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第18章 狗系统吃屎去吧
宴席开始的时候, 刚跑路还没到半日的周勃也厚着脸皮凑了上来,还自带了乐队给刘邦奏乐。
周勃以编制养蚕器具为主业,以在丧事上吹箫演奏挽歌为副业。
老实说,这有点晦气。
周勃刚和刘邦起了冲突, 又带着平日奏哀乐的兄弟们来给刘邦演奏乐曲, 怎么看都像是来找茬的。
刘邦却不是个正常人。
他很高兴周勃来炒热气氛。周勃的兄弟们奏乐, 他与其他兄弟们举酒高歌。
曹参是个有酒就会闹腾起来的酒疯子, 自是立刻加入刘邦。
萧何最为沉稳, 也因气氛过于热烈, 去唱了几首《诗》。
刘太公的身体仍旧不太好。他没有来参加宴会, 但让刘喜和刘交过来帮忙招呼客人。
刘喜木讷, 只知道闷头在后院做事,不太会和刘邦这群异姓兄弟们相处。刘交便为刘邦接待比较讲究的士人。
听到萧何唱《诗》, 刘交就忍不住了。
唱《诗》怎么能不带他一起?他可是正经学《诗》的儒生!
刘交当即抱来琴高歌一曲,众人纷纷喝彩。本来比较矜持的士人们也放下了拘谨, 来了几曲《诗》的大合唱。
刘邦这边唱着自编词的歌, 刘交带着士人以《诗》相和,双方竟也能对得十分和谐。
刘盈掏了掏耳朵。
他对刘肥道:“阿父和叔伯们还记得《诗》是禁书吗?”
刘肥疑惑道:“刻在竹简木牍上的《诗》是禁书, 只是唱歌不算吧?”
刘盈居然被大兄的话搞糊涂了。
沛县最懂秦律的人当然是萧何, 刘盈便去向萧何讨教。
萧何道:“皇帝只要求焚烧《诗》《书》、百家语,禁止以古讽今, 确实没有禁止民间唱《诗》。”
刘盈更加疑惑:“《诗》不就是以古讽今吗?”
萧何笑道:“《诗》讽的是周,和秦有什么关系?”
刘盈双手挠头, 就像是后世动画里的一休和尚。
明明秦始皇都焚书了, 他怎么还是觉得这控制言论很是没用呢。
萧何看出了刘盈的疑惑,道:“《诗》原本就多是采集民间歌谣,即使是秦皇, 也不可能堵得了天下悠悠众口。”
刘盈想起了一件事:“咸阳酒肆的士人喝了酒也会唱《诗》,看来秦始皇是见怪不怪,懒得管了。这不就是破罐子破摔摆烂吗?”
萧何捂住刘盈的嘴,严肃道:“不可非议皇帝。”
刘盈眨了眨眼睛。好吧,明年再非议。
萧何松开手,语重心长:“盈儿,你很聪明,但缺乏谨慎。”
刘盈不高兴地噘嘴:“说什么谨慎,不就是忍吗?我讨厌忍耐,凭什么要忍耐?都是阿父的错,他不够努力,才让我不能畅所欲言!”
曹参端着酒碗晃悠悠过来,人很晃,酒碗却一滴未撒:“对!刘季,盈儿说你不够努力!”
刘邦充耳不闻,继续唱歌。
曹窋跟在曹参身后:“阿父,你喝太多了,注意身体。”
曹参充耳不闻,继续喝酒。
萧何想再劝刘盈几句,刘盈也捂耳不闻,钻进人群中甩掉萧何,去找小伙伴们玩耍。
萧何叹气。
刘肥安慰萧何:“萧伯父,盈儿只是在你们面前不谨慎,有外人的时候,他的嘴很严,从不展现出自己过人的聪慧。”
萧何不敢相信:“真的?”
刘肥点头:“盈儿的聪慧是真的聪慧,不是卖弄聪慧。萧伯父尽可放心。”
萧何打量刘肥。
与刘盈相比,刘肥显得过于愚钝,连反应都慢半拍,更不说读书习字,他竟然被刚启蒙没到一年的刘盈远远超过。
萧何等人都更重视刘盈。
刘盈本人的存在感极强,想不重视他都难。
刘肥也是刘邦的儿子,萧何等人却对其了解不多。
“肥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萧何收起打量的目光,温和道,“有你规劝盈儿,盈儿在外面定是很谨慎的。”
刘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有规劝,真的是盈儿自己厉害。”
刚钻进人群的刘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拉住刘肥的手,再次钻入人群。
他抱怨:“刘肥,你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我一个不留神,就看不见你了!走,阿父唱歌,我们也要唱歌!”
明明是刘盈自己先溜走,却来埋怨自己,刘肥也好脾气地道歉。
萧何注视着刘肥和刘盈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曹参把劝他别喝酒的曹窋踹翻,又端着酒碗走回来:“怎么?肥儿惹着你了?”
萧何收回视线:“你说什么醉话?”
曹参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这神情,定是在算计什么。”
萧何摇头:“不是算计,只是想,幸亏盈儿神异。”
曹参也摇头:“你想多了,刘肥确实比他表现出的要聪明得多,但他也确实心思纯净,即使盈儿只是个普通孩童,他也不会和盈儿争抢。”
萧何道:“或许吧。反正刘季的儿子,谁都不可能越过盈儿,我们也不用假设了。”
曹参再次摇头:“你又说错了。不止刘季的儿子不可能越过盈儿,就盈儿那脾气,刘季都不能越过他。”
萧何忍俊不禁:“你是对的。”
曹参举起酒碗:“来,喝酒!”
萧何压低上翘的嘴角,冷漠转身离去。谁要和你这个酒鬼喝酒?
曹参对被踹翻后又跟上来的苦命儿子道:“你看萧何那神情,是不是和萧壮壮相似?”
曹窋道:“阿父啊,壮壮是萧伯父的女儿,当是壮壮与萧伯父肖似。”
曹参又把曹窋一脚踹翻,举着酒碗继续找人拼酒。
曹窋气得捶地,可除了无能狂怒,他又能对阿父怎样?
萧禄和吕台把曹窋扶起来。
萧禄道:“早让你别管曹叔父了。就算你想管,你管得住?”
吕台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被揍。”
曹窋拍拍屁股:“总不能看着阿父糟蹋身体。”
萧禄和吕台对视,松开曹窋,让曹窋继续去找揍。
“盈儿怎么说的?尊重祝福。”
“还有锁死。”
曹窋把去规劝父亲的大事往后挪了一个顺序,先与损友切磋一番。
吕泽在与刘邦喝酒时,抽空看了儿子一眼。
看到吕台与萧禄、曹窋都很友好,他很欣慰。
至于为什么是欣慰,而不是高兴,自然是这次刘邦的私人小聚会,吕释之因为之前刘盈那首歪歌称病不肯来,也不准自己的儿子来。
父亲因母亲的吵闹,此次也没有来赴宴,只让自己备足了礼数。
幸亏我的儿子不像吕释之,更不像吕释之的儿子。
“吕产,你也该与同龄人玩耍。”吕泽对守在他身旁的二儿子道。
吕产摇头:“我不喜喝酒,也不想吵……啊!”
刘盈一个头槌把吕产撞翻,刘肥给了吕泽一个抱歉的眼神,与一众小孩把吕产拖走了。
“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你,你居然躲在这!来!小弟们,带走他!”
“是!老大!”萧壮壮作为二把手,声音最洪亮,指挥一众孩童把吕产“绑”走。
吕产挣扎:“盈儿,你要干什么!”
刘盈道:“我们要比赛,同年龄段的人差一个。”
不远处,萧延带着疲惫的笑容,对吕产挥手。
吕泽放声大笑:“去吧,好好玩,一定要赢。”
吕产继续挣扎:“不,我不想去!”
他被拖走,挣扎无用,只能陪着一众孩童玩两军对阵的过家家游戏。
吕泽笑得停不下来。
刘邦停下高歌,喝酒润了润嗓子,用酒碗碰了捧吕泽的酒碗:“见你儿子被欺负,你为何笑?”
吕泽笑道:“产儿与台儿不同,他被我宠得有点骄纵,我很后悔。”
刘邦无奈:“你不舍得管教儿子,就让我儿子去磨他?盈儿才多少岁?”
吕泽道:“孔子尚且向路边稚童问学,盈儿为何不能帮我照看产儿?不过为何你要说‘磨’?”
刘邦弹了一下酒碗,挑眉:“盈儿曾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恶人不磨我来磨’。”
吕泽叹气:“我怎么没有盈儿这样的好儿子。来,喝酒!”
刘邦自得:“因为盈儿的阿父是我!喝酒!”
吕泽再次对刘邦的自大叹为观止。
不过观盈儿性格,好像就是个放大版的刘季……吕泽眉头一皱,心情顿时低落。
宴会持续到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