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 第2章

作者:藤鹿山 标签: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生怕自己出征的时日里,她一气之下跟别人好了去。

  又怕因为前方战场瞬息万变,他不能及时赶回来,她改嫁了旁人。

  “总之,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少年絮絮叨叨,一件件一桩桩的小事都要叮嘱她,几乎将自己想到的每一种后果都提前说出来。

  可他唯独没想到自己回不了的结局——

  梁冀走了,再没传回书信。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他仍没有消息。

  养在深闺的娘子日夜朝着菩萨前跪拜祷告,熬夜抄写经文熬坏了眼睛。

  可那些经文终究是无用的,她足足等了半年,等过了婚期,从冬日等到了夏日。

  却等回梁冀战死的消息。

  听说他是被万箭穿心,连尸骨都被高吊在城墙之上,遭鹰雀啃咬,继而抛尸荒野。

  盈时听闻这个消息时有多心痛啊,她从听闻消息的那一刻,就再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日日夜夜,睁着眼流着泪。

  后来,她听说,梁冀的尸体被梁家运回来了。

  他答应回来娶她的,他不来娶,那就自己去嫁。

  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她嫁给梁冀的步伐。

  哪怕他早成了孤魂野鬼。

  ……

  承平三年四月初二,她到了京中。抱着梁冀的灵牌成了亲。

  这日之后,她褪去了华服,心甘情愿替她早逝的丈夫守起了望门寡。

  一年,两年,三年。盈时在梁府的日子过的风平浪静。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这般平平淡淡过下去,她会渐渐走出爱人离世的伤痛。

  盈时想着,等再过两年,等梁氏有年纪合适的孩子,族中长辈会答应替梁冀过继一个孩子。

  日后她守着孩子继续过下去也挺好。

  没成想啊,隔了足足六年,忽地传来京外的消息,说是寻到梁冀了。

  原是当年梁冀领兵收复河洛,却中计遇埋伏,危急之下他纵马跳落湍急河流,重伤后为人所救。

  梁冀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恢复记忆后,想起了过往,便立即赶回来了。

  不过,梁冀是携家带口回来的。

  *

  世人当年赞盈时情义忠贞,如何为他们这对阴阳相隔的婚姻流泪。可不过短短六载,转头就又嘲笑盈时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说她是占了旁人的正妻之位,笑她是横插在一对佳偶之间的深闺怨妇。

  是啊,是啊,是自己太幼稚,将年少时随口的话当成了承诺。

  是自己愚蠢,是自己心甘情愿嫁进来的。

  梁冀没错,傅氏也没错。

  算来算去,竟是她自己做错了。

  自梁冀回来后的每一日里,盈时都痛苦无比。

  她的尊严在这对夫妻面前被击的粉碎。他们每一次出现,都犹如将她当众剥衣,当众鞭打。

  盈时也有自尊啊,不是没想过要离开这处。

  可回头一瞧,自她嫁进来的那一日就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回头路!

  梁氏世家门阀,权势这些年早已登峰造极。

  而她呢,她身后还有什么……

  盈时只是想要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

  她放下尊严去求过许多人,这些人却都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无人愿意帮她,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她每夜都会从梦中哭醒,泪湿枕巾,后来,更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无数个夜晚,哭着自己丢尽了阮家的颜面。他们怎么能出了这么一位叫自己蒙羞的后代?

  盈时的所有怨恨与痛苦,都化作一把日夜凌迟自己的刀刃。

  暖和的艳阳也驱散不了她骨头里无休无止的散发出来的冷意。再热的炭火也暖不了她日渐枯败的身躯。

  她健康的身子一日日的枯败下去,真临到死了盈时才又害怕了。

  她惊觉自己真的好不甘心……她其实不想死。

  她还这般的年轻……

  凭什么,凭什么背信弃义的人封侯拜相,娇妻在怀,子女绕膝。

  忠于爱情,忠于承诺的人,却成为一捧黄土,谁也不会记得她。

  ……

  她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走的,只记得在一个冰冷又孤独的午后。

  盈时死后,像是变成了一片云。

  空悠悠飘荡在梁府上空,凝望着自己生后的丧礼。

  生前的最后两年,她几乎与世隔绝,受困于小小的一片庭院。

  鲜少有外人知晓梁冀这位原配夫人。

  死后,她的葬礼倒是办的风光。

  满京城的官吏,梁氏的走狗们都来了。

  她看着一群人或真或假为自己流几滴泪,在自己灵堂前哭泣。

  她穿梭在那些熟人面前,甚至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梁冀。

  往日的爱恨,如今她心中竟是再没了一丝波澜。

  眼前光影飞渡,金花流转。

  不知何时,她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只见眼前白幡拂动,烟云四窜。

  放眼所望之处,密密麻麻的一片孝服。

  丧乐夹着哀哭,唢呐混着浓烈的烛香。

  盈时下意识的要撑起身子,忽听身后有人唤她。

  她愣愣回眸,见到那张她做梦也忘不掉的面孔。

第2章 梁昀

  身后妇人气质温和,衣着打扮更是素净,叫外人瞧着只以为是一位端庄慈爱的高门贵妇,却叫盈时见了忍不住手指一颤。

  眼前的夫人正是梁冀的母亲,亦是公府当家主母,先国公夫人。

  夫人娘家姓韦,外人多尊称她一句韦夫人。

  盈时太熟悉韦夫人了,她曾数年如一日对着梁冀的母亲韦夫人视若亲母,日日嘘寒问暖,晨昏定省不离左右。

  过往那些年里,盈时卑微的收敛自己的一切性子,将自己塑造成令韦夫人赞不绝口视若亲女的好儿媳。

  在梁冀死了的那些年,二人情同母女一度京中传为佳话。

  可后来,梁冀回来了——

  那些时日里盈时的信仰坍塌了,她早已别无所求唯独寄希望于韦夫人身上。

  盈时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二人亲如母女的这些年帮自己一回,准许她同梁冀和离,不要再为难她。

  可韦夫人呢,夫人往日只恨不能将她当作亲闺女,转身却立刻,毫不留情抛弃了她。

  端庄威严的贵族主母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劝盈时:“这世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的丈夫我的儿子能回来已经是上苍恩赐,你才是梁家明媒正娶抬回来的正室,何苦学着那等妒妇?”

  “该早日服软哄回冀儿的心,为梁家诞下嫡子才是!”

  韦夫人说,只要她在一日傅氏永远登不上正妻的位置。

  可是后来又是她不想唯一的孙子名不正言不顺,想方设法劝说盈时将那孩子记在自己名下。

  盈时自然不同意,可她还没来得及不同意,傅氏便打上门来,指着她的脸骂她心思恶毒,要抢旁人的孩子。

  这事儿后来传出去,更叫盈时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再添一道污痕。

  后来,韦夫人眼见唯一的孙子身份矮了一头,私下便要抬高傅氏的身份,要将傅氏抬为平妻。

  转头却又朝盈时哭诉自己的苦衷。

  说是因为盈时与梁冀闹得不愉快,嫡子迟迟不见踪影,梁冀又要随军继续往战场上去,她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阿阮?”韦夫人见盈时一直盯着自己面上瞧,似邪祟附体一般神情恍惚,不由得攒起两条眉,却并未怀疑她。

  此时她与盈时十分亲切,见盈时一度发愣,过来提醒她:“冀儿丧事,昨儿你倒是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方才来的可是隔房堂婶,辈分高,子孙也出息,你将人孤零零冷在那她只怕是往心里去了。回头那堂婶往老夫人处说一番,便是你我照顾不周……”

  韦夫人絮絮叨叨一番,盈时却只听见了四个字——舜功丧事。

  不对,这不是自己的丧礼么?

  自己怎么活了?

  怎么换成梁冀死了?

  一时间,盈时被一连串的问题扰的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