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219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她能忍痛却忍不了这一阵阵随时随地到来的恶心呕吐。

  沈持紧挨着她坐下,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里:“就生一个,我答应你,不过,你可不能把我往其他女子那里推,这辈子我们两个人过日子就好,多了碍眼。”

  又一阵剧烈的呕吐来袭,史玉皎俯在痰盂上吐个不停,不过这回,他在身侧,一会儿端水漱口,一会儿用巾帕为她沾拭唇角,竟觉得不是太难受了。

  ……

  夜里,沈持等她睡下后,悄悄出去找大夫,问有无法子减轻孕吐,头一家说这个没辙,忍一忍就好了,还开导他道:“女子妊娠哪有不吐的,忍一忍吐多了就好了,别那么娇气。”

  沈持:“……”想砸了这家医馆。

  第二家第三家说的大同小异,到了第四家医馆,这回坐诊的是位年轻的冒姓郎中,他听了沈持的话后,翻着医书说道:“医书上倒是有几个方子可缓解孕吐,只是……”因极少有人来请郎中治女子孕吐的病症,他不知那些方子是否有效:“不若用针灸之法,刺太冲、足三里……,一次之后,管用便接着用,无效便停了。”

  “还有,每日在屋内放上一支腊梅,其清香生津开胃,或可舒缓尊夫人的不适……”

  沈持谢过他:“我这就回去问问贱内,若她同意的,再打发人来请你。”他又折回家中,洗漱后见她睡得安稳,自己也躺下了。一夜无话,次日早上他早起去折了支将开未开的腊梅放在卧房,淡化色的花苞经屋中的暖气一熏,散发出股股犹如蜜滴在了空气中的淡淡清香,真是好闻。

  史玉皎醒来后闻见,也觉得胃中好受了些。沈持:“昨晚问了位冒大夫,是他叫我每日折一支腊梅放在房里,说你闻了会舒适,又说他能针灸治恶心呕吐,咱们试试好不好?”

  “你去请他来,”她想了下:“不过,对外不能说是给我瞧病的。”

  沈持笑道:“好,就说是我病了。”他穿好衣裳亲自去请冒郎中。

  他出门后,史玉皎的两个婢女轻声咕哝,子苓:“云苓姐姐,咱们相爷真是好性,对夫人没话说。”

  “有时候我想啊,咱们是不是欺负他了。”

  云苓:“咱们哪有欺负他。”

  “可是生娃儿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子苓说道:“连咱们史府的老夫人,夫人都说当年也是吐个没完。”

  “也没见谁家的男人上心的,只有相爷急得跟什么似的。”

  云苓长叹口气:“咱们夫人吃过其他女郎没有的习武、打仗的苦,如今还要吃生子的苦,生生比旁人吃的苦多,相爷也许是顾念这个吧……”

  说着说着,俩婢女的眼圈都红了。

  沈持动作极快,一炷香的功夫就请了冒郎中来,他编了个由头支吾过去沈煌夫妇,到了后院,把门一关,让郎中给史玉皎把脉。

  “夫人脉象平稳有力,无碍。”

  沈持听了深深松口气。

  行针的时候,他在旁边说道:“我家夫人怕疼,请大夫手轻一些。”

  郎中:“……”

  这位贵人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史玉皎听了沈持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到他身上,憋了好半天的笑。

  ……

  针灸之后,果然有所缓解,沈持给了诊金,把郎中送出门。史玉皎则睡了一觉,到午后醒来吃了饭,觉得神清气爽,之后同沈持一道去孟家送沈知朵出嫁。

  走在大街上,抬眼一看,鸦背夕阳金琐碎,树头斜月玉玲珑,沈持:“其实在黄昏时嫁娶也怪有意境的。”

  他当日娶她时,紧张得都没有来得及留意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一定也很美的吧。

  史玉皎笑话他:“老祖宗说黄昏是阴阳相合的时刻,婚嫁正是为了调和乾坤之道,才不是看意境选的这时候嫁娶呢。”

  沈持:“……”还真没细想过这个学问。

  到了孟家,夫妇俩被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和四处张贴的喜字晃晕了眼,而来道贺的人被沈持的出现刺到了眼,他们纷纷围上来,说着极尽恭贺的话,毕竟,沈家不是大家族,像这种婚嫁之事不多,该巴结的时候不上更待何时。

  孟度带着管家孟六穿着一身崭新的丝绸常服出来迎客,看到沈持打发他去待客:“去吧,给我长长脸。”

  沈持:“……”

  史玉皎推了他一下笑道:“快去吧,我一个人去看阿朵妹子就行了。”

  谁也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就这么给分派了个活儿。

  沈持:“……”

  来客们有说有笑。

  “怎么选了这么个日子出阁,明儿就过年了,”有人问孟家的管家孟六:“连年夜饭都不让闺女在娘家吃吗?”

  孟六乐呵呵地说道:“这可是花了重金选定的,说是没有比这再好的婚嫁日子了,今儿年二十九出嫁,大年初二正好回门,你说这日子选得巧不巧。”

  众人大笑。

  后院的阁楼中。

  沈知朵梳妆完毕,大红的霞帔、点翠的凤冠衬得她明艳动人,她先给孟度夫妇磕头,再拜了拜沈煌夫妇,又给史玉皎行礼:“嫂子,替我谢谢阿池哥。”

  要不是沈持步步高升,沈家炙手可热,她也攀不到这么好的婚事。

  史玉皎:“到了沐家,不要怕,他们沐家虽然名头大,但是武功比不上我们史家,咱们不怕他。”

  史家主要吃亏在男丁寥落上面。而沐家就不一样了,人丁兴旺,每房都有出息的儿郎,叫他们羡慕得不行。

  沈知朵笑着笑着就哭了:“谢谢嫂子。”

  外头锣鼓喧天,沐家接亲的人来了。

  史玉皎给她搭上红盖头:“花轿来了,出去吧。”

  沈知朵在两名婢女从搀扶下,缓缓往前院走。

  沐家虽说是旁支子弟娶亲,但方方面面都办得排场大气,让人心里头踏实。新郎官沐礼穿一身大红官袍骑在高头大马上,不能说如何瑰丽,但也是个面相舒展,身量颀长的少年郎,与沈知朵很是般配。

  吹吹打打中,沈知朵上了花轿,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之后,孟家摆了几桌酒,招呼来客去喝酒。本朝的习俗,去嫁女儿的人家吃酒,常常是一盅之后便要告辞,因而不多久,宾客散尽,只留下沈持这个厚脸皮的——他有话要跟孟度说。

  孟度也有话要问他:“我听说程己去找你了?”

  “嗯,”沈持沾了杯酒,面色微红:“他要为会宁县令冯遂找找前程。”

  孟度:“你怎么想的?”

  “说来也巧,眼下有桩要紧事,”沈持徐徐说道:“我想了想,愿意干的人不多,我打算打听打听冯遂这个人,要是他愿意接,那再好不过了。”

  孟度听了笑道:“听着有点坑,多谢你没想着坑我。”

  沈持:“……”

  “到底是什么事?”孟度又问。

  “是这样的,夫子,”沈持拿起点心吃了块:“左土司的表姐,一个叫段怀慧的女郎几年前被人从昆明府拐出来,如今在鸿胪寺卿李大人府上为奴……我先前不知道,顺着这件事问起来,才得知黔州、成都两府拐子竟十分猖獗,还把手伸到了昆明府,连大理段氏的子女都不放过……到了不得不治一治的地步。”

  孟度捏着酒杯:“拐子拐卖人口从来就有,他们只要弄了人来,倒手之后,朝廷允许贱民自有买卖,人牙子便是正经生意,谁管得着,又如何去管?”

  沈持:“话虽这么说,还是得想法子治一治。”“至于如何去治,就看冯遂有没有本事了。”

  “明年是大比之年,各地学子云集京师,或可打听打听冯遂的事。”孟度边慢酌边说道。

  沈持:“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孟度:“哦,那是我多嘴。”

  说完又饮酒一杯。

  沈持笑了笑,也自斟自饮——茶,媳妇儿有孕,不敢喝酒喝得酒气熏天回去,怕熏着她,喝到水饱放下杯盏:“时候不早,我回去了。”

  后院。

  乐莲舟正抱着儿子孟乐在招待史玉皎,四个多月大的小儿渐渐白胖,黑眸贼亮,他吃着小肉拳头,一逗就咯咯直笑,叫人喜爱得不行。

  婢女把他抱过来靠在史玉皎怀里,乐莲舟玩笑道:“当心他赖上你,长大了让你当他师傅要跟你习武。”

  她刚说完,孟乐伸手抓了一把史玉皎的头发,速度之快叫人哭笑不得。乐莲舟忙去掰他的手指头:“你瞧,这就要赖着史将军了。”

  史玉皎拿手指点了点他光洁的大额头:“习武要吃很多苦的,乖,想好了再赖我哦。”

  孟乐像听懂她的话似的,倏然撒开肉球小手,撇撇嘴,“嗷呜”一声哭了。

  乐莲舟说道:“你爹老来得子,哪里舍得你习武,你呀,就当个富家公子,太太平平的就够了。”

  孟乐又收住眼泪儿咧嘴笑了。

  史玉皎:“……”看着孟乐,她忽然憧憬起他和沈持的孩子出生后的情形来,心中莫名欢喜起来。

  “沈夫人,相爷说要回去了。”孟家的婢女打起珠帘来说道。

  史玉皎跟乐莲舟母子二人道别,出来同沈持归家。

  路上,坐进马车后,沈持拉着史玉皎的手:“出来大半天了,还好吧?”

  “嗯,”史玉皎倚在他身上闭目养神:“你给咱们的孩儿起个名字吧。”她好像开始隐隐期待他的到来了。

  “不急,”沈持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我得好好想想,不过你放心,总不会叫‘阿猫、阿狗’的。”

  ……

  次日年三十,清晨贴上桃符,晌午祭了祖,备了年夜饭,夜里家家户户放起炮仗,民间一说“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由是稚儿都在守岁,调皮的小子们时不时提着灯笼出来玩一圈,屋外亮如白昼,一夜倏忽过去。

  爆竹声声中,龙祥三年的元日来了。一岁新,晴空中紫气自东而来,江山万里正回春。

  以沈持正一品左相的官阶,这一日是要同右相曹慈一块儿,率在京正四品之上的文武百官进宫给皇帝和皇亲国戚们拜年贺岁的。他五更起来穿戴整齐,在一轮新日的红光中赶往皇宫东华门,到了一看,右丞相曹慈已经神采奕奕地等在那里了。二人寒暄几句后,官员们都到齐了,还有高丽、于阗、回纥等地的使者在鸿胪寺卿李讼身后肃然列队,也等着进宫拜年。

  很快,大太监丁吉穿着新衣裳,容光焕发地出来迎接他们。

  “请吧,沈相爷。”曹慈笑呵呵地说道。

  沈持:“曹相爷请,诸位大人请。”他先买左腿,跨步走进东华门内。

  走到太和殿外,皇帝赏赐每人一朵正红的绒花,让他们插在官帽上,之后才进殿贺年。贺年的仪式由礼部引导,官员们只要不出差错就行。仪式持续了约摸一个多时辰,之后就是赐宴了,这顿饭在晌午之前开宴,说不清楚是早点还是午膳,反正宫廷御厨使出浑身解数,捡好吃的好看的都做了,一盘盘精美的点心,热腾腾的菜肴,海陆八珍……

  入席后,在一众身居高位的官员之中,沈持端坐在皇帝的左下手出,绯色以金线绣仙鹤一品文官的补子更衬出他霞姿月韵,十分惹眼。

  其实方才打他一进来,皇子们和皇室宗亲们的眼睛就粘在他身上了,尤其是雍王萧承彧看看他,再看看他的侍讲学士,三十五岁的薛溆,虽然那人也是冰壶玉衡风华正茂,但跟沈持一比,就没那么顺眼爱看了,瞬息垂下头,闷闷不乐。心中对他娘周淑妃多少有些怨怼:要不是她眼光浅,沈持就是他的老师了,轮不到薛溆。

  近来他父皇下旨让沈持作为十皇子萧福满的侍讲学士,萧承彧得知后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暗自叹过好几回气了。

  君臣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时候,他举着杯子去到沈持面前,问道:“沈爱卿,正月之后你进宫来授课,本王会去听的。”

  经他一说,沈持猛地审视起他的这一差事:当初皇帝下旨擢升他为左丞相时,是还顺手给了他一个侍讲学士的头衔——这件事早就提起过,说要他当十皇子萧福满的启蒙老师,他心道,十皇子才几岁,哪里就到开蒙的年纪了,早着呢。

  搁一边放着再说了。

  此刻一算,十皇子都六岁了。

  时光啊还真是快。

  “殿下,臣要是进宫授课,定是从《三千百》开始,”沈持说道:“殿下早已读完四书五经了吧?”再去听他讲一遍,烫烫剩饭何趣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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