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揍趴长颈鹿
对谢昌来说,现在就算是天塌了,也得让二房过继了谢胜再说。二房又没有男丁,再有钱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会到他手里?
老夫人无力叹息,
“那就这样吧。”
“那既然分家,母亲的那一份黄金得赶紧要回来。”刘惠兰忘什么也不忘黄金。
老夫人怒视道:
“急什么?等过继礼办完,我还能不去要?”
老夫人看见她就一肚子气,“看你给昌儿挠成这样!他是爷们,在外最是要脸面的人,这样还怎么见人?”
……
比起善和堂的乌烟瘴气,蔷薇庭这边的氛围是岁月静好的。
宽阔书案上,谢锦姩的纤纤玉手捏着紫毫笔,正专注地写请柬呢,旁边已经有几张写好的,正展开晾着,等字迹干了才能合上。
上面的簪花小楷十分漂亮。
慕容氏一边翻着礼簿一边念,春桃则是帮着磨墨。
“兵部的张侍郎跟你父亲是好友,你父亲葬礼的时候,他来帮了不少忙呢。”
谢锦姩用笔尖轻轻沾了沾墨汁,边自言自语边写:
“敬呈张侍郎夫妇亲启,家中谨择七月二十六日行过继大礼,恭候……”
她还没写完,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眸看去,春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
“郡夫人,大姑娘,伯爵府来人了,是老太君身边的仇老嬷嬷!”
慕容氏大惊,“怎么是她来了?”
谢锦姩淡定从容地放下毛笔,她就知道老太君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派人来的,这个仇老嬷嬷可不一般……
对于仇老嬷嬷,慕容氏有种骨子里的惧意,在她的记忆里,嫡母最是严厉冷言,做错了一点事动辄就要挨训斥。
而老太君身为主母自然不会亲自训斥,都是由仇老嬷嬷来,所以慕容氏从小被仇老嬷嬷训斥过许多次。
在仇老嬷嬷面前,慕容氏只有谨小慎微的份!
“老太君定是派仇老嬷嬷来朝我兴师问罪的,这可怎么办?”慕容氏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
谢锦姩摘下襻膊,将母亲按回凳子上坐着,
“母亲怕什么?您已经是外嫁女,早已是当家做主母的人,不再是老太君手底下的小庶女了,她还能拿你怎么样?”
谢锦姩轻挑眉尾,神色耐人寻味,她早就想会会老太君了,甚至隐隐有所期待。
对了,还有那件事,她还没想好措辞怎么跟母亲说,眼下是不得不说了。
“我是不怕,可是你外祖母还在伯爵府啊。”
慕容氏可不敢得罪老太君,不然姨娘在府里可怎么过?
谢锦姩斟酌着用词,
“母亲,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
说完后,谢锦姩谨慎瞧着母亲的脸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慕容氏的声音都在颤抖。
谢锦姩轻轻颔首,“千真万确。”
“所以……母亲在伯爵府的时候可有得罪老太君的地方,她为什么会如此报复你和胜哥儿?”
慕容氏脸颊上的肌肉隐隐抽动,她在压抑着怒火,
“原来竟然是这样!我说她怎么如此阴毒,原来她恨我至此……”
慕容氏紧咬牙关,这才说起一段往事。
伯爵府的长房连生五朵金花,第六胎终于盼来了男胎,而且还是双生子,这两个男孩是全家千盼万盼来的,一个叫慕容瑞麒,一个叫慕容瑞麟,他们只比谢锦姩大两岁。
麒麟双子被伯爵府寄予厚望,可惜慕容瑞麒胎里不足,只活到四岁便早早夭折。
慕容瑞麒是十月初一死的,而谢胜恰好在那天出生。
王老太君信奉佛教,曾经有一个癞头和尚批过一卦,说慕容瑞麟是被人克死的。
王老太君便以为是谢胜的出生克死了慕容瑞麒,恨上慕容氏这庶女。
原本她要报复的人是鸠占鹊巢的谢流萤,却意外得知谢家换子一事。
于是她冷眼旁观,还有什么比替别人养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受人虐待更让人痛苦的报应?
可王老太君犹觉不足,利用谢流萤毁掉谢胜、毁掉谢家二房,让谢家二房断子绝孙。
这是她的报复!
第85章 谢锦姩斗仇老嬷嬷
(前章已修文)
慕容氏的心中生出一股悲愤,当时她生完胜哥儿,得知侄儿夭折的消息时也很痛心。
后来每次回娘家请安,她都觉得老太君看她的眼神很阴森,原来她将麒哥儿的死怪在她头上了!
“麒麟双子我还不知道吗?麟哥儿生下来六斤,而麒哥儿生下来只有三斤多,比他弟弟的一半还不到。
他本来就有胎里带的弱症,一直病歪歪的,用各种名贵的药吊着才勉强活到四岁,太医都说难养活,凭什么怪在我儿子头上?!”
慕容氏的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
“同一天又如何?巧合而已!”
谢锦姩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劝慰道:“母亲,事情已然发生,咱们该冷静应对,好在胜哥儿即将回到二房啊。”
谢锦姩的声音将慕容氏的理智拉了回来,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缓缓,
“是,好在胜哥儿回到我身边了。”
谢锦姩坐在慕容氏的身边,
“母亲,你仔细回想,除了老太君之外,伯爵府的其他人有没有因此对你改变态度?比方说外祖父,还有大舅和大舅娘。”
这个很重要。
慕容氏眉头紧锁,仔细回想着,
“大哥是嫡出,又年长许多,我和他原本就不亲近,这些年见面,大哥大嫂对我都是表面客气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外祖父也没有。”
“那就只有老太君一人将慕容瑞麟的死迁怒于你了?”
慕容氏冷哼,“全家谁不知道麒哥儿自小体弱多病?太医都说了极有可能养不大,与他人何干?”
闻言,谢锦姩的神情微敛,
“既然太医批过,或许老太君亦是早有准备,只是内心深处过不去这个坎儿,非得找个人恨一恨。”
她纯属是有病了。
慕容氏心中痛苦不已,即使知道又如何,她不可能和伯爵府翻脸,更不能不礼待仇老嬷嬷。
若与老太君闹掰,仅不敬嫡母这一条,就会让她在京中举步维艰,更会伤及一双儿女的前程。
姨娘又在老太君的手里,她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除了忍,没别的法子……
这时,谢锦姩的眼尾余光瞥见春柳引着人进来了,她赶紧给母亲使眼色,二人瞬间换了副面孔。
“四姑娘安好,老奴许久没见四姑娘了。”
仇老嬷嬷自跨进门槛便是一幅长辈做派,她的脸上挂着疏离的淡笑,但是眼神中却隐隐带着兴师问罪之意。
连问安都是如此敷衍,仿佛她才是主子,而慕容氏只是她手底下的小丫头。
谢锦姩可不想给她这个脸面,淡声道:
“嬷嬷叫错了,我母亲是陛下亲封的郡夫人,想来是嬷嬷年迈鲜少出门,还没听说过吧?”
仇老嬷嬷的眼神骤然一冷,想着来时的目的,她也不在这小事上多费口舌。
“老奴年纪大了忘性大,是该称呼四姑娘为郡夫人了,老奴一见到郡夫人,便想起以前四姑娘在府里的模样,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她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仇老嬷嬷话里话外都在点慕容氏,暗示你曾是老太君手底下的姑娘,即使嫁了人,也永远都是。
谢锦姩的眉尾微动,仇老嬷嬷名不虚传,确实不一般。
慕容氏笑得端庄,“是许多年过去了,嬷嬷请坐。”
仇老嬷嬷昂首走至左侧椅子,利落坐下,
“不知谢老夫人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晕了一场?”
“无碍,婆母她就是气性大了些。”慕容氏道。
仇老嬷嬷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撇着茶叶,暗暗讥讽道:
“谢老夫人真是越活越年轻啊,人老了,心性却跟个孩子一样。”
她在暗讽老夫人是在装晕。
慕容氏扯扯嘴角,牵强道:“婆母有旧疾在身……”
在仇老嬷嬷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压面前,慕容氏的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甚至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是谢锦姩却察觉出了。
也不知母亲年幼时受了这老嬷嬷多少训斥,这是骨子里的怯啊,
更何况母亲还有许多忌惮。
这样可不行。
此局谈话定是暗藏硝烟的,所以在气场上一定要先发制人,否则刚开始就弱了,后面再也强势不起来,只能被牵着走。
请柬一旦发出去,根本瞒不住老太君,二房过继谢胜是铁板钉钉,谁也动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