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鹿山
梁冀却是哂笑一声, “家规森严?你真忘了还是装的忘了?你同我许多事儿做的还少?你我甚至还早早就等不及, 偷偷拜过天地。这些都不记得了?那可要我一一帮你回忆一下……”
他明明是同盈时回忆, 眼眸却是直勾勾盯着梁昀。
那种嘲弄又得意的眼神,似乎带着只有男人间才懂的情感。
“你每回见到我都要追着过来唤我阿冀, 追着要来亲我, 这么快就都不记得了?”
盈时一时间无语凝噎。
她从不知自己竟做出过这么不要脸的事。
她怎会如此轻薄自己?显然是他污蔑。
可……仔细想来, 好像脑海中还真有这段记忆——
他说的拜天地,那是自己还没腿高的时候。
梁冀总跑来阮府上抱着自己玩儿,她从小长得就过分漂亮。梁冀趁着她幼时愚蠢, 没少变着法子哄骗自己,陪他玩过家家拜堂,她是新娘,他做新郎。
至于说自己亲他——
她少时最贪吃的年纪,偏偏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婶娘终日茹素,口味又淡,忌讳许多东西,首先便是不能吃牛乳羊乳。府上根本没有那两样东西。
糕点没有牛乳,没有醍醐,做出来便是没滋没味,又硬又柴,砸狗狗都不吃。
好在梁冀总能给她寻来上京最好吃的各种糕点,蜜饯,他有钱,什么最贵的他都舍得给她买来吃。
梁冀每月的月例银钱没多少用在他身上,全都花在了盈时身上。这也是韦夫人恼恨自己的原由。
觉得她是狐狸精,小小年纪就会哄男人的银子花。
梁冀每回来见她,总要买上两包上京最好吃的糕点来哄自己,亲他一口就喂她一块。
她才那般小的年纪,桂娘如何会怀疑旁人对她别有用心?会怀疑到隔壁衣冠齐整的贵族少年成日拿着糕点来哄骗自己?
谁也没教她不能亲男人的嘴,哪怕是自己未婚夫这件事。
盈时正是嘴馋的年纪,哪有拒绝的道理?小小年纪每回都吃的肚皮圆圆的,有多少块吃多少块,来者不拒。
后来长大些,她才懂事,便也不会再被他小恩小惠收买,也知晓如何都不能亲嘴了。
如今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竟还被他掀起来。
拿着才五六岁的事儿说起来,如今冷眼瞧着更是纠缠她不放,疯癫的紧。
他只怕是恨不得将自己名声搞臭了,叫梁昀怀疑上自己?
盈时恨毒了这个疯癫,自私自利的人。
她神情麻木的懒得搭理。
可梁昀却随着梁冀的话,眉聚山川。
他身量极高,与梁冀站在一起,仍比梁冀高了几分。
使他半阖着眼皮,眼睫覆压,平静凝视起梁冀:“我再三忍让你,别逼我在祖母病榻前教你规矩。”
屋外寒风刺骨,冰凉的风一阵阵刮过来。
梁昀察觉到臂下娇躯轻轻一颤。
他见到她一张被冻得通红泛紫的脸,一语不发牵着盈时往内室走。
去容寿堂?回老夫人院里?
盈时悄悄攥着梁昀的袖,提醒他:“女眷们都在里面。”
如今可不是个好去处。
深宅大院中谁都知晓要避讳。自己院里的丑事儿私事儿都要藏着掖着,任何一点出格行为转头便会惹来满府所有人背后风言风语。
更何况还是她们这层乱七八糟的关系?
梁昀任由她攥着自己的袖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道:“事到如今,还管旁人做甚?”
盈时:……她有些听不明白。
梁昀却又淡淡来一句:“你身子羸弱,若是一路走回去,只怕又要染风寒。”
一句又要,仿佛无形中告诉梁冀,他们之间经过了许多点点滴滴,未必比他二人青梅竹马的情分少。
是啊,连孩子都有了,怎会还觉得不如他?
盈时再与他有什么,他们间可没有孩子。
只这一条,梁冀,你怎么好意思拿那些同我比?
风吹在脸上,梁冀闭了闭眼,却还是松开了盈时的手腕。
盈时也是被折腾的够呛,一下子被二人松开,竟有一种死而复生的轻松感。匆匆便往内室走去,再不敢耽搁一时半会儿。恨不能早些去到人群堆里,人越多越心安。
梁冀真能闹,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闹腾?
盈时脚步匆匆,穿过廊下,重新踏入正厅。
盈时先走进来,女眷们纷纷停了话头,诧异的看向去而复返的她。
见她垂着头往最里边空着的交椅坐下,模样古怪。
上首坐着王妃,萧琼玉与盈时坐一边,对面坐的正是傅繁与韦夫人。
几人都看出她面色不对劲,好端端出去了一趟不是要回院子里去么?怎么这么快就又跑了回来?且身上还落了许多积雪。
萧琼玉忍不住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外头两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是前后脚跨入门槛。
盈时端着茶盏,指尖颤抖。
厅中女眷皆是神色各异,神情微微有些古怪。
只要人眼没瞎,自然都能看出这三人不对劲。
只怕方才在外边发生了什么——
可不待细究,傅繁已是第一个朝着梁冀奔了过去。
傅繁泪水挂在腮边:“阿牛……”
傅繁自从来了府里就再没见过阿牛。
每回问起韦夫人,韦夫人总说阿牛忙,忙着当官,忙着有事儿。还说她们家的男人都是这般忙,时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正常。
傅繁也只能心里干着急。
在她心中对阿牛有着极深的爱意,她总觉得那日阿牛与自己说的话并非真心。
阿牛本来脾气就不好,他一时间才刚想起来许多事情,对自己陌生全然正常,再说当时自己阻止他找家,被他知晓了才与自己大发雷霆,而后便是消失不见了——想来如今一定还记恨着自己,才这般口不择言。
只要他们二人日后将事儿都说开了就好,大不了自己朝他好好道歉。
梁冀被她牵住袖,他眉间微动,垂眸见到是她不仅没有丝毫欣喜,反倒是蹙起眉头,着急将手袖从她手中狠狠拽了过去。
他眉宇间隐有焦急之色,却并不是朝着自己走过来——他跟着阮氏的脚步而去。
傅繁期盼许久的心,倏然间冰凉一片。
盈时身上染了雪,有些仍未化开,点点晶莹缀在她乌黑的鬓发间。
有些随着内室的温暖消散,面颊上的残雪一点点被肌肤融化,雪水延着她粉靥缓缓流下。
她脸色白中透粉,唇红的刺眼,仿佛拿血精描细绘。
梁昀看着她满身的濡湿,修长的手指拨开她湿哒哒的额发,用棉帕一点点擦干净她染了雪水的面庞。
私下怎样亲密都好,盈时人前极不喜欢过于亲密的举止,尤其是如今——她心口狂跳,微微偏过头。
“我能自己来……”她的话梁昀似是没听见。
而他这番细致入微的体贴,显然也惊醒了梁冀。
梁冀闷着头绕过傅繁,似乎也要学着梁昀,只可惜他并没有带帕子的习惯,如今只恨不能卷起自己的手袖给她擦,反正就是不能叫老大占到便宜。
傅繁瞧见这一幕,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攥住袖。
盈时知晓他听不懂人话,当即阻止住梁昀,抽过他手里的帕巾。
“我自己来。”语罢,盈时万分反感的咬着牙,挣脱这片是非之地,往另一处偏室行去。
此时她还并不知,自己走后屋内陷入长久的一片死寂,而后又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
曾经梁昀与盈时是如何相处的?她二人几乎很少正眼看对方,每回都是避着人,见不得光。
是以,方才如此亲密的举止,甚至还插来另一位爷——纵然兄弟二人并未动手争执,可二人的脸色谈不上好。
女眷们都不是傻子,如此情景简直是她们前所未见。
这还是老夫人病榻前,就要上演兄弟争妻?
萧夫人与萧琼玉婆媳二人连忙移开视线,心照不宣撇开了头,佯装没瞧见这出闹剧。
好脾气的王妃只敛着眉喝着茶,倒是淡然。
可仔细瞧却能瞧见她那只保养得当的手都轻轻颤抖。也不知是累的,还是被两位不分轻重的大侄子气的。
倒是傅繁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满脑子都是方才她满心欢喜迎接梁冀,却被自己丈夫毫不留情抽回衣袖的窘迫。
梁冀避开她,却是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他未给自己施舍一个眼神,竟是追着阮氏而去!
傅繁几乎咬碎了牙,暗骂梁冀可真没良心。
自己未图过他一分一毫,自己当年救下了他,若没有自己他早就死了!死都死了他还怎么能认祖归宗继续荣华富贵?
他欠自己的永远也还不清……且也是他先前承诺过自己的,便是找到了自己家也一定会带着她回去!
自己永远都是他的妻!
可为何一切都变成这般模样?他不仅不想着赶紧叫自己做他的妻子,反倒开始与另一位女子纠缠不清。
听闻那阮氏是什么世家贵女,她心里其实是自卑的。若那阮氏干干净净,若她替梁冀守着寡,自己一定会觉得对不起她,觉得自己不如她,觉得她与梁冀更般配——便是梁冀施舍给她一点点喜爱,她也不会计较太多。
可如今傅繁只觉得满心的不甘。
梁冀也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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