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揍趴长颈鹿
因为不舍得。
谢胜终于明白了,他们自小磋磨他的出发点只是恨,是憎恶,是对二房的报复。
而不是美名其曰什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所以谢胜对谢昌和刘惠兰再也生不出一丝尊敬之意,只有恨。
“呦,搬新家了,这么大的院子了不得呦,攀了高枝儿,还记得我这个生母吗?”
刘惠兰一屁股坐在紫檀椅上,嘴里阴阳怪气着,那刻薄的眼神将谢胜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见他一身玄青色祥云缕金织锦袍子,金冠上还镶了玉,整个人贵气十足,大变模样。
刘惠兰的眼皮子狠狠抽动,心里更是酸得很,像是有虫子在爬一样。
谢胜不以为意,这样的讽刺之言他听惯了,正要说话之时,谢胜的眼尾瞥到两道熟悉身影。
谢胜唇角的弧度加深,说:
“生育之恩,儿子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母亲放心,母亲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
闻言,刘惠兰冷哼一声,脸色这才缓了些,她环顾四周,眼神愈发贪婪,这屋里的摆件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桌椅皆是名贵紫檀木,案上的花樽是五色玛瑙瓶,连个小茶几都是楠木嵌螺钿的,更有其他富贵精巧的物件,刘惠兰见都没见过。
“你这些摆件闲着也是闲着,都放你弟弟那屋去吧。”
刘惠兰命令道。
她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说道:
“还有你以后但凡是得了什么好的文房四宝,都叫人给你弟弟送去,他在博古书院读书辛苦,得用好的东西。
顺便再给他塞些银钱,衍哥儿一人在外不容易,你这个当哥哥的得照顾些,别那么自私,光顾着自己潇洒!”
“还有也是最关键的,你每个月能孝敬我多少钱?”
不等谢胜回答,刘惠兰斜瞥他一眼,语气不善道:
“每月五十两吧,瞧你这光鲜亮丽的模样,这一个头冠都价值不菲吧?没心肝的东西,也不知道帮你弟弟多要一个。”
刘惠兰说得兴起,暴露出贪婪的丑恶嘴脸,她没注意到谢胜的眼神多了几分狡黠之色,
屋外,谢昌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是来叫谢胜出去准备迎接族中亲长的,谁知半路碰上慕容氏,
慕容氏也是来叫谢胜的,所以他们就一道来了。
谢昌没想到刘惠兰居然也在这,这个沉不住气的臭婆娘,这还没过继呢,就迫不及待来要钱了,真是丢人现眼!
慕容氏的神色不悦,眼底一片冷然,这贱妇居然敢如此羞辱胜哥儿?
见慕容氏的脸色很不好看,谢昌赶紧咳嗽了两声,叱责道:
“住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刘惠兰正说得兴起,猛地听到谢昌的声音,她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一看谢昌和慕容氏一齐走了进来。
刘惠兰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谢昌也就算了,慕容云湘突然来这干嘛?
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算计被正主听个正着,任谁都会感到难堪。
慕容氏严词质问道:
“光天化日的,大嫂这是来打劫的不成?今日敢来洗劫水榭阁,明日岂不是要把我赶出谢家,霸占我二房家业?这么多年的妯娌我可待你不薄,你的心肝难道被狗吃了吗!”
她这番话可谓毫不留情,声音都带着恨意。
谢胜眼瞳微颤,刚才母亲定是听见了刘惠兰骂他的话,所以才这般生气。
刘惠兰臊得厉害,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弟妹你听我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胜哥儿认了你做母亲,就不孝敬我了,所以有些心酸,才胡言乱语了些,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坏心,就是嘴上说话没遮拦……”
慕容氏冷哼,
“既然大嫂不舍得,不如带回去!我要认的儿子只能认我做母亲,断没有孝敬两个母亲的道理,这样有二心的儿子,还是不过继的好!”
一听这话,谢昌顿时脸色大变,费尽心思算计这么久,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她想临时变卦?
刘惠兰也慌了神,虽说她一直想让谢衍被二房过继,可是谢胜的机会都是谢昌和那老太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不过继谢胜的话,慕容氏肯定从伯爵府过继,那家产更和她没什么关系。
谢昌费尽心思才让二房同意过继谢胜,若今日的过继礼以反悔收尾,那谢昌不得打死她?
果然,刘惠兰对上了谢昌那满是怒意的狰狞面孔,她腿一软差点跌倒,
“不不不,弟妹你可别听我胡说八道,我就是那茅坑里的臭石头,瞎屁不懂,胜哥儿最是明事理,他一句都没听我的!”
谢昌狠狠瞪了刘惠兰一眼,要不是今日是个重要场合,非得扇她不可。
谢昌对慕容氏好声好气道:
“弟妹千万别冲动,来参加过继礼的客人们即将就到,满京城都知道你要过继谢胜了,这时候可不能后悔,不然客人该怎么看我们谢家?”
“是是是。”刘惠兰咬着牙讪声附和。
慕容氏依旧冷着脸,给他们摆脸色看,一言不发。
谢胜目光一闪,拱手道:
“母亲,儿子以后只认您一个母亲,生是二房人,死是二房鬼,绝不会一人奉两母,母亲放心。”
谢昌笑得讨好,“弟妹你看,胜哥儿多懂事,等过了继,他就只认你一个,你现在能放心了吧?”
刘惠兰脸上的肌肉抽动,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第94章 迎客
为了给儿子一个面子,慕容氏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但是她戏瘾发作,又夹枪带棒道:
“说得好听,谁知道真的假的?回头从我这拿了钱,全都孝敬你们去了,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哎呦,张口就是每月五十两啊,大嫂是长了个饕鬄巨胃不成?”
老夫人一个月的月钱是十五两,大房的月钱是十两,这已经不少了,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开销一年的。
她张口就是五十两,她是王母娘娘啊她?
刘惠兰底气不足,干巴巴道:
“我那是玩笑话,弟妹怎么还当真了……”
谢昌也打包票,“我们有钱,还不至于让胜哥儿拿弟妹的钱花销,那成什么了?说出去不够丢人的,弟妹别听她胡说八道,大房还是我做主的。”
慕容氏母子二人的视线对上了一瞬,谢胜忍着想笑的冲动,承诺道:
“母亲看这样如何?以后您不必给我钱,我的开销并不大,束脩和生活费都直接上交给书院,
若您愿意给,也不必给太多,每一笔都记在账本上,您随时查看,儿子还可以发誓,只一心孝敬母亲,绝对不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的事情。”
此话一出,谢昌和刘惠兰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瞎承诺什么啊他,怎么就不要钱了?
慕容氏佯装满意地点头,又暗暗瞥了刘惠兰一眼,
“这还差不多。”
见慕容氏终于不再发难,谢昌悄悄松了口气,钱不钱的以后还能再要,要是不过继了,那就再也没机会了。
谢昌眼神复杂地看向谢胜,这个书呆子,竟然也有头脑这般机灵的时候?
慕容氏站起身,冷淡道:
“族中亲长一般来得早,我是来叫你去前院见客的,族谱由你二爷爷亲自更改,不好失了礼数,快走吧。”
“是。”谢胜说。
他们一行四人出了水榭阁,往前院走去。
……
慕容氏携谢胜到了没多久,二爷爷一脉的亲戚就早早赶到了。
谢家祖辈人丁稀薄,一共才姐弟三个,苗谢氏是大姐,二爷爷谢德兴健在,那个魏氏就是二爷爷家的儿媳妇。
谢锦姩的祖父排名老三,去世多年了。
“二爷爷好,二奶奶好,大伯、二伯……”
谢胜向各位长辈问好,
二爷爷谢德兴一脉人丁旺盛,有六个儿子四个女儿,个个又都是带着家眷来的,所以人数众多,算上孩子竟将近五十人,光是他们这一脉就占了五桌。
亏得谢胜记性好,谦和有度地向每个人都问了好,没有漏掉一个。
“二嫂子,许久不见了,恭喜恭喜啊。”
他们每一家都带了贺礼,有送文房四宝的,有送屏风摆件的,还有首饰佩件的,什么都有。
在进门的时候,曹管家就会大声念出哪家哪户,赠送了什么贺礼。
魏氏亦是笑着和慕容氏客套,同时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刘惠兰,真没想到,慕容云湘这般出身的女子,竟还是向大房这样的货色妥协了。
慕容氏笑盈盈的,“快快,都里头请,屋里都备着茶水点心呢!”
魏氏点头,“哎……”
她又将谢胜仔细打量个遍,打趣道:
“二嫂子真是得了个好儿子,我们全家都为你高兴呢,婆母一早就催我们快些快些,得去贺二嫂子的喜,给我催的,鞋都穿反了呢,上了马车才换回来!”
虽说她的星哥儿没福气当慕容氏的儿子,但是和她交好没坏处,魏氏也只能恭喜了,
且她是最会热场子的,三言两语就能挠到大家的咯吱窝里去。
她口中的婆母就是二奶奶,一听她的话,二奶奶大笑出声,一脸褶子瞧不见眼,满口只剩七颗牙。
“你这油嘴,惯会玩笑了!”
被魏氏这么一打岔,大伙都笑出了声,家族气氛十分融洽。
不说暗里如何,场面上大家都是亲亲热热的。
谢昌谢胜和男客们寒暄,女客们都围着慕容氏聊天,刘惠兰也陪着笑,但是那些人全都围住慕容氏,她被挤到一边的角落里,脸上的笑几乎快挂不住。
这些个势利眼的东西,目光短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