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降噪丸子头
“秦王殿下,劳驾让一让。”
众人神情都有微妙的变化。
“哟,这不是首辅大人吗?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秦王趾高气昂地睨他一眼,见他一身寡淡,更是不屑一顾。
嗤,独守空房多年的老鳏夫罢了,如何能带给窈妹爱与热情?
“在问我之前,秦王殿下不妨自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
谢纵微向来不会让自己落进别人的言语圈套里,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太刺眼。
阿窈和秦王。
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如今……又都是自由身。
他毫不遮掩此时的不快,脸上挂着的霜快有寸许厚了。
秦王看了施令窈一眼,含情脉脉道:“窈妹的新铺子开张,于情于理,我都该来支持一番。”
“支持?”谢纵微玩昧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秦王殿下还想要涂脂抹粉,好好呵护你那张脸么?”
“我以为,殿下在边关吹了十年的冷风,脸皮变得又糙又厚,干脆就不要了呢。”
一番夹枪带棍的讥讽,双生子脸色微变。
阿耶这张嘴……真是刻薄啊!
秦王自然被这番阴阳怪气的言论气了个后仰,他怒道:“我是阿窈亲自请来的,你有吗?阿窈说过希望你来吗?谢大人,承认自己不被需要,也不难吧。”
谢纵微脸上线条倏地凌厉了些,他正要开口,却被施令窈喝止住。
“吵什么吵!”施令窈受不了,“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你们两个要吵架可以单独去一边吵,不要误了我的黄道吉日。”
这可是她特地找大师算过的!
秦王闻言,稍稍收敛了些,委屈道:“窈妹,不是我不懂事,是谢纵微他太——”
没等秦王的话说完,谢纵微已经受够了他在妻子面前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他上前几步,握住施令窈的手,往巷子另一端走去:“跟我来。”
秦王急得就要上前拦住他:“窈妹!快放开窈妹!谢纵微你个老王八蛋!”
谢纵微遥遥撂下一句:“山矾,拦住他。”
原本乐呵呵看戏的山矾不得不提刀上岗。
双生子对视一眼,刚想上前,就被一对三的山矾轻松拎着后脖颈。
“二位小爷,你们就体谅体谅你们阿耶吧。这些时日他……呃,也不容易。”
涉及到大人想给夫人的惊喜,山矾没有说漏嘴,只含糊地带了过去。
身后的喧嚣与吵闹都被逐渐幽深的小巷吞没。
谢纵微的步伐迈得有些快,施令窈踉跄了两步,但握着她的那只手紧得像铁钳,她挣脱不开,只能愤怒地拍他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纵微不语,超逸若仙的脸庞紧紧绷着,莫名透出一股让人心悸的阴沉。
“我要干什么?”谢纵微转过身,仍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字一顿道,“他说得对,我的确是不请自来。怎么?我碍着你们的眼了么?”
这个人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最近老是神出鬼没,她能和他说什么?
施令窈被他几乎冲天的怒意吓得愣在原地,却又听得谢纵微继续说。
“看秦王那样子,他与你重逢已有一段时日了。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就这般相信他,信他不会将你身上的奇遇泄露出去,为你招来杀身之祸吗?”
妻子身上发生的事太过离奇,当年的事虽然已有了结论,但谢纵微心中莫名觉得,背后之人仍在窥探着他们。
这意味着,她身边仍有着潜在的危险。
他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施令窈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我爱告诉谁告诉谁,你凭什么管我?就凭你时不时过来说几句情话,在我面前掉几滴眼泪,就要我回心转意,成为你的笼中鸟吗?”
施令窈此时出离愤怒,瞪着他的眼睛又圆又亮,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凤凰。
他像是兴致上来了,才来看她一眼,其他时间对她一点儿也不上心。
现在看到秦王,又惊觉他的‘所有物’有离开他的可能,拉着她发了一通脾气。
这算什么?
两人此时的情绪都有些不太对劲。
谢纵微闭了闭眼,竭力平复着心头的妒意:“抱歉,阿窈,我……”
“收起你的那点假惺惺,我不需要。”施令窈挣脱他的手,气冲冲地就要往巷尾走去,顿了顿,她想到什么,转过头看着他。
谢纵微静静立在原地。
他似乎有些憔悴。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施令窈不耐烦地摁下,冷淡道:“我不想继续和你吵。你不要跟过来。”
“如果你想让我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和你吵架的记忆的话。你随意。”
说完,她径直走了,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回去之后,众人见她脸色不好,也没敢凑上去触霉头。
到了位于朱雀大街的铺子前,施令窈整理好心情,露出一个笑。
不管谢纵微发什么疯,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她不能垮掉。
“咦,这是什么?”
谢均霆憋了一路没说话,早就忍不住了,见铺子门口放着一个大块头,上面用红布罩着,看着有些像……屏风?
施令窈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一番,在红布旁发现一行小字。
她一愣,认了出来。
那是谢纵微的笔迹。
还没等她细看,急性子的谢小宝已经揭开了红布。
一阵璀璨华光缓缓释出。
“好美。”
第33章
那是一扇极其秾丽, 却又轻薄澄透如若蝉翼的琉璃屏风。
说它秾丽,盖因上面以笔墨描绘了大片大片的桃花,花蕊娇媚绚烂, 用笔苍秀并蓄, 桃花自石间横出悬伸,意态灵动,一树桃花开得丰盈明丽,却丝毫不显俗艳。四周又兼有柳树、芙蕖、牡丹、玉兰等四时花木,作画之人笔墨秀挺, 将这些花木融合得极好,构造出一副生气盎然,四时同贺的吉祥画面。
身后有人吸气的声音:“这么大一块琉璃……怕是造价不菲。”
能用这样一扇成色极佳的琉璃施以款彩技法, 绘出这样一副形神飞动的桃花四时图。
这么一副被人耗费心血制成, 又珍而重之献上的琉璃屏风,就静静地伫立着她的前面。
施令窈喃喃道:“……他不是讨厌桃花吗。”
却又送了她一扇桃花屏风。
被这扇极为华美的琉璃屏风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苑芳轻声道:“娘子, 这是个好意头呢。咱们先把它搬进去吧?”
施令窈收回目光, 点了点头。
周骏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一早便帮她造势起来, 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知道制出桃花靥的人要在汴京开铺子了, 今后要买新款的香粉可就方便多了。
甫一正式开门, 铺子里就涌进不少人,女郎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香粉, 时不时, 施令窈也能听见几句对屋里那扇琉璃屏风的赞美。
不得不说,施令窈对铺子的装修布置已经很上心了,有这么一扇明艳秾丽的琉璃屏风摆在那里, 整间店铺瞬间又亮堂了几分。
女郎们掏钱袋子的动作都更痛快了。
这家新铺子看着贵气,东西又好,她们买起东西来也觉得舒坦。
看着施令窈和苑芳她们忙得团团转,秦王不好给她们添麻烦。
他也注意到了,窈妹看到那扇屏风之后,脸上的动容之色。
很微妙的变化,稍稍一错神,就发现不了。
但有就是有,秦王不能否认。
到底是他的宝石盆景太寻常,比不过谢纵微送上的这份大礼。
相比于秦王的寥落,双生子的情绪就丰富饱满多了。
谢均霆看着那扇琉璃屏风,摸了摸下巴,突发奇想:“阿兄,你说,要是我求阿耶给我也画一个,行不行?”
他不想要桃花,要点山啊水啊小红鱼什么的,就满足了。
弟弟异想天开,谢均晏想起阿耶这些时日来异于寻常的忙碌与疲惫,嗤了一声:“均霆,我很肯定地告诉你,没戏。”
阿耶对他们是爱屋及乌,但绝无可能,拥有等同于阿娘的待遇。
重工制成的一扇琉璃屏风,不知要熬透多少个夜晚才能完工。
谢均晏眉尾轻轻压了压,但看着阿娘时不时就往那扇屏风上飘的眼神,他又觉得,阿耶这礼送得颇有心机。
这些日子都在忙着修缮府邸的施琚行赶着时间过来,见铺子里热闹得很,他再一抬眼,就看见了那扇琉璃屏风。
“阿姐,你手上钱还够用吗?”
趁着人少了些,施令窈转去铺子连通的后院厢房喝口茶歇一歇,施琚行连忙跟了过去,低声问她:“那扇琉璃屏风所费不少吧?我身上还有些,在钱庄里也存了一笔。我这就去取来给你。”
“等等。”施令窈被他说得有些糊涂,连忙叫住他,“我手头有银子,不用你给。”
谢纵微派去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说是一切顺遂,在他动身返回汴京时,老爷夫人还有施府外嫁的大娘子都在收拾行囊,也准备跟着上路了。
想到很快就要见到耶娘还有长姐,施令窈的心情又明媚了些,拉着弟弟的手叮嘱了许多。
施琚行也不嫌她唠叨,他反应过来了:“那扇屏风不是阿姐你买的?”
施令窈喝水的动作一顿,含糊道:“嗯……不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
施琚行见她瓷白面颊上隐隐透出的粉,忽而明白了什么,心里不由得酸溜溜地感慨几句,前二姐夫还挺有心机。
上一篇:天灾降临:我在副本里捡破烂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