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药糕
“好啦好啦，停！家庭伦理剧到此结束！”小丑侠摇头晃脑地打断他们的对话，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液体，叹息道，“夜枭和利爪，小托马斯和理查德德……哦，真是一对好搭档、好兄弟……可惜你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建立在脆弱的谎言上，又怎么可能会有完美的结果呢？哈哈、哈哈哈！”
夜枭仿佛完全无动于衷，只冷冰冰地吐出一个词：“滚开。”
小丑侠涂满劣质油漆的脸上揉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他指间夹着几张扑克牌，咕哝着抱怨道：“真令人惊讶，老朋友，你的脾气似乎变好了许多？噢，我以为现在该到我们俩大打出手的环节了。”
“我和某个人达成了一项交易，现在没兴趣和你玩这种老掉牙的游戏，”夜枭走到迪克面前，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小丑侠，“你现在最好回去看看自己妻女的情况，否则，我也保证不了会发生些什么。”
“……”雨水肆意地泼洒在地上，浓墨似的夜色仿佛要将所有人吞噬。整个巷子里只剩下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场面静得可怕。
“跟我回去。”夜枭还是这句话。
理查德德自顾自地包扎伤口，垂着脑袋不看他，脸上神色莫辨：“不行。”
“你差点死了。”
“是的，「差点」，但还没死。”
“……”理查德德咬着绷带缠好肩上的枪伤，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墙，勉强用力站了起来，和自己的养父兼兄弟对峙。
“我不会回去。”
他隔着那两片椭圆形的镜片与夜枭对视，只丢下了这一句话。
昏暗的路灯晕开一片亮光，猫头鹰的影子倒映在小小的水坑里，雨点不断砸在地上，将他的倒影冲得粉碎。
理查德德垂下头，不再多看夜枭一眼。
光线太暗，视线扭曲，他转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脚上却不慎踢中了一块水管。剎那间，这个伤痕累累的身躯几乎要跌倒在地。然而，理查德德咬着牙，硬是死撑着没倒下。
夜枭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伫立在黑暗中。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理查德德的背影。
“就算你死了，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夜枭冷静地开口，他的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模糊，“如果你想不通，一直为那种无聊的理由纠结，那就不用再回来了。”
理查德德身形一僵，随即继续缓慢地往前挪。
“好。”他说。
少年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枭的视野中。
“这可真是不妙，托马斯少爷，”局外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理查德德少爷就这么走了？他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小丑侠抓住。”
夜枭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他一甩披风，直接转身离开：“无所谓。如果被抓，那是他自己学艺不精，如果死了，更是咎由自取。”
局外人挑了挑眉毛：“既然你坚称如此……那好吧。”
他跟上了夜枭的脚步。
韦恩宅。
一楼大厅里，阿卡莎摆弄着一枚蝙蝠镖，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双腿，神情已经不见之前的焦躁与抑郁。
用利爪的消息换小丑侠一条命和基地其他同伴的自由，她自认为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虽然夜枭本人是个不定时炸弹，很可能压根不会遵守承诺。但无论如何，总比小丑侠杀了利爪之后再被夜枭宰了这种情况要好。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以夜枭的速度，想必理查德德应该能保住一条命……
阿卡莎转了转蝙蝠镖。
门口处传来一阵琐碎的动静，她探头望去，左右巡视了一番，却没看到自己想象中的身影。
只有夜枭和局外人。
眼见前者即将走上楼梯，阿卡莎迅速开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理查德德在哪？”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20章 “真担心你长不高了，小矮子。”
夜枭身形一顿，不含任何情绪地回头瞥了她一眼。
看来人还活着。阿卡莎下了结论。
局外人跟在后面，挂着礼貌性的微笑，提醒了一句：“现在很晚了，你该休息了，阿卡莎小姐。”
阿卡莎耸耸肩。
她绕过像个冰柱子一样杵在原地的夜枭，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孩子大了，总该离家的。”
如果她能收敛一下幸灾乐祸的语气，或许夜枭会更感动一些。
“事实上，我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夜枭低头，冷静地和她对视，“比起这个，我想你也许更应该关注一下自己的处境。”
阿卡莎露出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什么？我很好，也很安全，谢谢你的关心。”
夜枭干脆脚步一转，拎着她往地下室走。
阿卡莎努力挣扎了几下，未果。
“你不是已经准备上楼了吗？”她勉强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意外和局外人投来的冷冰冰的目光对上，语气一顿，又继续说，“现在带着我去地下室干什么？”
“让你提前观察一下未来的工作环境，”夜枭随口编了个理由，“同时为了感谢你慷慨的帮助，我决定免费给你做个全身体检。”
阿卡莎在细枝末节处耐心纠正道：“不，不是帮助。我们那叫交易，各取所需。”
理查德德捡回了一条小命，小丑侠同样捡回了一条小命，夜枭没收到利爪礼盒，正联同伴获得了自由……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夜枭哼笑一声。
他像拎猫一样攥着阿卡莎的兜帽把人带下了楼梯。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
阿卡莎暗自腹诽。
没过多久，她视线一暗，脚下一沉，夜枭把她放了下来。
打开灯后，她环顾四周。
这里的格局和蝙蝠洞类似。左边是工作台，上面堆着许多零零散散的半成品；居中挂着一块巨大的屏幕，下方的桌子上安置了一排计算机；右侧，角落里摆着张手术台和一应器械，从它的使用程度来看，夜枭受伤的机会应该不太多。
所有设备都很正常，也没有研究时空技术的痕迹——她还是忘不了这个。
虽然上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还不幸被丢到了这个鬼地方。但阿卡莎仍旧认为这是一条充满希望的快捷方式。
不过想来，夜枭应该也不会随便把这种技术暴露给她看。
阿卡莎眼神四处乱转，不自觉地在城市间的监控画面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你想找什么？”
夜枭的声音像鬼一样突兀地响起，阿卡莎把目光移开，镇定自若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里的哥谭和我印象中的有什么差别。”
夜枭歪着头，走到计算机前，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你印象里的哥谭是什么样子？”
“混乱、黑暗、罪恶，”阿卡莎毫不犹豫地回答，“像个吞噬一切的漩涡，几乎看不见一丝希望。”
“几乎？”
阿卡莎自来熟地找了把椅子坐下，面对凑在计算机前开始忙碌的夜枭，理所当然地开口：“这不是还有蝙蝠侠吗。”
夜枭因为这个陌生的代号偏头多看了她一眼。
他思索片刻，语气平淡地得出结论：“是布鲁斯。平行宇宙的他，是个超级英雄。”
阿卡莎打了个响指，肯定道：“没错！”
“当然啦，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家庭成员，含蓄道，“布鲁斯还挺喜欢养孩子的。所以一般来说，哥谭的夜晚总有不少义警在城市里晃荡。”
夜枭随口问了句：“孩子？他养了多少个？”
“你是说正式收养的，还是连学生也一起算上去的？”
夜枭顿了顿：“只算正式收养的？”
阿卡莎在心底数了数：“八个。”*
比种葫芦娃的爷爷还多养一个。
夜枭思考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他可真有闲心。”
对他来说，养一个利爪就够费劲了。而那位蝙蝠侠却一口气将八个孩子揽在羽翼下，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件魄力十足的举动。
身为布鲁斯发「闲心」中的一员，阿卡莎对此不置可否。
“好了，机器调整完毕，”夜枭靠在椅背上，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阿卡莎站到规定的位置，“来，该体检了。”
阿卡莎站直了，伸了个懒腰。
“当然，我很乐意。”她非常识时务地表示。
双方心知肚明，与其说是夜枭大发善心开始真心实意地关注阿卡莎的身体健康，不如说他只是掌控欲作祟，试图将她所有的基本信息收集齐全。
嗡——
机器运转的轰鸣音响起，阿卡莎像个木头一样直愣愣地待在原地，任由X光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器将她从头扫到尾。
良久。
夜枭捏着结果单，摸了摸下巴，神色间带着点意料之外的惊异。
“你这是什么反应？”阿卡莎坐回了原本的椅子，纳闷道，“我以为我很健康。怎么，难不成我的身体真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显示你曾全身多处骨折，包括颈部受损，”夜枭抖了抖几张迭在一起的单子，纸张划破空气，簌簌作响，“真意外，你居然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区区致命伤＊，”阿卡莎对此嗤之以鼻，“超级英雄的家常便饭而已，我以为你很了解……毕竟说起来，你这份职业的危险程度也和超级英雄差不多。”
夜枭嗤笑一声，反驳道：“不，我不了解，因为几乎没有人能伤到我。”
“啊，对，除了终极人、超女王甚至小丑侠……”阿卡莎故意拆台，“的确没人能对付得了你。”
夜枭将目光定在她身上，低低地笑了两声，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点居高临下的傲慢意味。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也像是在嘲笑她提到的这些人。
然而有些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滴——
隐藏在猫头鹰制服里的通讯器亮了亮，发出了清脆的一声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