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揍趴长颈鹿
刘惠兰拼命给谢衍使眼色。
谢衍往刘惠兰身后一躲,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像是跟谁置气一样。
刘惠兰很尴尬,“……这孩子心里有,就是嘴笨。”
谢锦姩的眼神微暗,现在的谢衍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横牛犊子,缺乏教养,目中无人,以自我为中心。
你对他再好,他都觉得是应该的,但凡有一点对不起他,他立马翻脸不认人,不给你一点好脸色。
长大后的谢衍会伪装,可是现在的谢衍年纪小,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从前二房对他算是疼爱的,现在他却冲母亲甩脸子,这样的小白眼狼,怎么配进二房的门?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谢锦姩不用猜就知道是刘惠兰的缘故,刘惠兰这张嘴比泔水桶还臭,不知道在背后胡编乱造了二房多少坏话。
谢锦姩微微扯起嘴角,柔声道:
“衍哥儿是个直爽性子,难道是又被夫子罚抄书了?这喜恶都摆在脸上,也是天真可爱得紧。”
听到谢锦姩的话,谢流萤的脸色微变,但一闪而逝。
刘惠兰没有听出谢锦姩话中的深意,耿直地否认,“没罚抄书,前个儿还被夫子夸奖了呢,说进步大!”
谢锦姩脸上的笑意未减,但眼底深处是冷漠的。
“……他…他就是上午睡了一阵儿,硬是被我叫起来,现在脑子还没醒呢。”刘惠兰找了个好借口。
谢流萤微微蹙起眉尖,迅速给刘惠兰使了个眼色,刘惠兰悻悻地住了嘴。
慕容氏带着谢锦姩和谢流萤进去了,刘惠兰无奈地狠狠瞪了一眼谢衍,
这小祖宗!
“等见了你祖母和老姑奶奶,你再敢这个熊样,回去我就让你父亲打你一百手板,不信你试试!”
刘惠兰压着嗓子威胁,又气得推搡他几下,但是也没舍得用劲儿。
谢衍还是害怕老子爹的,但是他又不愿向刘惠兰服软,抬腿迅速跑进善和堂。
刘惠兰只能赶紧追过去。
……
慕容氏母女三人进去的时候,苗谢氏正和老夫人说话呢,而苗憧泰在一侧的座位上坐着,双手合上夹在两腿之间,局促极了。
苗谢氏是个窄长脸高颧骨,嘴薄薄的,眼眶子也凹进去,但眼神尤其的毒辣精干,因为常年不苟言笑,她皱巴巴的脸皮往下耷拉着,
只是往那一坐,就散发着让人如坐针毡的淡淡压迫感。
苗谢氏一见慕容氏来了,便收了声,一双锐利的老眼很快将这母女三人从头到脚审个遍。
最后,她的视线在谢锦姩的身上游移了片刻,笑得恰到好处,
“正说着呢,这不人就来了?侄媳妇儿,听说你操持葬礼累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慕容氏规规矩矩行礼,“给婆母、姑母请安,回姑母,我就是伤心病的,养了这一段时间,好许多了。”
谢锦姩和谢流萤也依次行礼问安。
苗憧泰的脸上全是凹凸不平的痘,他正偷偷盯着谢锦姩和谢流萤看呢,那眼神黏哒哒的,让人不适。
谢流萤微蹙了蹙眉,她刻意往谢锦姩的身后藏了半个身子,用谢锦姩的身体挡住苗憧泰,眼不见为净。
刘惠兰和谢衍也进来了,谢衍收敛了许多,老老实实请安问好。
刘惠兰从年轻的时候就怕这个姑母,因此更是不敢造次,十分恭敬。
“好了就成,不然咱们这做长辈的,总也是个心事。”苗谢氏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淡笑着点头,“大姐这话说到我的心坎里了,年纪大了,就喜欢家里小辈们都康乐的,只要他们哪个身上不痛快,我也跟着一宿宿地担心呐。”
慕容氏和谢锦姩交换眼神,没有说话。
苗谢氏扯了扯唇,“我今天是带着泰哥儿一块来的,他平时不爱出门,一听说要来舅爷家,非说也要来,真是个稀奇事儿!泰哥儿,快来见过你两个表妹。”
“见过表……表妹,书里说得没错,若要俏一身孝,两个表妹都堪比月上仙子……”
苗憧泰费了半天劲才把话说完,还没说上两句话呢,脸已经通红了。这样的词儿,可见是早就在家里准备好的,来之前不知道暗地里练了多少遍。
苗憧泰刚一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变幻,哪有这么夸人的?
“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呢?”
苗谢氏不紧不慢地给他打圆场,“他少与人打交道,不善言辞,想夸人都不会夸,这是夸两个妹妹长得俊呢。”
苗憧泰点头附和,“是,哥哥嘴笨,就是想夸妹妹长得好看。”
谢锦姩的面色不变,但也不说话。
老夫人瞧着场子有些冷了,便说:
“泰哥儿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大姐,现在人都齐了,咱们就开席吧?”
苗谢氏微昂着下巴,“开席!”
一群下人鱼贯而入,桌上的席面很快就摆上了。
第19章 慕容氏被步步紧逼,无法招架
席面是热热闹闹的,大家亲昵且热络,时不时有两句话能引得众人笑出声。
在虚假的热闹氛围下,人人心怀鬼胎,每一张笑着的脸孔,都是心思各异的。
谢锦姩最不喜欢应付这样的场合,可是又不得不应付,而且还得笑着应付。
苗谢氏说到高兴处,又开始回忆往昔,
“记得二侄媳妇儿当年怀姩姐儿的时候,失脚跌在地上,当时那羊水就淌了一地啊,可把我吓坏了!
我啊,当时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给她接生?亏得母女平安,否则啊,也不会有姩姐儿喽!”
“多亏有大姐了。”
老夫人在一旁附和。
慕容氏温婉一笑,“是啊,当年多亏有姑母在,姑母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谨记在心的。”
谢流萤静静地吃着东西,仿佛置身事外,她内心已经翻了无数白眼,这个该死不死的老妪,每回来谢家打秋风的时候,都要提及接生的往事。
偏慕容氏这个蠢货,每次都由着她予取予求,这些年替苗家又出钱又出力,办了多少事,数都数不清,什么天大的恩情十几年了都还不完?
要换成她,早就拿扫把将人赶出去,再敢说就用剪子绞烂她的嘴!
听到慕容氏的话,苗谢氏和老夫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对了,听说你想过继个男孩到二房,可有挑中的人选?老身也好帮你掌掌眼。”
苗谢氏也不拐弯抹角。
慕容氏一顿,回道:“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挑呢,等挑出几个出色的,定让姑母掌眼瞧瞧。”
苗谢氏却不准她囫囵糊弄过去,“听说你有意娘家侄儿?”
她好像不是在跟侄媳妇儿说话,而是在审家中仆人,步步紧逼,压着人必须要回答。
老夫人在一旁默不作声,她的眼底基色是冷的,只等慕容氏如何作答。
饭桌上一时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看向慕容氏。
刘惠兰不禁心潮澎湃,原来这老祖宗是来替她做主、教训慕容氏的,真是好极了!
刘惠兰感到痛快,这个慕容云湘先前还耀武扬威地说要从伯爵府过继,气得人心口疼,
现在谢家的老祖宗都瞧不过去了,看她还敢狂妄?
慕容氏笑容有些僵硬,“看来姑母也知道了。”
苗谢氏端着架子,道:
“当年我救你一命,可不是要你去别家过继儿子的,我们谢家的子弟多的是,你过继谁都行,就是不能从伯爵府过继,我绝不同意。
你如果还记我的恩,就听我一句劝,立刻打消了那荒唐念头,尽快从谢家男丁里选一个孩子,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慕容氏不着痕迹地跟谢锦姩交换视线,良久才开口,
“那姑母以为,我过继谁最合适呢?”
她把问题甩给苗谢氏。
苗谢氏被问得愣了一下,她不着痕迹地看了旁边的老夫人一眼,
“自是你大哥家的衍哥儿最合适,自家有,何必去外头寻?瞧衍哥儿多机灵,日后承欢膝下,也是你的福气。”
老夫人若无其事地喝着鸡汤,仿佛苗谢氏说的话都与她无关一样。
一听这话,谢锦姩就知道,老夫人和苗谢氏定是商量好的。
“是是是。”刘惠兰在一旁附和。
慕容氏放下筷子,淡声道:
“姑母讲的道理我都明白,其实,我想从娘家过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苗谢氏眉头一皱,不解道:
“侄媳妇这是何出此言?”
老夫人也是一脸的疑惑,明明是她一意孤行,怎么就不得已而为之了?
只见慕容氏轻叹一声,说:
“我的两个姐儿都快到出嫁的年纪了,若过继来的弟弟不争气,日后她们在婆家如何能挺起腰板来?
所以我想,一定要过继一个争气的,聪慧好学又人品贵重的,不然怎么能撑起谢家门楣?姑母,您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没错,可谢家也有出色的孩子。”苗谢氏道。
慕容氏又叹了口气,老夫人一见她叹气,眉头又紧了些,好像她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你又叹什么气,有话便说,今日必须要给个说法出来。”老夫人催道。
慕容氏看向老夫人,又看了眼谢衍,欲言又止道:
“如果婆母同意我能从谢家其他子弟里选,我就不从娘家过继了,比如二伯爷家的,还有其他谢家族人,上回葬礼的时候,我瞧着有几个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