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 第111章

作者:藤鹿山 标签: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呵, 他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

  梁冀回来也是有好处的, 唯一好处便是盈时院里彻底清净起来。自儿子归来的那一日,往日每日都要过昼锦园来看融儿的韦夫人再也没来过, 甚至连伺候老夫人这辛苦事儿都不叫盈时过去。

  若是以前, 以韦夫人那副性子, 只怕恨不能叫自己日日往老夫人跟前伺候。

  这日盈时睡醒起床梳妆打扮过后,就听桂娘进内室过来禀报盈时说,容寿堂来人请自己过去。

  想起前日自己才去找过老夫人, 盈时不由得心下一凛。

  她本想派人仔细照顾融儿,想了想还是叫阿李抱着融儿与自己一同过去。

  盈时外头罩件碧色底纹撒花缠枝素面披风,颈上围一段毛长且厚实的雪狐风领,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领着众人往容寿堂去。

  寒冬腊月,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寒风阵阵肆虐而来,好在围领绒毛软暖非常,叫风刮来也暖和许多。

  盈时提裙刚踏入容寿堂,便见暖阁内人影憧憧,外室右侧交椅上竟还坐着一位娘子。

  那娘子坐姿算不上难看,可在梁府一群规矩人里便显得格格不入——

  盈时抬眼过去,待看清那位娘子的面容,瞳孔紧缩。

  身后晚了一步踏进来的春兰香姚瞧见,二人更是一副如临大敌。

  香姚仿佛见到晦气之物,尚显稚嫩的五官立马蹙成一颗老核桃,悄悄凑近盈时耳畔几乎咬牙切齿:“娘子,她就是三爷外头带回来的那个……”

  傅繁才入府那日阵仗闹得颇大。惹得小半个府的丫鬟主子们都跑过去看来,香姚与春兰两个如何还能不认识她?

  想起自己家娘子的经历,想起死而复生,还有妻有子的三爷,香姚春兰二人表面上佯装的极好,甚至还要安慰盈时。可背地里夜夜都替自家娘子委屈的直掉眼泪!

  春兰借着给盈时脱外氅的空当,眸光轻轻飘过傅繁身后的嬷嬷,认出那嬷嬷是韦夫人院中人。

  “夫人怎能将她带过来?还往老夫人院子里带?”春兰语气亦是十分不好。

  几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虽一切并未言明,可明眼人也知晓应当避着才是。

  叫一个无名无份的娘子往老夫人院子里来——韦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迫不及待要给她正位份,还是诚心叫自己家娘子难堪?

  韦夫人简直欺人太甚!

  另一旁傅繁的嬷嬷见盈时一行人进来,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架势,一下子也惊醒过来。

  她眼梢瞥见自己如今的主子,傅娘子竟毫不避讳,直勾勾盯着三少夫人看,将三少夫人看的眉心皱紧依旧不见她有收回视线的意思。

  嬷嬷不由得轻咳两声,企图将傅繁叫回魂儿:“傅娘子,这位是三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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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盈时与傅繁间极少交流,针锋相对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可她依旧很熟悉她,如同傅繁熟悉自己那般。

  盈时见到傅繁的那张脸,控制不住的思绪像被无形大手一下子捉回去从前——

  那是一个春日。

  ‘死去’足足六年的梁冀忽而回来了。

  盈时知晓消息陪着婆母去前院早早等候,那时的穆国公府中已经空落落没几个主子爷了。

  二房外任,长房去了河东,老夫人早早离世。

  偌大的府邸,只余自己与韦夫人两个主子。

  盈时当时可真傻,一连好几日翘首以盼,终于满怀热切的盼回了梁冀。同时却也见到了另一个站在他身侧,抱着襁褓的女人。

  她不由微微闭上眼。

  纵使不想,可许多情感是控制不住的——

  ……窘迫、痛苦、无地自容,各种情绪,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明明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出来了。

  可真见到傅繁的那一刻那些痛苦的绝望又滚滚而来。

  她永远记得那日,她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的模样。记得梁冀躲避自己视线的可笑模样。

  梁冀领着傅繁回梁府时,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出世,被傅繁抱在怀里。瞧着比融儿也大不了几个月。

  他们是令人艳羡的一家三口,男人顶天立地,女眷身段娇小,儿子尚在襁褓里。站在堂前时韦夫人已是喜极而泣,她丢开盈时搀扶着她的手,追上前抱着梁冀失声痛哭。

  那被傅繁抱在怀里的娃娃被这种情景吓坏了,也跟着哇哇大哭,哭声刺耳,几乎震裂了盈时的身体。

  她耳朵里嗡嗡的,甚至已经听不见旁人说什么……

  而自己与傅繁的最后一次碰面,自己已是气若游丝病重在床,按照春兰的话说,瘦的连一床被褥都压不下去。

  傅繁来看望她了。

  那日,傅繁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来自己院中,身后跟着一众婢女,她不像如今这般怯生生的,她骄傲的像一只孔雀,众星捧月。

  衣着华贵,盛气凌人。

  比起眼前这个皮肤仓黄,头发也不够柔顺的姑娘,日后的傅繁浑身上下保养得当,姿容丰腴,面庞也变得白皙圆润。

  不过现在的傅繁,还很年轻。

  脸上带着点点青涩,单纯的相貌,通透的眼眸……盈时知晓,这样青涩的傅繁,往后再也不会瞧见了。

  往后的傅繁在京城挣扎久了,早褪去了原先模样。那时的傅繁,学着京中人的服装打扮,看起来比如今这副干瘦的模样可是漂亮多了。

  整个人瞧起来比如今厉害,精明。

  盈时纵着春兰给自己脱下披风,围领,那厢的傅繁早在身后嬷嬷提醒下,知晓眼前这位冒着风雪赶来的女子便是‘三少夫人’。

  而被乳娘抱在怀里的那个襁褓想必就是……

  傅繁心头忍不住的发紧,指甲用力掐住掌心。

  她自打来了梁府,所见到的女眷一个容貌胜过一个,穿戴华贵,举止庄雅。那时她就忍不住想,那个死缠烂打的娘子生的什么模样?

  这日终于见到了这位三少夫人。看着那个众星捧月从屋外走进来的身影。

  她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拆下身上染了寒霜的素面披风,纤细的身姿便显出来。

  上衣着一层莲花色云雁细锦衣,下系一条百褶湖色罗裙,梳的是垂鬟分肖髻,簪一朵银簪珠花,带着一对翡翠耳坠。

  傅繁忍不住心头发紧,十指不受控制的攥紧。

  这阮氏与她想的全然不一样。

  她不该生的这般模样的。

  她不是该无颜面对死而复生归来的丈夫,痛不欲生么……她该躲着不敢出门,日日以泪洗面才是……

  可眼前这个女人呢?薄傅粉黛,淡扫娥眉,衣着华丽。

  她做出这些丑事,她叫阿牛都成了笑柄,凭什么不见羞愧?反倒还好意思往外跑??竟还好意思带着她那孩子一同来这里……如今是怕谁也不稀罕见到那孩子!夫人都恨透了那孩子!

  室内微暖的光晕照在她脸上,衬的盈时雪肤乌发。

  傅繁余光瞥见自己粗糙的手背,悄悄将手藏去袖口里。

  “您既见了,依理该去给三少夫人请个安。”傅繁身后的嬷嬷见她没一点儿眼力见,忍不住提醒。

  若非傅繁怀了身孕,又有韦夫人格外抬爱,今儿这容寿堂可轮不到一个小辈偏房的姨娘过来请安的道理。

  不管日后二人究竟如何,如今一个无名无份,一个却是正儿八经的少夫人。

  如今聪明人都知晓该规规矩矩不要惹事才是。

  可傅繁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她自然不甘心,她可不是妾,凭什么要请安?

  甚至随着嬷嬷的话,她腰肢挺的更直了。

  见傅繁这副誓死不屈高傲的模样,众人一时间竟都不知说什么。

  她没有入府为妾,理论上并不比盈时矮一头。便真矮一头,盈时也不想接她的礼。

  受了她这份礼,好像又同梁冀扯上了不干不净令人恶心的关系。若是可以,盈时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些人。

  盈时拧着眉未曾出声,倒是一旁的香姚冷笑了一声:“你这人真是好生无礼!瞪着我们家少夫人作甚,见了我们家少夫人竟也不行礼?!”

  “你这婢子胡说什么?她又是谁?我为何要朝她行礼?”傅繁面色猛地一僵,语气说不上来的讽笑。

  如今的傅繁不似刚入府那般愚蠢,知晓这处是公爵府邸,可不是她满肚子火气能随便逮着人乱骂的村里人家。

  偏偏傅繁也是从未受过气的人,只能咬着牙狠狠瞪了一眼香姚,便赶紧收回视线。

  香姚当即朝着盈时告状:“□□一般的眼睛竟还敢瞪我!娘子,你快看,她瞪完你又来瞪我!”

  外头刺耳的争执间,里间的陈嬷嬷匆忙撩起门帘,走出来迎接盈时。

  陈嬷嬷见到乳母怀里的融儿,当即脸上的严厉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走过乳母旁边,往日严厉的老嬷嬷如今也会压细了声儿,柔声“哎呦哎呦”的叫着哄着,逗弄着襁褓里刚刚睡醒的融儿。

  “小郎君越长越俊了,瞧瞧这眸子,这挺翘的鼻,日后长大还不知要折的多少娘子的心。”

  “老夫人念叨了一个晚上,说好两日没见到小郎君了,三少夫人这不就带着小郎君来看祖母来了……”

  她们都以为三少夫人心里有气,连带着连小郎君也不愿意抱过来给老夫人看。

  可谁知才隔了一日,三少夫人竟亲自抱了过来。

  许多细致入微的事儿才决定了一个人的品行,陈嬷嬷心中忍不住感念起三少夫人的良善来,亲自迎着她道:“外头天儿冷,三少夫人快些随奴婢进去内室吧,里头暖和的紧。今儿老夫人开了自己库房,说要给各房发红契呢。”

  陈嬷嬷说着又是一叠声去吩咐小丫鬟们端茶倒水:“还愣着做什么?三少夫人一路走来定是渴了,快去将热羹端出来呈给三少夫人。”

  盈时一听竟是给各房分红契,心里一凉便匆忙赶近内室里去。

  这也是一大清早韦夫人得到老夫人要分红契的消息,连忙派人将傅繁也接到容寿堂的原由。

  各房都有孙子,她这房亏了许多,如今自然盼着靠傅繁肚子里那个还没出世的赢回来一份。

  只是,任凭韦夫人如何费尽心思在老夫人面前给傅繁添面子,老夫人也是淡淡的不怎么欢喜。

  不然也不会各房媳妇儿都进去了,只将傅氏晾在外头。

  傅繁瞧见这一幕,瞧见盈时与她那孩子被老夫人院里众人如此捧着的一幕,鼻子酸溜溜的。

  她心里气的厉害,偏偏又觉得丢脸的紧,心里骂里头那些人好歹不分。一张脸变了好几个颜色。

  身后的嬷嬷唯恐这位本就小气性的姨娘被气坏了身子,连忙慰她:“娘子莫要着急,老夫人一向公允,若要分田契房契必是每一房每一位小公子都有,差不了多少。您这肚子里的虽还没生下来,可夫人也早早说给老夫人知晓了,老夫人欢喜呢。”

  ……

  内室里烧了好些炭盆,迎面而来的暖意,叫人心口发闷。

  老夫人卧于暖榻之上,面色如纸,气息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