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望
昭阳见了他,掩唇笑?笑?:“个头瞧着比去年蹿高了些,你与十六殿下是如何碰上的?”
“就?这么碰上的。”卫辞嗓音冷淡,挑眉问赵桢奚,“殿下何故不早些回宫复命。”
“有你这般说话的么。”
昭阳为自家堂弟打起圆场,和和气气道,“殿下若不急着回宫,不如一同?去用?午膳?前头新开?了一间食楼,请了蜀中名?厨,热火得很?呢。”
赵桢奚瞥过虚掩的车帘,应声:“也?好。”
卫辞眸光泛冷,却终究没有发作,转身向帘内递出?一手,示意宋吟下来。
“这……”
昭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堂弟马车中还坐有一人,且他亲力?亲为地上前搀扶,怕是应了先前夏家小姐的猜测。
果然,一截葱白纤手探出?,而后是被?帏帽遮掩的绰约身姿。
纳妾传闻竟是真?的。
不待宋吟行?礼,卫辞拉着她往前一步:“快些走罢,莫要横在路中间让人观猴戏了。”
直至入了二楼雅间,昭阳方从震惊中醒神,却见堂弟亲手摘了女子的帏帽,露出?其下花容月貌的脸。
丝毫不输以美貌闻名?于京中的夏方晴。
昭阳问:“这便是你府上的小夫人?”
闻言,卫辞眉宇间的疏离稍稍散去,似是冰雪初融,罕见地团着温和。他“嗯”一声,客气道:“堂姐若得闲,定要来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
宋吟身为话题中心,却晓得自己不必参与,由他们闲谈,她只埋头用?膳。
几人曾在学堂做过同?窗,而昭阳与赵桢奚经年不见,难免提及儿时?趣事。卫辞偶尔应声,目光不自觉地追随宋吟,夹去她喜欢的菜,再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
姿态熟稔,显然是长久相?处之下的习惯。
昭阳不知内情,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赵桢奚也?不禁去想,宋吟似乎唯有在卫辞面前展露随性一面,旁的时?候,温婉知礼、恪守距离。
既如此,为何要逃?
意识到自己兴趣过浓,赵桢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卫辞瞥来之前,恰到好处地掩去眸中探究。
忽而,昭阳停筷,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既已要纳妾,何时?正式议亲?便是瞧不上夏姑娘,那裴姑娘呢?”
卫辞一贯对谁都爱答不理,今日因?着赵桢奚在场,有意保全自家人的面子。此刻听昭阳拿乔,名?为关切,实则是想刁难宋吟,当即发作:“县主的手何时?伸进本侯府中了?”
他自称“本侯”,明显动了怒。
宋吟亦是在听见“裴姑娘”时?茫然抬头,眸中情绪晦涩不明,被?一桌之隔的赵桢奚看在眼里,未做思量,主动解围道:“姑娘的棋盘可否送我一份?”
发觉赵桢奚竟自称为“我”,昭阳讶然侧目,再看向宋吟时?,少了几分蔑视。
“可以。”宋吟装作迟钝,不管席间的暗流涌动,笑?着答说,“但?金骰子怕是要殿下自行?差人去做。”
昭阳顺着台阶而下,同?宋吟搭话:“什么棋盘?我与几位闺中好友也?爱玩这些,不知可有幸瞧上一眼。”
至此,方是两位女子初次正式对谈。宋吟不卑不亢地解释一遍,称昭阳若是感兴趣,回头绘份新的送去府上。
话题既已转移,气氛也?有所缓和。
卫辞终是更仇视赵桢奚,收敛了愠色,亲自斟一杯茶,堵住宋吟的唇,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先行?回府了。”
“棋盘——”
他眼也?不抬,凉声道:“差苍术送一趟便是。”
第42章 救人
锦衣卫原是特意前来迎接十六皇子,既分?道扬镳,便不再兴师动众。
宋吟得以光明正大地半掀开车帘,打量街巷景致。
入目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晌午艳阳铺洒在飞檐之上,熠熠生着光。大堂内人头攒动,谈笑声、琵琶声、说书声,声声交织,绘成?热热闹闹的京城画卷。再瞧两道摊贩,乱中有序,张张笑脸透着抖擞的精气神?儿。
竟是?比电视剧里看到的愈加繁华生动。
卫辞始终牵着她的手,见状扯了扯,心道一路上不知多少男子连眼珠子都快惊艳得?掉了出来,偏她无知无觉。
“怎么了?”宋吟端坐好。
“赵桢奚的母妃姓宁。”
“宁?”
她恍然大悟,“岂不是?无双姑娘的夫家?”
卫辞挑高了眉尾,算是?应答,果真勾得?宋吟心痒痒,半截身?子倚靠过来:“然后呢?”
他费力?压下唇角,清越的嗓音听起来十分?平和,仿佛情绪淡淡:“然后,你怂恿我师姐休夫的事,得?逞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宋吟由衷为赵无双感到喜悦。
她听闻这位师姐小时?候也爱习武,后来为了迎合未婚夫婿的喜好,学做京中娴静柔美的闺秀。
不过,往后天高海阔,宋吟坚信,待赵无双见识了精彩纷呈的大千世界,再难被高墙内院所束缚。而淬过苦难的新生,定会?坚韧无比。
“净关心旁人。”卫辞阴阳怪气道,“也不见你何时?这般关心我。”
宋吟不服,抱臂问他:“我每日睁眼是?你,闭眼也是?你,还要如何关心。”
她原是?顺嘴陈述一下事实,毕竟两人成?日出双入对。不料卫辞却听得?怔住,耳尖爬上了可疑的红,还故意板正着脸,用眼神?训斥她没羞没臊。
……
新府邸早已?竣工,只待良辰吉日挂上门?匾,几?根高柱缠绕着鲜亮红绦,用金丝绣了边,在光下阔气又惹眼。
马车停于阶前?,忙忙碌碌的众人俱是?止了动作,训练有素地福身?,眼睛放得?规矩。
卫辞搀着宋吟走下,待她立得?稳当,遂装作无事发生般将双手拢于袖中。步子迈得?不大不小,仿佛有把尺子在丈量,一身?玉骨,连行走时?带动的袍角都显得?倜傥风流。
过了抄手游廊,四处静得?出奇,他方又探过来牵她的手,一边道:“专为你在荷塘边打了个秋千,傍晚日头不热了,可以过去坐坐。”
宋吟的确很喜欢,偌大的府中有奇山有绿水,两道载满了名贵的花,屋舍更是?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壕”气。
她问:“我住的院子在何处?”
话音落下,久久不见回应。
卫辞牵着她径直穿过月洞门?,行至安放了箭靶的宽阔坪中,理所当然道:“你宿在我的院子里,就和在锦州时?一样。”
“……”
那岂不是?贴身?监视。
“你不愿意?”他眼神?蓦然犀利。
宋吟急忙摇头,可怜巴巴地说:“京城如何能与?锦州相比,我自该守好为妾的本?分?,免得?闹出麻烦来。再说了,你我若同吃同住,将来正妻的颜面往哪儿搁。”
卫辞摆手:“你不必操心这些。”
真是?油盐不进。
宋吟遂换了话题:“我何时?能去看铺子?”
“明日。”
进得?门?来,见危石堆积成?了假山,活水潺潺,音色脆亮动听。书房与?主屋相连,宽阔非常,右侧还开辟出一间浴房,石阶由京白玉堆砌而成?,端的是?富丽堂皇。
值得?一提的是?,装潢不但美观,且有半数以上糅合了宋吟的偏好。
譬如她在县令府献艺时?所绘的画,竟被制成?了屏风;譬如华贵的双月洞门?架子床内,挂着女子喜爱的花鸟象牙色丝幔。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二人同住。
起初卫辞也感到为难,待七皇子一行见了,少不得?要讥讽几?句。可后来想想,府邸实在是?大,即便安排宋吟住在隔壁院落,碰个面还需差人传话,也忒麻烦。
院中只留一小厮,侍候卫辞七年?有余,手脚麻利。待沏好热茶,主动退了出去,候在洞门?之外。
宋吟肉眼可见地变得?自在,大剌剌占了书桌一角,等卫辞研墨写起请柬,蹭用他的,继续构思新话本?。
卫辞一言难尽地抿紧了唇,心道旁人是?红袖添香,他这算什么?但终究懒得?计较,只将墨碟往宋吟的方向推近了些。
周遭寂静无声,唯有落笔时?触上纸张的簌簌响,像极了学生时?代,与?三两好友凑在一块搓磨作业的场景。
宋吟心情染上几?分?愉悦,眉眼间噙着近来少见的放松,认真下笔——
女主角上一世痴恋温柔师弟,不料对方竟是?为了吃绝户。她死后重生,意识到看似冷淡的师兄实则是?真正良人。为了逆天改命,女主角前?脚踹了师弟,后脚勤奋修炼,用实力?令师兄改观。
“啧,怎么好像通篇都在搞事业。”宋吟用笔冠抵着脸,忧愁如何能让故事变得?缠绵些。
卫辞吹干请柬上的墨迹,见她一脸沮丧,问:“又怎么了。”
又。
宋吟哀怨抬眸,目光触及他能大杀四方的容颜,心生一计,握拳递至他唇畔,作出采访的姿态:“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是?话本?里的主角,被师妹残害至死,又得?知师姐方是?默默付出的人,重活一回的话会?如何做?”
卫辞倾身?在她手背落下一吻,悠悠开口:“先将师妹杀了。”
“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说这主角家中权势滔天,将师姐绑回去不就得?了。”
宋吟两眼一黑:“就不能用爱感化?”
“不能。”卫辞道,“麻烦。”
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爱之人亦是?近在咫尺,岂会?耗神?想些迂回的招儿。
言毕,故意用沾了墨的指腹揩上宋吟的脸,忍着笑,由她专注在纸上涂写。
翌日一早,卫辞道是?要回永安府,宋吟眼巴巴地将人盼走,由香茗与?苍杏护着上街。
众人皆信了她意外落水的说辞,香茗也不例外,只怨自己不够细心,平白害宋吟受了一番苦。
宋吟羞愧难当,温声安慰过二人,相约不再提起旧事。
卫辞所言的两条街相邻,地处闹市,生意红红火火。香茗解释,半数以上是?卫府产业,但也非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涉足,是?以匀出五分?二的商铺,租借给范畴之外的商户。
如此看来,与?后世的综合体商场颇为相似。
最负盛名的酒楼坐落于三岔路口,呈塔状,足足有四层之高,从街上各个方向抬头望去,都会?率先瞧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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