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天
顾知灼提醒了一句:“姻缘符。”
啊?郑四的眼睛慢慢瞪大。
他急切道:“姐,姐,你是说,借运什么的,是真的?”
“还不知道,但你也别总觉得是乡野传闻,不当回事。”
“懂了。”郑四点点头,“姐,江潮好像疯了,你一会儿千万别太靠过去,他的手里拿着火油。哎。其实我也不太想管这闲事的,可礼亲王和晋王都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差事保管保不住。”
“姐,你说,这人想要闲一闲,怎么就这么难呢?”
哎。
身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太长进是不应该的。
他应该只需要吃喝玩乐就行。
“这差事要是没了,我爹肯定要把我弄去金吾卫。金吾卫过得可苦了,一旬有三天得在宫里睡板床。”
郑四再度叹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苦哈哈。
吐槽完,郑四还想再说说自己过得有多苦,恍然惊觉到谢应忱也在。
“要完”两个字在脑海里浮现。
他没有和这位辰王殿下共事过,但是,爹好几次在回府后念叨过,说辰王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厉害着呢。
“郑副指挥使。”谢应忱这一声,吓得郑四打了个激灵,连背都挺直了几分。
“你这差事若是丢了,就去銮仪卫吧。”
“啊?”銮仪卫?体面,又清闲,皇帝现在病着,就更清闲了,还是个肥差!妥了。郑四大喜,越想越欢喜,他生怕谢应忱反悔,连忙应道:“是。辰……姐夫,我什么时候去?”
他巴不得现在就把五城兵马司的差事给搅和了。
所幸这一声“姐夫”叫到了谢心忱的心尖尖上,他道:“明日你去找向指挥使。”
郑四眉开眼笑,冲着顾知灼挤眉弄眼,连连拱手。
说归说,他们的步子丝毫没有慢下来,而是越走越快,几乎已经能够闻到刺鼻的浓烟。
顾知灼递给谢应忱一方帕子:“公子,您掩着鼻,浓烟伤肺,我上头放了一些药露。”
公子的脏腑比一般人更弱,其实最好是离这浓烟远远的。
谢应忱照做,无比听话,看得郑四傻眼了。
不愧是姐!
“怎么样了?”
郑四高喊一声,一个兵卒跑了过来禀道:“江潮要我们放他走,礼亲王已经答应了。”
江潮的手里有火油,随时都会燃起来,除了卫公国和江潮,小楼里的人都出来了。
侍卫更是以礼亲王为重,连拉带哄地把他带了出来。礼亲王正焦虑地看着小楼,闻言回首,担惊受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
“忱儿。你们可算来了。”
谢应忱快步向他走去。
礼亲王白着脸向他摆摆手:“是我同意的,只要放了卫国公,就让他走。”
轰。
猛地一阵火光大亮,火势在极短的时间里,越烧越厉害,整个小楼在顷刻间被大火笼罩,浓烟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
礼亲王僵住了,他呆了一瞬后,目眦欲裂。
“卫国公!”
他的眼泪也跟着飚了出来,下意识地往前跑了几步,又被侍卫紧紧地拉住了腰。
“没事的,王爷。”
顾知灼赶忙安抚道,“卫国公的祝融之灾不是生死大劫。”其实那一卦,顾知灼更介怀的是卦象中所指的“旧疾复发”。
额?
礼亲王刚想问是什么意思,就见有兵卒从火光中冲了出来,他的背上还背着卫国公。
“公子,我过去看看。”顾知灼盯着他道,“前头烟重,你别过来。”
她叮嘱了一句后,快步跑了过去,紧跟着又一个兵卒从小楼里出来了,他的背上是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他边走边喊道:“指挥使,里头没有人了。”
兵卒把江潮往地上一扔,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愤愤不平道:“我们都答应放他走了,结果,他发了疯一样,把火油全倒进了火里,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 ”
要不是他们眼明手快,从窗户把两个人拉出来,只怕都会被烧死。
江潮惶惶地抬头看着四周。
他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这么倒霉的,我已经借来气运了……”
不会再倒霉了。
第149章
“我不会再倒霉了。”
“不会了。”
江潮的手上和脸上都是燎泡, 沾满了黑乎乎的尘土,狼狈不堪。他害怕地缩着脖子,去摸挂在腰上的荷包, 匆匆地解下来,又扯开了绳结。
“只要这东西还在, 我就不会倒霉了, 不会的……”
他不住地嘀咕着,念来念去都是同一句话,干涩的嘴唇破烈了,渗血不止。
手指一个没捏稳,荷包从他手中滑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荷包, 我的荷包!”
江潮的瞳孔中只有那个宝蓝色的荷包,扑了过去正要捡起来,一只精美绝伦的绣鞋比他更快一步,踩在了荷包上, 绣鞋上头的宝石和珍珠映照着火光, 晃得江潮不适地眯起了眼。
他喉咙里发出阵阵沙哑的声音,含糊不清:“我的,我的荷包。”
他一边嚷嚷, 一边拼命地试图去掰开那只绣鞋。
顾知灼居高临下,如他所愿地抬了抬足,还不等他欢喜地捡起荷包, 顾知灼就一脚踹在了他的额头上, 把他踹了个四仰朝天。
她足尖一勾一挑,荷包稳稳地落在了手里。
荷包的缎面有些陈旧了,绣着一对鸳鸯, 鸳鸯在湖中并游,交颈缠绵,在他们的身边还跟了一只小小的鸳鸯。
荷包洗得有些褪色,缎面的丝线却丝毫没有刮蹭到,绣纹平整精致。
绳结已经解开了一半。。
“还给我!”
江潮双目腥红地叫嚣起来,他的脖颈绷得紧紧的,仿若一只困兽在声声咆哮。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顾知灼脚边,伸手就抢。
“你还给我!”
先是厉声,紧跟着,又仿佛添了一丝委屈:“你还给我好不好?”
顾知灼提着荷包的丝绳,举得高高的,他的手指勾到了垂下的穗穗,仿佛能够轻易抓住,下一刻又好像远在天边。
江潮扑愣了好几下都没有抢到。
他想要爬起来,又被兵卒一把按倒在地。
火浪还在翻滚,气息灼热,衬着他的面容更加的狰狞、可怖。
“求求你还给我。”
他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带着泣声低低哀求。
“这是我借来的气运的。”
顾知灼一把扯开荷包的绳结。
“别动!”
“不要!”
“我的,我的!”
江潮厉声尖叫,顾知灼充耳不闻,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折成三角的符箓。
符箓是鲜红色的,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拿在手里粘粘乎乎的。
毫无疑问,这张符箓曾在血里浸泡过。
顾知灼动作熟练地把符箓展开,鲜血色的符纹跃然纸上,一条条符纹扭曲丑陋,和顾知灼平日所学的完全不同,毫无疑问,就是祝音咒。
江潮眉眼中带着癫狂,他眼角布满了血丝,也不知是血还是火光的倒影,衬得双眼腥红,歇斯底里的仿佛随时都会暴怒而起。
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顾知灼看了一眼燃烧着的小楼,他们距离足有百余步,熊熊的火浪,依然灼烤的人汗流浃背。
空气中不断地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破音。
水龙局还没有到,小二们慌慌张张的跑来跑去,招呼着客人们先离开。
小楼在大火中摇摇欲坠,顾知灼当机立断:“郑四公子,先带走。”
郑四示意兵卒过去拖江潮。
江潮见状,顿时激动了起来,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道,兵卒的手刚一伸过来,他就一口咬了上去,上下牙齿绷得死死的,卡在了皮肉里,就像是要硬生生地把肉给撕下来。
三五个兵卒过去拉人都拉不开。
顾知灼只得又跑了回去,拿着荷包和符箓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潮松开嘴,鲜血从嘴角流下,呆滞的目光跟着荷包而动。
“给我……”
他爬到顾知灼跟着,再次朝她伸出了双手。
“谁给你的?”
顾知灼一边问,一边示意兵卒找机会把人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