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37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本朝官员娶亲,骑高头骏马,带乌纱帽、穿皂靴、着一身崭新的官袍,簪花披红,他们先将婚服一样一样给沈持收进箱子里,又想了想,还差两床喜被,又装了一个箱子……

  纵然是个幌子,也要当成真喜事来办。

  而沈持则忙着与兵部侍郎任青竹、礼部员外郎顾擎等人碰面,商定行程等逐项事宜,根本顾不上琐事,到了临行前,一看,好家伙,他爹娘和妹子给他装了四个大箱子的东西,让他拉到西南边关去成亲……

  他自然是不肯带走的,编了套说辞好说歹说把他娘给劝住了,到了二十六日,一大早,沈持一行人便骑马出京南下。

  一路跋涉,十日后,沈持一行人到达朝廷在黔州府安仁县的戍军大营。

  史玉皎早收到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当然不是什么完婚的,是正经的公务,知道他们要来,早前来候着接待。

  见了面,沈持顾不上别的,直截了当地说道:“史将军,我们不能在此停留,须尽快进入大理国,有劳了。”

  史玉皎:“若要最快进入大理国,从这里过黔河之后就是大理国的城门了,只不过……”近日春雨多,那河水湍急冲垮了上面的浮桥。

  沈持:“你带我去瞧瞧那条河?”

  史玉皎命副将兰翠接待其他朝廷官吏,而后,带沈持攀上安仁县的最高山,指给他看:“便是这条河了。”

  还是前年开铜仁矿时地下河道改道,和几条地上河汇聚而成的,当地人如今叫它黔江。

  沈持与她走到黔河边,仔细察看地形与水势。他看到河岸上残柳枝条茂密,河面水流平缓,水面上漂浮着树叶、树枝,说道:“史将军,用柳枝铺陈在水面上过河,行不行?”

  他借史玉皎身上佩戴的短刀,割下一捆柳枝。放入水上奈何水下湍流太急,很快被冲走了,搭不成浮桥。

  史玉皎:“不过再往前走有个山头,那边河面极窄,不过三两米,我……”她说道:“算了你去看看吧。”

  沈持跟着她往另外一个山头走,离得倒不远,一路上说些话很快便到了,史玉皎指给他看:“这处的河面窄多了。”

  两三米。

  沈持:“……”可他也飞不过去呀。

  史玉皎把她的矛搁在地上,脱下身上沉重的护甲,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用手臂勾着他的腰,对,沈持后面回忆起来是那样的,然后,施展轻功一跃,带着他跨了过去。

  落到对岸的地面上时,他的腿都是软的。

第140章

  腿软, 目眩。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沈持站立不稳,微踉跄了下。

  史玉皎把腰刀的手柄递到他面前, 示意他扶一扶。

  沈持:“……”她仿佛忘了前一刻是谁揽着他的腰从对面的山头上跳过来的。

  或许多年的戎马生涯,史玉皎小情小爱的心思不多, 而后一板一眼地说起公事:“余下任大人和顾大人,还有冯公公, 我……”她想说也可以请军中轻功好的将军们这般助他们过河。

  轻而易举的事。

  沈持脑补成了“我可以挨个送过来。”,连忙说道:“不行不行, 任、顾两位大人比我高大许多, 万一你失手将大人们跌入山间的河中, 这万丈深渊连救都来不及。”

  嗐,他瞎说什么呢, 目测两个山头离底下的河面也就二三十米。

  史玉皎疑惑地打量了他一遍, 心道:她怎么记得,沈持比他说的两位大人都要高一些些呢。就这点儿距离还能失手?文官都这么谨慎的吗?

  看样子方才吓到他了, 她一时有点后悔。

  “那么, ”史玉皎说道:“我立刻命将将士们在这之间搭座绳桥, 助你们过河到对岸去。”

  两头铺一层绳子,走几步就过来了。

  沈持:“好。”他想象了下:嗯,还是被夫人带着飞过来好,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走什么绳桥, 每一步都怕踩不踏实掉下去, 那太煎熬了, 要被吓破胆的。

  史玉皎看看他,又望了眼对岸:“你……在这儿等着?”

  沈持点头如鸡啄米:“我等着。”

  语毕,就见她缓步展身, 踮脚一跃,矫捷如燕子般落在了对岸,回眸对他说道:“很快。”

  她对着不算太茂盛的小丛林吹了低低吹了两声口哨,守在附近的兵士立即现身,他们交谈几句,很快,苏瀚带着其余的朝廷使臣找了过来。

  四名御林军校尉一看这完全不是个事儿啊,抬抬腿便跳了过来。但是他们往下一看也眼晕,只能自己过来,带个人飞是不行的。

  怀武将军苏瀚带人三下五除二在两侧的山头上临时搭起绳桥——就是临时拉几十道绳并在一处,两头由兵士们拽着,搭好之后,任、顾两位大人和冯公公看着三尺来宽的绳桥,面色刷白,这要在上面一打滑不就掉下去了吗?

  任竹青面上岿然不动,硬着头皮踏上去,奈何上去后腿软走不快,一步一步往对面挪去。史玉皎给苏瀚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也走上绳桥,在后面扶着任竹青过了桥。

  顾擎和冯柏也这样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了。脚踩在地上时,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好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头,绳桥一松撤了回去。

  “多谢史将军,多谢苏将军。”文官使臣们都拱手致谢:“后会有期。”

  史玉皎和苏瀚同时回礼:“诸位大人此去安好,早日归来。”

  沈持深深望一眼史玉皎,纵有千般话,在国事面前也只能咽下去等以后再说了。

  他们依地图行了不到十里地的曲折山路,往前就看到大理国最北边的城郭——昭通郡城门。

  大理王室段氏祖上是河西的武威郡人氏,据说是为了不忘先祖,大理国依旧沿用郡县,大约相当于本朝的州府。

  礼部员外郎顾擎备好明黄色的我朝的印信,到了近前,递给看守城门的小吏:“我等乃昭朝使臣,请求面见大理王上。”

  望着如天降一般的大昭朝使臣,城门小吏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几位稍等,在下这就去通报郡守白大人。”

  大理国这个地方,从秦州开始就被中原王朝所觊觎,但由于种种原因,诸王朝对他一直是采取羁縻政策,就是任由当地自成一国,王朝强势的时候他们只要向朝廷进贡表示臣服就可以了,反之,王朝式微之际,他们就单飞了。一直割据了两千多年,直到明代才彻底被纳入王朝的版图。

  怎么纳进来的,靠的是移民,让汉人大量移居此地。

  ……

  当朝开国之初,大理段氏也曾上书称臣,只是后来朝廷无暇顾及西南,段氏的不孝子孙开始不讲武德了……

  大抵昭通郡很小,沈持他们等了不到一个时辰,昭通郡守便坐着马车来迎:“在下大理国昭通郡守白青庐,前来恭迎贵国使臣。”

  白发当归隐,青山可结庐①。这位郡守白青庐,看来家中还是习儒家文化的。

  “白大人,幸会。”沈持他们一一上前递了名帖。

  白青庐笑容可掬态度恭谨,见沈持岁数小,但声姿高畅,不免多打量他几眼:“在下已遣人给王上送信,请诸位在敝地暂留一两日。”

  大理国的都城此时还叫“鸭池城”,看地图,大约就是后世的昆明市了,据说段氏祖先刚开创王业时都城在大理,还要往西南走一些,但后来为了跟中原王朝打交道,这才迁都到鸭池城的。

  沈持:“叨扰白大人。”

  他们随白青庐入昭通郡。

  郡中行人沥沥淅淅,凋敝之象更甚我朝治下的黔州府,可见大理国挺穷的,怪不得时不时骚扰我朝的边境想抢掠,又企图与安南国勾结开矿藏,这样的经济不容他们不慌。

  但在道路两侧随处可见春枝艳艳的山茶花,树头万朵犹如齐吞了火,又灿烂如霞,让人看个不够。

  可惜的是,在这片美丽神奇的土地上,大理王室段氏的治下,大理国仅仅只有不到六十万人口,可谓人烟非常稀少。

  沈持赏着山茶花,心中生出一股雄心,他遥想祖龙嬴政敲着羊皮地图,指着还未征服的土地,“额滴额滴全是额滴。”,心尖一颤,似乎共情他统一六国时的快意是怎么来的了。

  他如今都要抑制不住对大理国的馋意了,纳它到王治之下的念头如野草在脑海中疯长,这样下去肯定会成为执念。

  白青庐一路引着他们来到昭通郡的番馆——专门接待外国使臣的客栈,和我朝的驿站差不多,只是较为小又破旧些,屋里的几上摆着几样当地产的瓜果,有酸甜角,甘蔗和核桃。

  入住之后,白青庐送了酒来,当夜又遣家丁给沈持送了拜帖,捎话说:“希望请沈少尹去郡衙私下交谈一番。”

  沈持婉拒道:“如果白大人谈的是公事,请后日见到大理王上一起交谈好了,在下再把您的意见记录下来带回去回禀我昭朝圣上,如果谈的是私事,在下为国出使,不便谈私事。”

  摆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白青庐的家丁只好讪讪离去,但在心中对沈持的敬意陡然增了几个度,知大昭朝为何派他来出使大理国了,这美少年是个纯臣。

  在昭通郡的番馆住了一日后,鸭池城来人,说大理王段思仓召见他们,请沈持一行人速去见面。

  沈持等人辞别白青庐,又沿着大理国的官道往西南走了一日,到了鸭池城。

  由于提前几天送了文书过来,大理王室派鸿胪寺卿段仲秀来迎,引他们入城。城内花树高于屋,空气香甜,路两侧多是鳞次栉比的二层木质小楼,比昭通郡热闹,但不算繁华,和京城比真是很萧瑟了。不过沈持一连就深深喜欢上这个“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②”的鸭池城,馋意更浓了。

  此人也是一副文官模样,乍一看生得颇为俊俏风流,但少了几分坦荡之气,见面就为难沈持:“敢问大昭朝皇帝治下的朝廷一年要判处多少起案件?”

  问的还怪刁钻的。

  沈持:“我朝律例之中,涉犯禁、犯案之事,罪名共有一百四十二种,我朝各府衙一年要审一百又四十二件案子。”

  段仲秀点头:“沈大人所言极是,刑狱官所判案子,终究在一百四十二罪名之中。妙极,妙极。”

  他又问:“那么,大昭朝廷的田地一年收多少米?”

  礼物员外郎顾擎正好知道,答曰:“正好填满我朝百姓和官府的粮仓。”

  段仲秀笑道:“顾大人答的也妙极了。”

  他心下道:大昭朝的使臣不可小视。当下老实恭敬起来,引他们去番馆下榻:“请在此歇息一夜,我王明日设宴为诸位接风。”

  沈持:“有劳段大人。”

  当夜,他们来不及欣赏鸭池城的春夜,在番馆之中各自梳理思绪,无人交谈,都在想明日立于大理国的朝堂之上,该如何说服大理王段思仓不要与安南国走的太近……而沈持,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除了安南国的事之外,他还想和大理王谈谈两国共同开发铜矿之事——大理国与安南国勾结,不就是图开矿一事吗。

  让他来撬了这墙角。

  他太馋了大理国了,但是一下子吃不了人家,只能想着先啃点儿滋味。

  历史上的历朝历代,都不可能不觊觎西南这边土地。什么烟瘴之地呀南蛮之地呀,听他们说,比起大西北的荒漠,还是这里香,天暖,物产丰富。

  ……

  当晚细细拾掇朝服顶戴,沐浴熏香,早早睡下,以确保明日相貌堂堂地出现在大理国的朝堂上,不能萎靡模样损了朝廷的脸面。

  次日一早,沈持起床用过朝食后拾掇齐整,又在口中含了一枚鸡舌香,自觉吐气如兰后才吐出来用清水漱口。

  巳时中,大理国的鸿胪寺卿段仲秀来了,他穿一身墨绿色衣袍,左鬓上簪一朵娇粉色的山茶花:“诸位大人,王上有请,请跟在下走吧。”

  沈持:大理国买不到镜子了吗?这墨绿跟娇粉的颜色撞上挺抢眼的,这是去上朝吗?有点不严肃的样子。

  他跟在段仲秀身后一路走一路留着心眼,生怕被带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好在很快便看见了大理王宫的丹陛,宫殿群与紫禁城的风格别无二致,同是红墙金瓦,放心了。

  进入王宫,很快在宫殿的正殿里见到了大理王段思仓。

  他五十岁上下,长的比较方,形状上的方,但眸中精光满溢,他不讲究什么繁文缛节,大大咧咧地东向坐,也就是自己坐在尊位上,环顾沈持一行人说道:“大昭皇帝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诸位远道而来的大人。”

  他读书不多,别跟他掉书袋子,别废话连篇。

  沈持说道:“今月王上的爱侄段郎君被我朝圣上请去一见的事,敢问王上听说了吗?”

  段思仓的眼神极细微一变,哈哈大笑:“圣上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召见小侄,本王感激不尽。”

  “在下一行人这次来,”沈持神闲气静地说道:“是礼尚往来,圣上一直说他宫中还陈列着大理王上多年以前的贡品,想着总要还了这份礼才好,如今总算想到一份厚礼,特遣在下来问问王上合不合意。”

  “哦,”段思仓垂下又宽又有褶子的眼皮,从高高的王座上看下来:“沈大人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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