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果山老妖
死契已经拿到手,张金兰藏得严实。
她塞到了鞋子里,左右脚各一份,任谁都找不到,也不想找。
此刻,西边的日头已经快要落山,只怕牛车走到半路,天就黑了。
江福宝坐在娘亲的怀中。
她时不时的看向对面。
两人似乎有些拘谨。
“你叫大猛?姓什么?”路上,无聊的紧,张金兰便主动问起了话。
“小的无姓。”大猛不想带着姓入奴籍,干脆不要姓氏了。
他说话的时候,头都不敢抬,牙行教过,他们作为下人不可直视主子的眼睛。
所以他的头,埋的很低。
“无姓?那便姓江吧,以后你就叫江猛,我们村子,也叫江家村,大多人都姓江,等回到村子,你们暂时住在我家的空房里,等一旁的木板房盖好,你们再搬过去。”
张金兰随口给他加了个姓,又安排起他们的住处。
主家赐姓,是一种荣耀。
江猛满脸惊喜,他连忙跪在牛车上。
本想磕头,奈何牛车太小。
眼前全是脚。
总不能磕主家的脚上吧。
他倒是不介意闻臭,可他脑袋要是把主子的脚砸伤了,岂不完蛋。
他只能跪着感谢。
“多谢夫人赐姓——”
一旁的章程眼里有些羡慕。
江福宝看得清楚,见他神色落寞,便主动提醒了阿奶:“阿奶,你只给一人赐姓吗?要不给他也赐了吧。”说完还指向章程。
“对对对,咱福宝说得对,要赐,那就都赐了,以后...你便叫江程吧。”
随着张金兰的话音落下,江程也学着江猛那样,跪在地上道谢。
两人面对面的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夫妻对拜呢。
江福宝吸紧了嘴巴里的软肉,这才憋住,没笑出声。
不宽不窄的小路上,牛牛哼哧哼哧的拉着木板车前行。
因为坐满了人,不堪重负的木板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刚好跟左边树林里的蝉鸣声融为一体。
彼时的镇上。
忙活了一下午的万贞,看了足足七八家铺子,没有一个满意的。
她的双腿累的直打颤。
那些铺子,要么太偏,要么太贵。
她一个也没瞧上。
回到家。
与白千山商量了许久。
这才决定,买下万路街那家铺子。
“我们还有八十两,花六十两买下,还能剩个二十两,这二十两,就不动了,以免以后突然出了什么事,需要银子,到时候拿不出来,万路街的铺子,租金很低,我问过牙人了,咱们买的那间铺子,一月只有半两的租金。
光靠半两,只怕活的艰难啊,这样,你与继祖,闲暇时去找找活干吧,也不指望你们抗粮袋,看看能不能做个无本的小买卖什么的,赚点吃喝嚼用就行了。”
卧房里。
白千山坐在床边,万贞趴在地上。
她一边说,一边掏木盒。
然而。
就在她端起木盒的一刹那。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怎么这么轻?不好!”
万贞连忙把木盒放在床上,打开后,里头空无一物。
别说银子了,就是老鼠毛都不见一根。
“银子呢?我的银子呢?不好了,有贼,有贼啊!!快,快报官,咱家进贼了!!快报官啊!!”
万贞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眼睛里的红血丝,仿佛一瞬间显现,说话时,嘴唇和双手都抖得厉害。
“别急,别报官,等继祖回来,先问问他,如果不是他,我们再去报官也不迟。”
知子莫若父。
白千山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他的亲儿子。
如果立马去报官,官差一定会来查。
要是查到最后,真是他儿子,那就闹笑话了,到时候就算他们不追究,官差也不会放过继祖的。
孙子还未长大,七岁前,夭折的孩童数不胜数。
白千山不敢冒险,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要是出事了,白家岂不断子绝孙了。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继祖偷的,他平日里再不着调,也不可能偷银子。”
万贞恶狠狠的瞪着白千山。
她护着白继祖,仿佛慈母附身。
“哼,他偷得还少吗?我们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你都忘了?如果不是他,我们家至于过成现在这样?铺子卖光了,田地也卖光了,就剩这么一栋宅子了,以后可怎么办呐!”
白千山双手抱头,满面愁容。
“不,不会的,不可能是继祖,他虽然偷过我的首饰,摸走了我的荷包,可这是八十两啊,整整八十两啊,这是我们最后的银子,他怎么忍心把咱家的翻身钱,全部偷走的啊,不会的,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
万贞虽然嘴上说着不信。
可回想到儿子以往做的事,她又不得不信。
夫妻俩坐在屋子里,谁也不搭理谁。
脸上全都带着绝望的神色。
此时的白继祖,正喝着花酒,搂着媚儿听她唱小曲呢。
玩的别提多快活了。
至于家中的爹娘和妻儿,早已被他忘到九霄云外。
“夫君~你明天也别走,好吗?媚儿还想多缠着你一天,你别走嘛~你舍得抛下媚儿,把媚儿让给他人?”
媚儿说话时,眼里含泪,她微微撅着嘴巴,食指在白继祖的脸颊上划过。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她已经查看清楚了。
白继祖身上所剩的银子,刚好还剩二十两。
最近青楼生意不好。
这种小虾米,她也不嫌弃。
多赚点钱,她就能早点自赎,离开这里。
“不行,明天我有事,你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明晚我又来了。”
第258章 人多力量大
就剩二十两了。
要是都花了,他还怎么翻本。
白继祖直接拒绝。
况且,他身子也受不住了。
媚儿缠人的紧。
他又虚得很。
架不住连待三夜。
“哼,你不疼奴家,你昨晚对媚儿说的话,只怕都是假的吧。”
媚儿扭过身,使着小性子。
“好媚儿,等我赚到银子,我陪你一年都没事,放心吧,这次我一定行。”
白继祖喝完杯中的酒,抱起媚儿,走向床榻。
随着帷幔放下。
外头的天,也暗沉下来了。
画面一转。
江福宝已经回到村里,村路上,皆能碰到许多吃完饭出来溜达的村民,今天爷爷去铺子帮忙,所以村民看到他,都跟他打起了招呼,别提多热情了。
搁以前,这些人看到爷爷不翻白眼都算友善的了。
江福宝心里门清。
她看着爷爷挂着假笑跟村民闲聊了几句,就让爹爹驾车走了。
“阿奶,你快瞧,有好多人在我们家门口呢。”江福宝眼睛最尖,哪怕天已黑,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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