个班的,她们会盯着……一直……嘿嘿嘿……
章韵宜辗转反侧,身上跟长了钉一般,在床铺上烙饼,睡不着,睡不着啊啊啊!
她深知,晚上容易冲动,如果要做什么决定,最好选择在白天,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要等太阳升起时,心跳仍然这样剧烈,才行。
可是,那是二十七岁的她做的事。
现在的她还没十八岁!
十八岁冲动一点又怎么了!
她从枕头下摸到手机,黑暗中屏幕的光照着她的脸,她给同一宿舍的戴佳发了个消息:【我想跟他说。】
令人意外的是,戴佳也还没睡,秒回:【说吧。】
她咬着下唇,眼里泛开笑意:【你都没问我要跟他说什么……】
戴佳的下一条消息传来:【我知道,因为我是你的好丽友啊。】
我是你的好朋友,我知道你的开心,你的不开心,同样,也知道你的心悄悄在动。
章韵宜看着这句话差点叫出声,心里装着烧开的水壶,呜呜呜了好一会儿。
她不等太阳了。
她现在就要说。
打开跟陈阔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发的那个“嗯”,深吸一口气,此刻就在过山车的最高点,她一字一句地发送:【我要说的话我想起来了。】
他对告白这件事一点都不熟练,一看就是头一回。
过了十二点,就是过了一天,再也不是今天了。
她想,或许,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不应该只是得到沉默。
她打字很快,没有丝毫迟疑,一气呵成:【如果你也不介意的话,有的事,高考以后再说,可以吗】
…
此时此刻,夜已深,宿舍很安静,还能听到窗外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陈阔平躺在床上,板板正正,双手闲适地背在脑后,脑子里好像有人在放映电影,晃眼又吵闹,他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睡意它迟迟不来,他也没办法。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前段时间为了避免跟她在早上碰上,他将闹钟时间调到了五点二十,这样一来,她才从睡梦中醒来,而他已经在天色刚亮时走出宿舍,所以他们很久没碰到了。
他要换回从前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从枕头下摸到手机,在摁亮屏幕的那一瞬间,即便只是微弱的光芒也足够刺眼,他闭着眼睛适应了几秒,再睁开却是一愣,因为屏幕上提醒着有她的消息,手指一动点了进去。
费世杰在将睡未睡的边缘,眼看着马上就要坠入梦境,忽然在寂静中听到了短促的闷笑声,还迷迷糊糊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听到朱聪含糊而惊悚地问道:“……谁在笑啊??”
大晚上的,很吓人的好不好!!
第68章
还没揪出是谁在大晚上的吓人, 黑暗中再次传来掀开被子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有人穿上了拖鞋,尽管他很小心, 但这声音还是引得室友们鼓起勇气探头看了过去,顿时震惊道:“阔哥?你是在梦游吗??”
“没,我忘记洗脸了,去洗个脸,你们继续睡。”陈阔的声音很低, 但仔细一听, 还能辨别出很淡的、掩饰不了的笑意。
费世杰嘟囔,“你洗了啊。”
“你记错了, 没洗。”
陈阔在水池前洗了个脸后没急着回床铺,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才折返, 几个室友有人没睡, 也有人是睡了但被他吵醒了, 他略一思忖,沉吟,“吵到你们不好意思了,话不多说,明天的饮料还有饭,我都包了。”
朱聪立刻精神抖擞,“阔哥,你现在还可以在这打篮球,谁敢忤逆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陈阔哑然失笑, “快休息,早点睡。”
费世杰听出他话语里的荡漾,嗤笑一声, 意有所指地说,“他哪里是想打篮球。”
陈阔站在费世杰的床铺旁,他刚洗过脸,手有点冰,直接伸到费世杰的脖子里,冰了个透心凉,“没错,我还想打你。”
顾念着室友还有隔壁室友,两人没有闹,陈阔回了自己的床上,看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猜测她应该已经睡了,他克制着没有去看她发来的那句话,怕再看下去,今晚就别想睡了,可明天还要上课。
于是他编辑了这个情人节的最后一条消息,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的:【晚安。】
心跳成了鼓声。
一下一下,他在这样有节奏的鼓声中,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电影也成了默片,很安静,但也很生动,主角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
-
章韵宜睡眼惺忪地起床,很困,非常困,昨天晚上太兴奋,要不是逼着自己回忆考试的分数立刻就冷静了,她还真不一定睡得着,当然最后还是数了几百只绵羊才进入梦乡的。
在水池前洗漱时,有个东西一直在勾着她,就是她的手机。
当怀揣着很期待的心情时,反而会想去做别的事来缓一缓,将面霜往脸上涂抹均匀,直至吸收,她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蹑手蹑脚出门了,下楼时也想看,但余光瞥见宿管阿姨在擦黑板,她立刻挺直腰背,目不斜视地走过,到门口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看,果然有他发来的两条消息——
【好】
【晚安。】
她眼睛不眨地看着,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这两条消息中间间隔了二十分钟,这事会被她记下来,绝对的。
刚收起手机,迈下台阶,往男生宿舍那头偷瞄一眼,有个人朝着她走来,是熟悉的黑色羽绒服,如果不是羽绒服的长短有细微的不同,她都怀疑他只有这么一件衣服过冬。
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大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经过昨天晚上,两人都不太好意思直视对方的眼睛,他躲闪着看她羽绒服帽子上的一圈绒毛,她专注地看他的拉链——再勇的勇士,在二月份的清晨六点也得老老实实地拉好拉链。
“早上好!”
“早上好。”
说完后两人又不出声了,很像刚开学时,但那会儿他们是不熟,没话可说,现在是有好多话想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
章韵宜的耳朵有些红,“我先去操场啦。”
“好。”他点头应了,说了又不走,还是站着。
闷葫芦。章韵宜心里闪过这三个字,她唇角上扬,终于看向了他,对视一眼立即分开,她挥挥手,转身要去操场,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早上去操场,一开始会很冷,但走半圈后身体就会发热,头脑也会变得更清醒。
她每天就是这样炼钢铁的。
陈阔目送着她的身影,几秒后,追了上去,“等等。”
章韵宜早就听到了他追上来的脚步声,眉眼俱笑,等他说出这两个字后,再故作茫然而不解地转头看向他,“啊?”
“我去食堂。”他目光游移,“你吃什么,我可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