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24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沈持站起来朗声说道:“皆兄也。”这七位都是季騧的兄长,可不就是皆兄也嘛。

  众学生想笑,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这样的题目一般正经考试不会出,为师只是拿来给你们开开眼界,破题时候要多方思量,不要过分拘泥,”徐夫子说道:“不要太死板,要变换较多,宜庄宜谐,只有文法不错,都行。”

  学生们把头都要点晕了。

  ……

  次日,徐夫子讲承题。因为破题只有短短一两句,只可包括最精要的大意,承题么,就是将破出的题意承接下来再加以说明,或者将破题未尽之意加以发明阐述,以从各方面补足题意,继承说明。

  ……

  沈持抽出藏在袖中的宣纸来,接着画熊猫。

  美熊熊短短的嘴筒子,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只想喊“鹅子,我滴鹅子。”可是长嘴筒子也好看啊。

  嘴筒子可长可短,主要看个熊的气质。承题也一样,在承题这里,文章的气度一下子就出来了。

  开始让人有印象,像美熊的嘴筒子一样重要。承题与破题一样,宜简切而高浑。看嘴筒子识熊来了。

  承题有承接上文之意,像熊的嘴筒子,关乎眼圈的布局和熊脖子线条的走向,要接上而生下,以圆转不滞、轻便飘逸为商品。

  嘴筒子画不好,不是大美熊,同理承题写不好,一篇八股文就不讨喜。

  沈持在脑海中下笔模拟了好几次,终于落在纸张上,很好,大美熊初显雏形。画画之后,他在后面用极细的笔画写上——承题。

  之后是接连两天的休沐,他回到家中。

  尽管不在书院,沈持还是带书本回家——接着画熊头和熊的嘴筒子,他翻着从赵秀才那里搜罗来的优秀八股文,模仿写作。

  这次回家算了一算,他这大半年花的钱很好,除去买纸和墨,没有额外向家中索要一个铜板,这让沈持深深地松了口气。

  “嘚……嘚……”一个轻微又细小的声音朝他靠近,沈持扭头一看:“阿月?”

  沈月长高了一截,身上穿的衣裳显得又窄又小,脸蛋粉扑扑的,嘴里叫着他。

  “阿月能说话了是不是?”沈持一把把她抱起来。

  小孩子长得结实了,他险些抱不动。

  沈月眼泪汪汪地指着她的喉咙:“不听……花。”她几乎张成了圆形,却发出微弱的声音,但正因为这一点声音,让沈家人觉得这大半年来的治疗是又效果的,阮行真不愧是小儿王。

  沈持看懂了,阿月嫌自己的喉咙不听话,不能流利地说话。

  “所以阿月不想喝药了是吗?”一看这样就是跟娘亲闹了小性子跑过来的:“很苦?”

  沈月点点头:“苦。”

  沈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酥糖:“喝药的时候掐一段吃就不苦了。”

  为了让沈月说更多的话,沈持还买了本小人书:“阿月,平时在家看这个,一页才两三个字,你试着念出来好不好?”

  “一”沈持教沈月念。

  沈月学着他的样子张张嘴,艰难地说出了个模拟“一”的音节,调调很怪,只能勉强听出来声音。

  沈持后来问阮行:“她总是说不清楚是耳朵也有毛病吗?”

  阮行:“这个老夫也弄不清楚。”解释不了。

  沈持:好吧,符合中医稀里糊涂让你病好的行事风格。这个世代没有现代医院,能找到阮行给沈月医治,已是万幸。

  “我看你面色红润,”阮行打量着沈持:“似乎乐在读书中啊。”

  跟他遇到的其他读书人不一样,那些书生个个面如菜色,身体亏大发。沈持笑道:“先生当年读那么多医书的时候不觉得累吧?我也一样。”

  阮行哈哈大笑。

  沈持问了他下一次回乡的时间,记在心里,等着给沈月再次复诊。

  ……

  “二嫂,”沈持才和沈月说了会儿话,他三婶子张氏来找朱氏:“哟,阿池回来了?”

  前头沈持在青瓦书院得县太爷陆沉的赏识,夸赞他是神童,大放光彩,传到没玉村,张氏狠狠地酸了一回。

  酸得牙疼后又想:要是阿秋当初也去青瓦书院念书,一定比阿池强吧。县太爷莅临那日的风光,该是阿秋的才对。

  他们口中的神童,也得是阿秋。

  后面又听说沈持得了神童的名号之后傲了,心思不在念书上,撺掇着书院的夫子们做什么食堂,一心钻营吃喝,肚子里油水多墨水就少了,只怕写不出出色的文章来,很快要泯然众人了……

  到底短视啊。

  她心里又痛快起来。

  ……

  沈持出来和她打招呼。

  “一阵子不见,长高许多,”张氏瞧了他一通,还白胖不少,扭头对朱氏说道:“这一转眼,阿池跟阿秋都上学两年多了,再过两三年,该考县试了。”

  沈持默默听着:……

  青瓦书院已经安排内舍班的学生试水明年的县试了,想来苏家私塾没有打算让沈知秋明年开春的县试下场,私塾的战线拉的还是比较长的。

  朱氏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一眨眼的,他们都长大了。”

  “是啊,”张氏说道:“阿池比不得阿秋天天回家在我跟前,他离家远不经常回来,叫二嫂时常担忧。”

  沈持:“……”

  又来阴阳怪气了吧。

  朱氏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我天天担心他呢。”她不用省吃俭用给沈持攒花销银子了,心中着实有些小得意,沈月也开始开口说话了,她这两年的日子算是顺风顺水往高处走,回回让着大房和三房的妯娌,不再与她们逞口舌之能。

  张氏:“阿秋老老实实念书,我就指望他过几年考中童生,这辈子有个着落……”

  像沈持这样的,听说住书院后又撺掇夫子们开办食堂什么的,光顾着赚银子,本事不小,然而心思不在念书上,

  几年之后的县试去凑数,有什么出息。

  朱氏有点心虚地看了眼沈持:你在书院住宿,究竟有没有好好念书?

  沈月觉得她娘和三婶着实无聊,拉着沈持费劲地说道:“得得,回屋……”

  沈持回看他娘一眼:阿娘,我有好好念书呢,明年县试见分晓。

  朱氏这头,张氏的屁股才坐热,杨氏又来了:“听说阿池回来了?他人呢。”

  “阿月缠着他学说话呢,”朱氏笑着招待她:“阿池,出来与你大伯娘打声招呼。”

  沈持还没出声,沈月出来抿着唇生气:怎么不见莹姐和知朵妹子来和我哥打招呼。

  光叫沈持出来打招呼,凭什么。

  沈持紧跟在她后面走出来:“大伯娘好。”自从沈正退学后,杨氏的心气被打压一头,已经没之前那么盛气凌人了,反倒和朱氏相处好起来,她手上拿着两件青衿:“给阿二做的,新的他不穿了,我看着阿池的个子大了,正合适,阿池要是不嫌弃给你吧。”

  两件青衿的料子绵软舒适,缝制精良,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沈持看了一眼朱氏,他娘让他接下,于是说道:“多谢大伯娘赠衣。”

  一旁的张氏讪讪的没话说。

  杨氏看着她:“阿池比不得阿大和阿秋每天回家,他住书院,换洗不方便,衣裳要多备几套。”

  沈持:“怎么不见阿二哥?”

  杨氏叹气道:“他念了一年多书心气高了,既不肯跟着你爷务农,也不肯出门见人,阿池,你别跟他计较啊。”

  沈持拉着沈月:“我去看看二哥。”

  沈正从苏家私塾退学有大半年了,时常闷在屋子里不肯出来,沈持敲了好半天门才见到他:“二哥?”

  “阿池,”沈正眼神木木地说道:“阿月。”

  他屋子里的窗户紧闭,进去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沈持微微蹙眉。

  沈正抬手把窗户打开,屋子里敞亮许多,他道:“让阿池和阿月见笑了。”

  “二哥,”沈持说道:“我念书也不好。”

  他三婶子张氏常说他是念不好书才躲在青瓦书院不肯回家的,只会挣几个铜板就是了。

  沈正被捂得苍白的脸舒展开些许:“你躲开了家中的絮叨。”他先前每日被他娘和他奶念叨的都快疯魔了,夜夜睡不着觉。

  沈持:“是啊。耳根子清静。”

  “阿池,”沈正说道:“我真羡慕你。”

  沈持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本就不擅于开导人。

  略坐了会儿,沈正一瞬间脑子活络起来:“阿池,我不想在家中呆了,你们书院的夫子爱打学生手板吗?”

  沈持:“……”

  虽然不打手板,但是青瓦书院爱分班,三年从外舍升不到内舍,夫子会劝退,不让学生花冤枉银子了。

  “我脸皮厚,”他违心地说道:“打就打了,擦上药膏一晚上就好。”

  沈正笑了。

  “二得别当回事,”沈月小大人模样地说道:“和阿池一样,脸皮厚厚的……”

  “要不……”沈正摸着沈月的脑瓜,笑得苦哈哈:“我还回去让夫子打手板好了。”

  习惯每日去私塾,乍然不去,他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沈持:“……”他好像歪打正着当了一回说客。

  到了次日晚上,他大伯沈文来找他,憨厚老实的汉子见面就拉着他的手:“阿二又肯去私塾念书了,谢谢你啊阿池。”

  沈持:“大伯别这么说,是二哥想开了。”

  ……

  转眼又是半年光景过去,贞丰十二年的新春一过,地气渐暖,迎春花开了。

  今年是大比之年,京城开春闱恩科,地方则县试开考。

  青瓦书院陡然蒙上一层紧张的气氛,沈持每日上午尝试对四书五经里的句子破题,学着写八股文,下午呢则在夫子的带领下背诵前人留下来的八股文名篇。

  而食堂的事,几乎全然交给了赵秀才,在他的运作下,竟然承办得风生水起,日日有银子进账,月月有盈余,很不得了。

  沈持的黑白滚滚画得稍稍能以形写神的时候,离县试只剩下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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