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天
瑟瑟跑向昭阳,扶着她忧心道:“公主,您没事吧。”
“公主,奴只是一个戏子,蒙公主喜爱,已是万幸了。”
瑟瑟依偎着昭阳,他自幼练的功夫,身段极柔,说话时也有如在唱戏一般语调婉约,含情脉脉。
昭阳捂着喉咙,止不住地咳着,咳得眼泪四溢。
龚海。
龚海!
“奴不愿您再为奴受累。”瑟瑟柔弱无骨地靠着她,媚眼如丝道,“公主,您待奴的好,奴是知道的,奴若是……下辈子再来报答您。”
他的每一句话,他每一个顾盼,都惹人生怜,让人恨不得把拥入怀中。
公主府的面首都走光了,空荡荡的的府邸,只有瑟瑟还在等她。
昭阳拉住瑟瑟的手腕,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有些扭曲,沙哑着声音叫道:“龚海。君尊臣卑。瑟瑟是本公主的人,不是你该惦记的。”
龚海面不改色:“大公主,您若是喜欢瑟瑟,待咱们大婚后,送给您也无妨。”
“现在,不行!”
他可以送。
但是,他绝不允许有人跟他抢!
四下静若寒蝉。
顾知灼用掌心托着下巴,靠在隔扇窗上。
看似是在争美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过是在争一口气。只是能争成这样,除了两人心性如此,也是有人在其中挑拨搅弄的缘故。
顾知灼吃着松子,饶有趣味。
龚海和昭阳本就不和,因着一纸婚约相互厌弃,偏偏性格还格外相似。
这个瑟瑟看似柔弱无助,但一字一句全都是在挑动两人的情绪。
“喵呜。”
沈猫跃到了她的膝上,用毛绒绒的小脑袋拱她,催促地唤了一声。
顾知灼敷衍地揉了揉。
沈猫很不满意,小肉垫不住地扒拉着她的手,见她不为所动,又两脚直立着攀上她的肩膀,拿湿漉漉的小鼻头蹭她的下巴。
好啦好啦,好痒。
顾知灼咯咯笑着,把它抱起来一顿猛蹭,蹭得猫心大悦,满足地眯着眼睛。
“大胆!”
“放开他!”
猫吓了一大跳,金色的猫眼瞪得圆圆,瞳孔竖成了一条直线。
它的两只前爪扒在窗橼上,突然发出了一声兴奋的短叫。
“喵!”
顾知灼的目光跟着移了过去,龚海正紧抓着瑟瑟的手,拉着他往楼梯走。
昭阳脸色极差地叫喊道:“来人!拿下他。”
侍卫们在楼下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长剑纷纷出鞘,指向龚海的方向。
“爷。”瑟瑟吃痛轻呼,“都是瑟瑟的错,瑟瑟和你去。”
他声音凄凉,雾蒙蒙的眼底满是迷离。
“爷,您别因为瑟瑟迁怒公主。”
龚海满不在意,冷笑连连。
昭阳捂着自己的脖颈,那种仿佛快要窒息一样的绝望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散。
她得宠的时候,谁敢这么对她?!
四周不少包厢都打开了隔扇窗,昭阳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一道道的目光仿若尖刺一样投诸在她的身上,刺得她浑身都痛。
侍卫们已经把大堂砸得七零八落,底下的那些贱民也都在看着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大张旗鼓的来,最后若任由龚海当着她的面把瑟瑟带走,她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瑟瑟扭头看向她,含情目泪水涟涟,又艰难地回首,被拉着走下了一格楼梯。
“站住。”
昭阳一声高喝,拉扯着喉咙生生地痛。
倚栏而立的昭阳突然快步冲了过去,在龚海的后背用力一推。
龚海促不及防,或者说,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但他毕竟是练武之人,反应极快地拉住了扶手,瑟瑟眼泪汪汪地扑向昭阳,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悄悄地伸出了腿。龚海还未站稳,被突然一勾,这一下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平衡,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哇哦。”
顾知灼和猫头靠头,一同扒着隔扇窗,两双眼睛一模一样,灿若星光。
猫竖着耳朵,兴奋地背毛都竖了起来,身后的麒麟尾疯狂摇摆。
“你也发现了,对吧?”
“喵呜!”
猫兴冲冲地往前一扑,被顾知灼眼明手快地一拦一拉,搂进了怀里。
嘘。
顾知灼对猫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昭阳没有回首,她正站在楼梯口,低头往下看。
“公主。”
瑟瑟扑了她的怀里,目含期盼:“您救了奴。奴这辈子都会听您的话。”
他明明比她高,但因为身形纤瘦,腰细腿长,哪怕用双臂环抱着昭阳的腰,也有如小鸟依人一般。被这双饱含爱意的目光注视着,昭阳一刹间的惶惶也都抛到了脑后。
“莫怕,本宫会护着你的。”
瑟瑟靠在她身上:“可是,龚爷说,以后您不能住在公主府了,那会不会……”他说着,不禁全身颤抖,红唇发白,“就算不是奴,若是公主身边其他的哥哥们,是不是也会遭罪。”
“他敢!”
“公主,奴不怕,只要能在您的身边伺候,奴会忍下去的。”
昭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一次腾腾燃了起来。
她沿着楼梯走下去,龚海躺在地上,似是摔折了腿爬不起来,他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狠狠地瞪向昭阳,目光中的狠辣仿佛要把她剥皮生吞。
昭阳同样也是目含怨恨。
父皇肯定不会收回旨意的,而且父皇说到做到,十有八九怕是真会逼她住在龚府,和龚海日日相对。
龚海此人荤腥不忌,若是又瞧上了她的人……
不对,以他们现在这样撕破脸的架式,龚海肯定会故意来恶心她的。
既如此,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昭阳缓步走到龚海身边,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恶意和欢畅的笑,狠狠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胯下。
“啊!”
龚海的腿折了,根本没法躲,胯下剧烈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昭阳用绣鞋的脚后跟碾了碾。
“啊啊啊!”
大堂里所有的男人都看呆了,他们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往后退了退,又退了退。
昭阳抬起脚,嫌弃地看了一眼绣鞋上头的血渍,在地上擦了擦。
“啊啊啊!”
龚海还在惨叫,他双手捂住胯下在地上打滚,短短数息,鲜血把他的裤子染红了,血顺着地面蜿蜒流淌到了侍卫们的脚下。
侍卫们看愣了神,一个个目光呆滞。
“呵。”
昭阳发出了胜利者的冷笑。
“如此,甚好。”
她半蹲下身,丝毫不介意胸口裸露在外的大片雪肤,她红艳的双唇弯起,居高临下地说道,“反正你都这把年纪了,以后当个公公服侍在本宫身边,本宫自会让你坐稳驸马的位置。你要是听话,本宫也可以生一个孩子给你。让你死后也有人祭祀,供奉香火。”
昭阳其实后来也想过,父皇恼的是自己嫁到陆家这么多年也没生个孩子,以至于他处处受制,所以,她这次会吸取教训,生个孩子。
至于孩子的爹是谁不重要,反正跟龚海姓龚就行了。
龚海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戏园子,让人光是听着就毛骨悚然。
二楼包厢里的人也陆续闻声而动,出来看个究竟。
龚海和昭阳都不是什么好相于的主,本来谁也不想招惹是非,以为他们不过如从前一样,吵吵几句就完事了,谁能想到会吵成这样。
顾知灼探出了头,从她的角度也就看到龚海摔下楼梯,楼下又发生了什么?
这惨叫声不太像仅是折手断脚。
“出去看看?”谢应忱俯身在她耳边道。
“喵呜!”
沈猫嫌他靠得太近,不开心地拍了他一巴掌,跳下去跑远了。
可以出去看吗?顾知灼抬眼,不少人正靠在勾阑往下看。
咦?
“是谢璟。”
谢璟和季南珂是从隔了他们三个包厢的地方出来的,谢璟看了一眼后就要下去,让季南珂轻扯了一下衣袖。
“督主,我可以出去吗?”
客随主便。顾知灼坐在了这里,总得问问,她出去会不会影响到沈旭。比如说被发现沈旭和谢忱应之间私下里见面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