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 第123章

作者:藤鹿山 标签: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盈时终于可以放松一下酸软的手臂。

  只是她的手臂还没放松片刻,梁秉顶着一张早熟的脸,朝她告状:“嫂嫂,他一直捉我头发……”

  盈时:……

  ……

  漏残,冷月高悬。

  旷野之上静谧得格外疹人,唯风声呼啸而过,似鬼哭狼嚎。

  一辆马车在这幽暗中疾驰,车辙辘辘,惊破夜的寂静。

  盈时坐在疾行的马车里,这辆马车倒是宽广,由着三匹马拉车,比先前那辆足足宽广了一倍。

  由四爷亲自护送,接下来一路可谓是安稳多了,至少盈时再未提心吊胆。

  直到这夜,外头忽而传出不一致的马蹄声,车窗外有细碎交谈声响起。

  疾驰的马车缓缓停下。

  尚在睡梦中的盈时一下子被惊醒,她浑身僵直。

  漆黑月色,暗淡火把光亮一簇簇笼罩起来,照亮了车壁,照亮了所有人的面色。

  盈时仓促的掀开窗帘,便瞧见外头不知何时已经来了数名整齐而立的玄甲将领,人人面色凝重。

  而一群玄衣之中,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是如此醒目。

  昏黄火烛的金辉一点点蔓延去那片素白袍袖,仿佛往那身清冷出尘的雪衣上绣去一朵朵赤金暗纹。

  梁昀一身孝服,额戴素白额带,立在昏黄的火把之下,火光将他俊挺的面庞照的冰冷深邃,叫人遥不可攀。

  身后的阴影拉的冗长。

  “兄长,探子来报说徐俅率手下的部将退出了振武,却并未回魏博,只怕是去了义武承德两地,我们要不要去信给这两处的探子,去伏杀他?”梁秉追上他,问他。

  火光从车窗细缝筛了进来,往她皎洁的面颊上投上一块块阴影纹路。

  梁昀似有所觉,几乎仓惶的回眸看过来。

  他这些时日每日睁眼,第一个念头都是她到哪儿了。

  明明那么短的一段路,她为何走了许久还没有消息?明明一切都还在预料之中,他早早留了许多后手。只是仍旧无可避免的慌乱,日夜无休的,无法自抑的恐惧。

  尤其是他接到消息,徐俅入了振武。

  看到她仍旧冲着自己伸手,微笑时,一路的所有可怖梦境这才戛然而止。

  盈时兀做镇定的模样,下一刻看清来人,明知不该此刻唤他,可嗓中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浅浅的呼唤。

  她仍旧未曾改变先前的称呼,几乎同四爷一般模样,唤他兄长。

  这声几乎叫所有将领都停止了交谈,无数双眼眸齐刷刷朝着二人投来。

  梁昀深沉幽冷的眼眸中渐渐严寒消散。

  素来冷清持重的家主,有朝一日会丢下所有家臣,置若罔闻的朝着女眷处走过去。

  二人隔着车窗,一坐一立。

  他冰凉刺骨的手缓缓捧上她的面颊,她脸颊上的温热,叫他觉得心安。

  轻轻撩开盈时额前凌乱的发丝,端详她脸上的划痕淤青。

  梁昀手臂肌肉绷紧,问她:“还伤到哪儿了?”

  盈时原本还算是镇定的模样,见了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她很没勇气的洇湿了梁昀的衣襟。却又被自己这副好哭的模样难为情的笑了起来,眼睫间的泪花被她坚强忍住。

  “没有,没有伤。就是脸上蹭到了而已……”

  梁昀喉咙发紧,摸了摸她头。

  许多时日未曾看见彼此,他完全不想离去,甚至不舍得叫她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想抱紧她,就这样永远也不分开。

  但总有许多不能随心所欲的时候。

  属下都在等他,他不该这个时候儿女情长——可他又实在没有法子推开她,她的每一次亲近对他而言,都是世上最艰难的考验。

  有时候,连梁昀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定力。

  他将小姑娘安慰的不再抽噎,才慢慢松开她。

  他的衣襟上带着她身上浅浅的气息。

  梁昀将心魂都放在她身上,转身又是那一副冷清的皮囊。

第102章

  一行人披星戴月, 日夜兼程,终于在春日里到了河东府。

  盈时曾经来过这里, 如今再来,竟有了故地重游之感。

  处处柳垂金线,桃吐丹露。

  窗户上糊着的是薄如蝉翼的明纱,色彩柔和。微风拂过,纱帘轻轻飘动,似将窗外的美景清风也引入内室。

  水波荡漾,满池荷叶层层叠叠如绿云般铺展在水面上。

  她的脚终于落了地,便再也忍受不住一路的风尘,跑去浴室中沐浴泡澡, 泡了一个花瓣浴,足足折腾了小一个时辰, 才觉得通体舒畅。

  起来时桂娘与香姚二人也赶了过来, 给盈时穿衣伺候。

  她们都是随着梁府扶棺队伍一同来的, 只是前几日路上颠簸, 又是日夜无休的赶日子, 谁也没精力诉衷肠。

  桂娘与香姚二人都瘦了好些, 面上风尘仆仆, 可叫盈时心疼的厉害。

  “你们这一路可还好?为何也走了这么久?”盈时道。

  桂娘与盈时说起这一路凶险, 都是忍不住一番后怕,纷纷道:“您是不知京城的凶险, 那日禁中差宦臣来府上宣读圣旨, 将您封做国夫人, 还派遣人来接您入宫谢恩……好在您连夜早叫护卫送走了,否则还不知要如何呐……”

  盈时诧异,心里也是后怕起来:“那府上岂非抗旨不尊了?”

  香姚摇头道:“也不是, 您走那夜谁也不知晓,就连我与桂娘都不知晓,早上我们还四处找您。是公爷……早早寻了与您一般模样,身段相仿的娘子入了宫,那模样险些连我也骗了去。后来我们路上遇到好几番波折,都是冲着公爷来的,好在公爷镇定,一路与之周旋才叫我们安安稳稳,只是受了几分颠簸之苦罢了……”

  盈时听了才惊觉梁昀执意要送她提前走的原由,她一口气更加提起,还欲再追问,梁昀已是从前院踱步回来。

  “公爷万安。”婢女们纷纷行礼。

  梁昀只叫她们退下。

  却见盈时穿着素色寝衣坐在花窗前,浑身湿气氤氲,才是沐浴过后,连发丝都尚未干透。

  少女乌发蝉鬓,莹白香肌被热气蒸出粉红,渗着未擦拭干净的水渍。

  二人相逢好几日,梁昀从未对盈时说起这些凶险过往,如今盈时心中惶恐自然不能再什么都不问。

  盈时将梳篦放回桌面上,着急问他:“如今京中如何?”

  梁昀取过她置于桌面的梳篦,替盈时梳起一头披散的发。

  盈时有些忸怩,摆手说:“我自己来就好。”

  “京中局势乱,却也远比外处安稳。”

  梁昀与盈时乌溜溜的眼神对望了一眼,头也没抬替她继续梳着,他似乎知晓她要问什么,语气中有隐隐的歉意:“因你是我的妻子,融儿是我的孩子,所以留不得京城……这一路叫你们受苦了。”

  盈时听他这般说,心里酸溜溜的,她咬着唇没吭声,继续任由他给自己梳发。

  过了好一会儿鼻子一抽一抽。

  梁昀问她:“你闻什么?”

  盈时长长往他身上吸了一口气,嘴里嘀咕:“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什么香香的味道?”

  梁昀继续逗弄她:“什么味道?是不是饿的头晕眼花,鼻子也……”

  梁昀话还没说完,盈时眸光就盯着他宽大的袖摆下。

  梁昀心里道,还真是一只鼻子灵敏的小狐狸。

  盈时看着梁昀拿出来慢慢展开的油纸包,眼睛就再也没办法移开那只外皮金黄的烤乳鸽。

  偏偏她还一边咽口水一边摇头:“怎么能这样?这样不好……”

  梁昀眼睫微微低垂着,听她那口是心非,说话已经口津蔓延的含糊声音,闷笑了两声,道:“小四留给你的,我就当没瞧见,你拿去吃。”

  盈时垂着头,扭捏了好半晌,“不行,他是孩子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我还要给祖母守孝。”

  才说着,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出来。

  盈时羞愧的头更加抬不起来了。

  梁昀笑着说:“他只比你小了三岁,他能吃你就不能吃了?放心,河东是武将府守孝不太讲究这些。”

  武将虽也守孝,可规矩却不严苛,便是长辈瞧见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吃肉不出两日就手脚没劲儿,一动弹就头晕眼花,总不能上阵杀敌的将领连刀都抬不起来,平白上去送人头。

  盈时:“……”

  梁昀道:“你若是不吃那我就丢了。”

  盈时连忙环着他的腰,几乎是哄着他别丢一般,将它接过来。

  她偏偏还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跑去了屏风后面大快朵颐。

  过了不一会儿,盈时就吃的只剩一副干干净净的骨架子,就这般还舍不得丢。

  梁昀等她半天忍不住走过来,见到如此情景顿觉她傻的可爱。

  想要在守孝期间偷偷喂饱这只能吃的小狐狸,可是一件麻烦事,一只乳鸽显然是不够的,不够她塞牙缝。

  梁昀看着她红艳艳唇上的油,蹲踞下身子来,给她擦拭,“你是狐狸投胎的不成?怎吃的这样子干净,我若是晚点来瞧是不是连骨头也吃干净了。”

  她鼓了鼓腮,被说的脸色涨红。

  “兄长好生小气,就这么小一只小鸽子,还不够我塞牙缝。”她嘟囔。

  梁昀眉头微蹙:“你方才叫我什么?”

  盈时眨眨眼睛,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称呼,悄然间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