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竹听雨声
“我不会伤害你。”那人离自己很近,竹听渝完全有机会用枪支击毙那人,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因为这个人还保持着理智,她还可以与他一起交谈,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那人又重重地朝她的肩膀点了一下。
竹听渝淡淡地点头一笑,随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那人聊天。
她想跟他取得信任。
而那个人似乎也并不厌倦这样的交谈,大部分问题都会给出回应,赞同时点头,否定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不做动作,全程只依靠肢体交流,并不说话。
“你所说的那个熟悉的味道,是你的母亲吗?”竹听渝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出,她唯一和竹村的联系,就是竹溪长老给予她的灵器,除此之外,她确实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什么能让这个人感觉到熟悉。
那人没有动作,它离开了竹听渝的肩膀。
她听见了下水的声音。
竹听渝走到水池边,水势翻滚,无序地涌动着,似乎是在发泄着内心的不满,过了一会儿,水流被人搅动的趋势很快就停了下来,平稳如镜。
她说的那一句话,让他觉得很烦吗?为什么?
正想着,那个男子完整的面孔蓦地钻出水面呈现在她的面前,眉眼间的攻击性毫不犹豫地显现出来,额尖滑落的水珠浅浅地洇出立体的轮廓,有半张脸被一张黑色的机械面具给遮挡着,水色似乎也被迫压得暗沉。
竹听渝看见他的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银色的项圈,似乎是感觉到疼痛,那少年嘶了一声,随后又朝水下面沉去。
等了许久,都不再见少年的踪影,竹听渝想了想,随后咬咬牙也跟着潜入下去,在最底处,她看见那里有一个狭小的隧道。
那个人应该就是跑进这里了。
竹听渝穿过隧道,随后便看见一个拐角扶梯,顺势向下后,便能在正中央看见一个由竹子编制而成的人形杵在那,之所以叫做人形,是因为只用竹子编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对于人物的细节什么都没有。在人形的旁边,还有很多漂浮起来的彩色小球。
在四周,散落着大小不一的被破坏了的仪器。人形的后面有一间封闭的小屋,从外看去面积似乎不大。
在房屋的前面,是用许多布条围织而成的,那些布条崩得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竹听渝只能说这里的构建搭配什么的都显得不太正常,让人看着十分诡异、压抑。
她刚迈脚离开台阶,就听到哗啦一声,人形旁边的小球开始像是断线的木偶般快速地向下砸落。
由于过于突然,以及水下的行动力有限,竹听渝只能生生地忍受着小球的攻击。
因为在水中,这种空心的球体本该是漂浮在水面的上层,可是此时却以反重力的形式落在她的身上,是那个人朝她发起了攻击。
既然这里不欢迎她,那她就离开这个地方。
竹听渝转过身,打算重新顺着隧道上去,这种半人半尸的“残次品”本来就存在难以交流的情况,所以要真正地逃出这个地方,还是得靠她自己。
水波突然之间产生了强烈的晃动,意识也瞬间变得有些恍惚,她看见前面的那些长布条突然从她的身后缠绕而来,正准备攻击,自己的整个身体在刹那间便被布条缠得动弹不得,随后她看到自己的整个身体被带去那间狭小的水下房屋之中。
那个人此时正双腿盘坐,眼眸紧闭,待感受到人已经重新被抓回来后,才逐渐重新睁开眼睛。
......
竹听渝紧握着手中的枪支,在布条松解的那一刻,迅速地抵上了面前这个男子的额头:“告诉我,你是谁。”
她并不打算真正地杀他,虽然按照脑中的数据分析,当危险指数上升后,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先维护自己的安全,但是一想到自己万一杀的是恩人的儿子,她就下不去手。
面前男子的双眸在肉眼可见地变红,竹听渝已经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跟他作战了,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在守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去限制面前的人。
然后,令竹听渝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
那人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束蓝色的风信子,朝竹听渝的方向递去。
......
“谢谢你,我很喜欢。”沉默良久后,竹听渝收回手中的枪支,伸手接过了男子僵持许久也未曾放下的手中的花。
如果刚刚都是她错误的猜想的话,那那双红色的眼眸......其实并不是生气暴怒?而是哭了?
“我误解了你的意思,对不起。”竹听渝低头闻着花香,虽然水中闻花这种事也是她人生第一次尝试,但没有想到其实也可以闻到,甚至由于水将气味不断扩散,很容易给人一种置身花海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一直自言自语的竹听渝突然问道。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竹听渝也并不尴尬,她自我介绍道:“我叫竹听渝。”
依旧没有回应,少年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像是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好吧。”竹听渝眯了眯双眸,从房屋这个角度看,好像外面的危险都离自己很遥远,漂浮的小球,密杂的长布,封闭的小屋子,很安全的地方。
但却是一种阴暗压抑的安全感。
那个人像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靠近竹听渝的时候再次用头偏靠在她的肩膀上。
竹听渝猜想着,也许这个人已经长期脱离了社会交往,对于人与人的交往已经有很多的不解,所以才露出那样的表情。
水波突然产生剧烈的波动,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拉着竹听渝的手就要往房屋里面躲去。
当它平静的时候,水流是温柔乡,是抚慰、是安详。
当它翻滚的时候,水流是难以察觉的危险,是利刃、残忍。
越是深处,水里的压强就越大,如果不是有潜水艇保护着,人会在一瞬之间被压迫而亡。
此刻外面的水流压强越来越大,竹听渝和少年躲藏在小屋内,与外面相隔绝。小屋很牢固,即便压强在不断增强,房屋也没有损坏的迹象,只是有些许晃动。
竹听渝伸手去触碰那隔绝的透明玻璃门时,手刚伸上去就被少年拉回,她转过头,看见少年此时蜷缩着,身体开始若隐若现,他抱着自己的头,似乎是在竭力地控制什么。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