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寗
她好容易在宫中寻到一个待她如此好的人,真的不想再回到从前孤孤单单的日子了。
裴芸安慰般拍了拍李姝棠的手,转而看向李姝蕊,眸色坚定,“行,就依你说的办。”
坐于楼上的高贵妃远远瞧见裴芸似与李姝蕊起了争执,便命宫人下去打听。
不多时,那宫人回返,道太子妃和大公主比赛狩猎,还定下了约定。
珍妃听罢,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干巴巴笑道:“太子妃这么大人了,怎还同孩子们玩闹呢。”
高贵妃未接她的话,反是问道:“太子妃说让蕊儿同棠儿道歉,莫不是蕊儿又欺负棠儿了?”
“怎会呢。”珍妃忙否认,“顶多不过是开些小玩笑罢了。”
见珍妃眼神飘忽,高贵妃转而看向角落,“月嫔可知,究竟出了何事?”
月嫔一个激灵,紧张道:“也……也没什么,不过是大公主和棠儿玩闹,一不小心扯破了棠儿的灯笼而已,就是个意外。”
“哦,原是意外……”高贵妃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复又看向窗外,“既得珍妃都说了是玩闹,那就让太子妃与蕊儿她们好生玩闹玩闹,输了赢了,玩笑罢了,又当什么真呢。”
珍妃未再吱声,闻言尴尬地扯唇笑了笑。
练了几乎一日的马,用过晚饭,回到寝殿时,裴芸已是累极,沾了榻便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双腿格外酸疼,就知是太久未骑马的缘故。
她困倦得厉害,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半梦半醒间,下意识喊了声“书砚”,“我腿疼,替我揉揉”。
还真有一双手在她腿上按揉起来,力道适中,很是舒适,裴芸没想到书砚有这般厉害的按摩工夫,从前倒是小瞧她了。
按到深处,她舒服得发出一声低吟,那手的动作骤然止住了。
“莫停,辛苦你再揉一会儿。”
裴芸用撒娇般的语气道出这话,很快,那手又活动了起来。
稍缓了酸疼,困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令她不知不觉再一次睡沉了过去。
翌日起来时,裴芸已几乎感受不到双腿的酸疼了,倒嗅着一股淡淡的膏药味,应是书砚按摩罢替她抹上的。
起身换了衣裳,前往东林前,裴芸看向书砚道:“昨夜多亏你了。”
书砚眨了眨眼,略显茫然,也不知这话是何意思,可还来不及问,她家娘娘已然离开了。
裴芸来得早,抵达时尚且无人,便骑马在林子里溜达了一圈,再出来时,其余人都已到了。
李姝蕊见她出来,皱眉面露怀疑,“你进去做甚,莫不是在里头做了手脚。”
“能做什么手脚,要设坑捕猎也不是现在。”裴芸笑道,“别怪我没提醒大皇妹,一会儿可小心些,莫成了我们坑里的猎物。”
此言一出,裴薇当即掩唇笑出了声。
李姝蕊面色铁青,冷哼道:“走着瞧,还不知谁输谁赢呢。我今日带的人,皆出身将门,自小一身好武艺,你们如何比得过的。”
她身后站着两个姑娘,裴芸认得,的确都是武官家的女儿。一个是陈家姑娘,一个是赵家姑娘,皆是十六七的样子。
相比于李姝蕊的满脸得意,这两人看着裴芸,却是蹙眉没有笑意,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想来是摄于李姝蕊的身份而不得不来。
裴芸选的则是她的两个妹妹,裴薇的骑射工夫自是不必说,而裴芊,实则并不算佳,只苍州那几年跟着她们学过一些,裴芸选她是另有打算。
李姝棠站在一侧,一双眼睛肿着,怕不是昨儿哭了一宿。
裴芸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莫要担心,我不会输。”
李姝蕊闻言不屑地扁了扁嘴。
亥时正,随着一声锣响,李姝蕊带着两人飞快冲进林中,唯恐慢上一点,裴芸却不急,朝裴薇裴芊指了方向,“我们往这边去吧,猎物当会多些。”
相比于李姝蕊几人的大张旗鼓,裴芸则安静许多,慢悠悠在林中骑着马,散步一般,偶尔停下来,和裴薇裴芊一道设置陷阱。
这狩猎足有三个时辰,过了大抵一个多时辰,她们便歇下来,寻了个地方用起了带来的水和干粮。
李姝蕊便是在这时候遇着她们的,见她们猎囊空空,似乎并未有收获,她指着自己这厢猎得的两只野兔,挑眉道:“三嫂可得加把劲,不然可就输给我们了。”
裴芸不为所动,“这话,该是我提醒大皇妹才对。”
逞什么强。
李姝蕊驱马扬长而去,然待半个时辰后,再遇裴芸几人,她便笑不出来了。
那原本空空如也的猎囊,而今被塞得满满当当,除却几只野兔、飞鸟外,里头竟还有只个头不小的狐狸。
远胜过她们去。
“我方才不是说了,大皇妹需得加把劲。”裴芸含笑看着她,“大皇妹若是自觉没了胜算,不如便好生想想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同棠儿道歉。”
李姝蕊闻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待裴芸走了,她转头就对着两个姑娘怒骂道:“怎的这般无用,倘若今日输了,本公主让你们好看。”
她的骂声飘进裴薇耳中,乐得她都快笑裂了嘴。
剩下不足半个时辰,裴薇料定了李姝蕊赢不过她们,她阿姐当年跟着父亲进山,习得了不少狩猎的本事,那可不是追着猎物一路跑就能成的,其中的诀窍多着呢。
正想着要不寻个地儿歇息片刻,等还剩一盏茶的时候,锣声敲响,就可准备回返。
然还未说出口,却听她阿姐道:“嬿嬿,你和芊儿去西面看看,可还有什么可狩的,我去东面,一会儿在林外汇合便是。”
裴薇想着,她阿姐也是谨慎,多猎些总归不会错,“好,那阿姐将马上的猎囊给我和二姐姐,这么多,到底是有些沉的。”
“无妨,你们去吧。”
裴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临别前,裴芊深深看了裴芸一眼,关切道:“长姐,小心些。”
与裴薇裴芊分开,裴芸一人骑着马,在林中缓慢穿行,也不知行了多久,却忽见一只野兔,自她眼前窜过。
她举弓而射,并未射中,野兔消失在了深林里。
裴芸循着它跑的方向驱马走近了几分,左右望了望,不多时,又见一道影子窜了过去,她赶忙追赶。
然兔子又消失了。
她翻身下马,余光瞥向不远处的草丛,那厢有片凌乱怪异的灌木。
她走过去,在到达那边缘的一刻,脚步停滞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她便结结实实一脚踩了上去。
随着附加而上的重量,那灌木猛地向下塌去,裴芸亦毫无意外坠入那半人多高的坑中。
还未等她站起身,就听一声剧烈的马嘶,随即响起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坠了坑,马又带着所有猎物跑了,要说旁人遇着这般境况,大抵是要慌乱的,然裴芸却是平静得出奇。
她稍拍了拍面上身上的尘土,试着站起身,却是倒吸了一口气。
左脚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当是不小心扭伤了。
她强忍着疼,爬出这并不深的土坑,寻了个粗壮的树倚靠着慢慢坐下来。
恰在此时,一阵震天的锣鼓声敲响,惊飞林中禽鸟,这是回程的信号。
她其实能走,但她不能走。
裴芸抬首望着枝叶交错掩映间露出的一小片天空,心忖着而今可都靠裴芊的本事了。
望她将此事闹得大些,再大些,她才能得偿所愿。
打一开始定下约定,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赢下这场比赛,让李姝蕊道歉。
一句不情不愿,轻飘飘的道歉又有何用。
既然她奈她不得,她那皇帝公爹对李姝蕊的惩戒也从来只是不痛不痒,那就得让这位公主殿下“闯下个大祸”才成。
谁教她这人睚眦必报呢。
不过她原也没想让自己真受伤的。
裴芸也不知坐了多久,只见日头似又西沉了许多。
春日里,乍暖还寒,尤是这会儿,快入夜,天儿一下凉了下来。
裴芸有些冷,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心下嘀咕着怎来寻她的人手脚这么慢,然紧接着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她循声看去,一人一马于林中而出,闯入她的眼帘。
看清那人的一刻,裴芸怔忪在了那厢,待她反应过来,一件外袍已然披在了她的身上。
太子在她沾满尘土的脸上看了一眼,薄唇抿紧,一言不发,只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裴芸吓得一下搂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身上寒沉的气息,原准备好的话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她知他在生气,且是怒极。
第25章 他便如此靠不住吗
太子将她抱放在马上,旋即坐在她身后,环抱住她,缓缓驱动马匹。
他仍是沉默着,令得裴芸也吊起一颗心。
突然有些不明白他愠怒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像是因着她了。
莫不是觉她太过任性,偏要比什么赛,给他那妹妹惹了麻烦。
裴芸蹙起了眉头,想着若太子是这般态度,接下来的事恐不大好办。
两人向前行了一阵,忽听得一阵人声,是那些进来寻她的侍卫和宫人。
见得她和太子,众人这才长舒了口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自林中出来,裴芸便见外头围了不少人,她随意一扫,就瞧见红着眼圈的裴薇和李姝棠,裴芊亦是哭得梨花带雨。
看来,裴芊这丫头确实照她的嘱咐在做。
远远瞥见他们,裴薇当即小跑过来,一下哭出了声,“阿姐,你可有事,怎现在才出来?二姐姐说,她在林子里似乎瞧见了狼的影子,我们生怕,生怕……”
“莫哭了,无甚大事。”虽这般说着,但裴芸的声儿里却透出几分虚弱,“只是无意扭伤了脚。”
“怎么扭伤的?”
“追赶一只兔子时,不意踩进了陷阱,这才……”裴芸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马也,不知怎的,突然受惊带着猎物跑了,看来这场比赛我们怕是赢不了了。”
“赢不赢的,棠儿不在乎,只消三嫂无事便好。”李姝棠哭得抽抽噎噎的。
见两个不明真相的妹妹真心替她担忧,裴芸心下倒是有些愧疚了。
“长姐受了伤,马还跑走了,真就这般巧吗……”裴芊突然开口,旋即像是因着心疼裴芸,气急之下不管不顾地对着李姝蕊道,“大公主殿下,您莫不是为了赢,故意害我长姐踩进陷阱不成。”
上一篇:他只是一个柔弱的男人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