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吕娥姁有点担心:“萧何有意见吗?”
虽然萧何是盈儿未来的臣子,盈儿还是要尊重老丈人啊,不然老丈人称病不干活怎么办?
刘邦坏笑道:“壮壮才不管萧何如何想呢。萧何的夫人也站在壮壮这边,萧何的意见不重要。”
吕娥姁道:“这不太好吧?对萧何好一点。”这样啊,她就放心了。
儿子回到了她的身边,看到汉将们对儿子的爱戴(护),吕娥姁心中的焦躁平缓了许多。
如刘季所言,盈儿自己能做好的事,她不用太操心。
操心了刘盈那个不孝子说不定还会来给自己捣乱!吕娥姁一想到刘盈到处诽谤她心胸狭小,要把人做成人彘,就恨不得把刘盈再抽一顿。
刘邦大笑着把住吕娥姁的肩膀,把吕娥姁拖走。
吕娥姁看着刘邦的笑容就有气。
刘盈的笑容就是学的你!一模一样!
唉,我怎么嫁了这么个男人,生了这么个儿子!我命太苦了!吕娥姁捶胸顿足。
……
刘盈把萧壮壮赶到其他房间睡觉,自己霸占了萧壮壮的卧室,看了半晚上的日记,后半夜才睡觉。
他大摇大摆去讨食时,发现他的父亲和叔伯、兄长、小弟们的神情都很难看。
“怎么?有诸侯和下属见我们快赢了,不肯来合击项羽,趁着最后的时机讨价还价要好处?”
刘盈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八字步,走进汉王的大帐。
正沉着脸的刘邦看见刘盈那摇头晃脑的模样,忍俊不禁。
他对刘盈招手。
刘盈钻进刘邦怀里,把刘邦当座椅。
他坐下去的时候,故意屁股狠狠一砸,压得跪坐着的刘邦双腿跟背上刑了似的,神色扭曲。
刘邦给了刘盈脑壳一下。
刘盈往后一倒,用脑壳去砸刘邦的下巴。
刚才或面沉如水,或神色忿忿的汉将都笑出声来。
韩信和刘肥对视一眼。
韩信:义父太情绪化,看看盈儿镇定自若的模样,义父不如盈儿。
刘肥:虽然但是,阿兄,别把心情表露在脸上,父亲在瞪你了!
刘邦狠狠瞪了韩信一眼,又给了刘盈脑壳一下:“你有什么想法?”
刘盈不说话。
樊哙试图自立,虽然被劝回来了,并写信向阿父道歉,但……唉。
先差点被小舅子背叛,又差点被发小连襟背叛,阿父真没用啊。
第96章 最后的众叛亲离
原本历史中的汉高祖经历过许多次部将背叛。
被赶去汉地, 彭城大败……乱世之中,自己实力变弱,部将离散是很正常的事。
但有一次“众叛亲离”,却是在他快胜利的时候。
鸿沟划界后, 汉高祖撕毁条约乘胜追击, 胜利就在眼前。
他与彭越、韩信, 以及其他诸侯、独自领兵的汉将约定, 在固陵会合, 攻打楚军。
汉高祖带着汉军按时到了, 彭越、韩信不见踪影, 他懵懵地吃了败仗。
还好他已经败习惯了, 迅速收拢败军,深挖壕沟坚守不出。项羽再次大胜, 又再次没得到什么好处。
这之后便是张良献策,封彭越、英布等人为王, 并给已经当了齐王的韩信增加领地。
诸侯这才到来, 与项羽决战垓下。
固陵之战是汉五年十月(即首月)的事,垓下决战是汉五年十二月的事。可见, 众诸侯讨要好处的时机, 卡得多准。
《史记》《汉书》只说诸侯,有一位同样背叛汉高祖的汉将, 关于此事的记载却只存在于别人传记的只言片语,连自己的传记都没有提起。
那就是以在鸿门宴上忠义闻名, 在沛丰就和汉高祖是发小, 后来还和汉高祖成为连襟的樊哙。
樊哙被麾下郎将公孙戎劝谏,打消了反意。为此,汉高祖赐给公孙戎两千户食邑。
之前樊哙是汉高祖麾下获得食邑最多的人之一。彭城大败后, 樊哙镇守广武有功,汉高祖就给樊哙增加了两千户食邑。
但之后几年时间,樊哙随汉高祖追击项羽,又独自领兵剿灭其余楚将,获得的战功比之前只多不少。
楚汉之争最关键的这几年,许多汉将都因功封侯。
汉高祖称帝,樊哙却未封侯,只增加了七百户食邑。还不如他麾下郎将公孙戎。
直到樊哙在汉高祖重出关中再平六国,才晋身列侯,封舞阳侯,食邑增至五千四百户。
刘盈能理解樊哙后来投向吕家。
刘邦虽然原谅了他,让他立功,给他封侯,赐他食邑。但在樊哙看来,自己毕竟曾经背叛过刘邦,总要在其他地方给自己找退路。
但樊哙最初的背叛,刘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恐怕谁也不知道樊哙怎么想的。
阿父最困难的时候,鸿门之宴,彭城之战,姨父都坚定不移地站在阿父这边,与阿父同生共死,无愧忠义之名。
可在阿父快要当皇帝了,大汉马上胜利了,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给自己报仇了,姨父却想背叛阿父。
刘盈越想越气,他把脑袋仰平了,看着刘邦的下巴不满道:“姨父是不想给我、给阿母报仇吗?马上就可以给我、给阿母报仇了!他居然不来!姨母就在姨父身边,难道不劝他?姨母姨父怎么能和吕释之一样?”
刘邦伸手盖住了儿子的双眼。
刘盈抱着刘邦盖住他双眼的手使劲晃脑袋:“吕释之一直不喜欢我和阿母,我对他一点期望都没有。但姨父姨母怎么能这样?他们对我和阿母的感情是假的吗?姨父姨母对我的喜爱是假的吗!我讨厌他们!比对吕释之更讨厌!”
“好了好了,别耍小性子。”刘邦把发脾气的儿子按在怀里,不让他继续嚷嚷,“肯定有原因,他们不是故意的。”
背叛不是故意,还有什么是故意?
雍齿狠狠擦了一下眼睛,牙齿都要咬崩了。
这个本应该早早背叛刘邦的人,现在却为别人的背叛悲愤。
王陵看着地面,遮住眼中的情绪。
他的母亲与吕后一同被抓入彭城。杀了项羽,也能报项羽欺辱他的母亲的仇恨。
他与樊哙也是少年友人。
沛丰出身的汉将本来只是愤怒,刘盈这一嗓子,嚎得他们鼻头一酸,眼眶都红了。
比起愤怒,他们心中竟然更多的是悲伤和困惑。
樊哙在得知盈儿独自去彭城换回王后时,吓得都晕过去了。
你难道是演的吗!
坐得极直的吕雉跪着走了一步,身体前倾,轻轻抚摸被刘邦抱在怀里的孩子的背。
吕雉得知樊哙意图背叛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也没想质问在樊哙身边的妹妹。
即使她知道,妹妹性格强势,樊哙许多事都听从妹妹的。樊哙意图谋反,说服樊哙打消反意的却不是妹妹,她应该多想,却不愿多想。
她和刘邦的想法一样。
就这样吧。
既然没有反,那就这样吧。
他们了解樊哙夫妻,既然已经写信道歉,那以后就不会反了。
追究只会贻误战机,削弱己身。刘邦和吕雉夫妻二人已经决定,就当这件事没发生。
可刘盈一哭,吕雉便无法平静了。
“都是阿母的错,是阿母不好,他们不喜欢的是阿母,不是盈儿。”吕雉轻轻抚着刘盈的背,“盈儿别哭,别难过,都是阿母的错。”
刘盈使劲在刘邦衣服上蹭了蹭,推开刘邦,昂首道:“不是阿母的错!是他们的错!我要给姨父姨母写信!让他们等着!等见面,我要把姨父姨母的家搬空!把他们的屋顶掀了,墙全砸了!牛羊马也全部牵走!什么都不给他们留!”
正悲伤的吕雉嘴角一抽,竟说不出话来。
刘邦大声道:“好!你来写信!好好骂他一顿,问他是不是不想给你报仇!”
“嗯!”刘盈把安慰他的阿母也推开,气鼓鼓地写信。
刘肥拉了走神的韩信一把,让韩信和他一同去给弟弟磨墨,把弟弟哄笑。
韩信没好气道:“你哭什么?有我在,他来不来对战局没影响。顶多我们多打一会儿,打完之后我领兵去把他杀了。”
吕雉:“……”
她默默看了韩信一眼,叹了口气,给了韩信额头一下。
韩信捂着额头,不明所以。
吕雉道:“毕竟是你姨父,别说这话。”她虽然心底也想把樊哙杀了。
韩信这时,连义母的面子都不给:“义父和义母是我的父母,但义父和义母的亲戚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樊哙不配。”
吕雉和刘邦还没说什么,刘盈就大声叫好:“阿兄说得对!阿兄的亲人只有我和刘肥!阿父阿母都不算!”
刘肥冷汗滴落:“……这个还是算吧?”
韩信也汗颜:“盈儿,这个算的。”
刘盈超大声地叫道:“不算!就不算!如果阿父要立宠妾幼子为太子而杀我,阿母要让吕家当皇帝而杀我,你们站在哪一边!”
我,你,乃公的……
刘邦的拳头握紧了,吕雉用眼神寻找能当荆条的东西。
王陵冲上前把刘盈从刘邦怀里拔出来,雍齿挡在逃跑的王陵前面,曹参拉住了刘邦的袖子,刘肥和韩信遮住了吕雉的视线。
“刘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