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第42章

作者:梦驴子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多铎策马疾驰,不断调整着姿势,帮助马匹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保持平衡。虽然这赵明州有点儿小聪明,知道用泥泞来对抗冲锋的骑兵,可多铎对于自己亲手带起来的队伍有绝对的自信,哪怕这脚下的泥潭再浑浊十分,他的骑兵对付赵明州的步兵亦如砍瓜切菜耳。

  可随着骑兵的奔射开始,赵明州部的大军也开始动了。

  在高大厚重的长牌掩护下,无数人影

  急速地从队伍后方窜了出来,带起一地飞溅的泥点。清晨未散的浓雾之中,那些人影如同转瞬即逝的鬼影,不见手臂和腿部的摆动,只是姿态僵硬地在雾气中穿梭着,极难瞄准,亦无法锁定。

  “这是……”多铎追逐着不远处疾驰的人影,面上浮起不可置信之色。

  多铎的坐骑绝非寻常马匹可比,不多时便拉近了与那人影的距离。他微眯起眼睛,借着熹微的晨光,仔细分辨那人的形态。

  那明显的腰线,轻巧的身姿,定然是女人无疑。虽然那人面上还覆着一层面纱,可从那露出的莹亮的眼睛,多铎也足以确定她的性别。那女子双手握持着两杆粗糙的手柄,脚踩在一块前端翘起的木板上,借用单腿蹬踏之力,这块木板竟能滑行如飞,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泥橇!”多铎震惊道。

  在汉人的史籍中,多铎曾读到过这种被称为“泥橇”的特殊工具。这是以捕鱼为生的渔民“讨小海”的工具,也是汉人将领戚继光曾大破倭寇的利器。

  嘉靖年间,一帮倭寇曾占据了马鼻海域中的一个小岛,这座岛屿退潮时四周皆为滩涂,难以行走,更遑论大军讨伐。于是,戚继光便采用了当地渔民的泥橇,在滩涂中作战,杀得倭寇片甲不留。没想到,这早已退出战场的泥橇,又被赵明州捡了回来,用以对抗骑兵!?

  前面不远处的女子,骑在泥橇之上纵横驰骋,宛若驾驭着草原上的神驹,一股无名的愤怒随着泥橇分溅的污泥,劈头盖脸地砸向多铎。

  他愈来愈觉得不对劲了,先是泥地,又是长牌,再是泥橇,这赵明州哪里像是被李成栋的叛逃打得手足无措之像,明明像是……

  多铎狠咬了一下牙关,暗暗吞下那四个他不愿承认的字——以逸待劳。

  “王爷!那李成栋……又……”正思量间,后面紧追不舍的参将赶了上来,附耳低语道。

  “他又怎么了!”多铎气不打一出来,他已经不想再听到有关李成栋的任何一条消息了,这个废物让他的大军陷入了如此大的麻烦之中,又要出什么乱子!

  “他……他在后方闹将起来,怕是,怕是又反了……”

  “什么!”多铎只觉自己牙关一僵,紧接着丝缕血腥味儿便随着牙缝中漫出的血丝渗了出来,弥漫了整个口腔。

  “好好好,他们敢耍本王!”多铎目光阴寒地往自己的后方一扫,便厌恶地移开了视线,转而在战场中逡巡起来。

  “败军之将,就是再反,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你带人平了便是!”在锁定了一个赤红色的身影的同时,多铎露出一丝狞笑:“捉住便砍了他祭旗!”

  “那王爷您……”

  “本王要让那懦夫朱由榔知道,林中的猛虎不可轻易挑衅——”他的声音沉了沉,染上森然的笑意,“尤其是女子。”

  一队人马紧随其后,向着那赤红色的身影急奔而去!

  而此时,赵明州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今天这场仗是一场鏖战,我们人少,能拼的只有意志力。”赵明州侧首对一队旗兵道,“你们的任务,就是让每一个士兵,无论他们在战场的那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咱们明州军的旗子!明白了吗!”

  “明白!人在旗在!”众旗手在马背上昂首作答。

  话音未落,一道冷箭倏地穿过浓雾直射过来!

第78章

  迎战多铎(五)这就是满清的王道?这……

  那箭势极是刁钻,如同长了眼睛般掠过众人之间微妙的间隙,滑了一个吊诡的弧度钉在了旗杆之上。“咔嚓”一声脆响,旗杆应声而断,眼瞧着红旗已欲倾倒,一双手抢在旗手之前,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红旗。

  赵明州手上动作极快,一手扶着旗杆,另一手则探向脑后,拽住发带用力一扯,一条鲜红的发带便被她顺势扯了下来。所有人,包括多铎,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人群之中长发飘飞的女子。没有了发带的束缚,黑色的长发被寒风揉乱,挑衅似的在不施脂粉的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漆黑细碎的线条,映衬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明亮。而赵明州则迅速用发带将断掉的旗杆紧紧绑住,以手做刀,将钉在旗杆上的箭矢砍做两节。

  她拿住那一节短箭,在长发上随意盘绕了两圈,一个简洁的发髻便悄然而现。

  赵明州的动作麻利,毫无拖沓犹豫之态,宛若行云流水,庭前花开。多铎那一记下马威的冷箭,反倒成了明州施展自如的舞台。

  赵明州拍了拍满脸通红的旗手,宽慰道:“去吧,让兄弟姐妹们见识见识,咱们屹立不倒的红旗。”

  “是!”众旗手轰然应诺,若撞向地面的火流星,分散激越而去,期间,没有任何旗手转头看向多铎和他的护卫队一眼。就仿佛这位权倾朝野的年轻王爷,只是一文不名的土鸡瓦狗的一般。

  赵明州转向极具压迫感的多铎大军,微微一挑眉:“你们这些侵略者,来了这么久,也没学会一丁点儿君子之道。暗杀,偷袭,放冷箭,玩儿的真溜啊!”

  多铎冷笑道:“彼此彼此,赵将军不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兵不厌诈,李成栋叛而复反之事,本王便不与你计较,可哲依图的死,本王是记在你头上的。”

  赵明州装作深思熟虑半晌,方才“啊”了一声,道:“原来那个人叫哲依图啊,马上功夫不济,地面功夫也差得紧,难为你了,还记得住他的名字。”

  若论诗词歌赋,今人自然不如古人;可若论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古人是绝对比不上在网络时代拿表情包练出来的今人的。赵明州轻飘飘几句话,倒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多铎气得双拳紧握,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你这女子!”多铎强抑怒气,冷声道:“为军之将,只知呶呶啸叫又有何用,自然该马上见真章

  !”

  赵明州“嗤”了一声,讥道:“你们这一家子当真有意思,侄子找死,舅舅也找——”

  多铎可没有李成栋的耐心,他早已经听够了赵明州带刺儿的话,更愤恨于赵明州无数次拿哲依图的死大做文章

  ,当下一夹马腹,挥舞着白虹刀冲将上来。

  赵明州眼皮一跳,拳台上多年的摸爬滚打,让她早已经有了看势识人的本事,多铎那一提刀,一勒马的架势,早已经高出哲依图不知多少个段位,她深吸一口气,将马身微微偏侧,屏息凝神迎向对方的攻击。

  “仓朗”一声响,火花迸溅,刺耳的金属摩擦抵触之声随即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赵明州牙关一酸,几乎咬出血来。打嘴仗的功夫她自认拳台第一,可多铎这雷霆一击便几乎杀了她一多半的威风。无论是力道,亦或者准头,都让从小练刀的赵明州叹为观止,多铎那镇魂夺魄的上肢力量的确不是自己所能力敌的!

  若不是她提前将马身侧转,借后撤之力化了对方的劲,只怕她连人带马都要被砍翻在地。

  赵明州不敢泄劲,咬着牙硬抗着那白虹刀源源不断传来的压迫力,顺着刀锋拉扯之势,挡住了这一击。刀锋相抵,眼神相撞,映亮了二人仇视的侧脸,也让赵明州隐约看清了白虹刀刀柄上的刻字:此刀曾杀第一忠臣。

  多铎显然也注意到了赵明州的眼神,借着二人后撤之际,多铎大笑道:“此刀名曰白虹,曾将弘光朝第一忠臣史可法斩落刀下,今日,只怕又要斩下永历朝第一勇将,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明州脸色一凛,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扬州……”

  那夜惨白的月光,那满地淋漓的鲜血,那倾倒一地,姿态僵硬诡异的尸体,那灌满鼻腔的铁锈味儿,似乎又在这一刻充斥了她的周身。

  往日之怨,今日之仇,齐齐幻化为此刻立于马上,捧腹而笑的多铎。他狂放咧开的嘴角,他被雾气打湿的白森森的牙齿,他的每一静,每一动,他的每一颦,每一笑,都让赵明州感受到彻骨的恨意。与今人古人无尤,唯与直逼眼前的现实息息相关。

  她冷冷地看着多铎,任由潮湿的冬风吹打在脸上。

  这就是满

  清的王道?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天罚?

  若是王道欺凌弱小,便逆王道;若是天地颠倒黑白,便破天地!此法亘古未改,此路生生不息!

  激愤、怒火、屈辱、怨恨齐齐涌上心头,倒是把看似迷雾重重的前路激出了一线光亮,赵明州深深地看了多铎一眼,调转马头,向着战场的中心冲去。那里的战事已成焦灼之态,危险重重,但也孕育着更多的机遇。

  “想跑!”方才的对峙,多铎也明显感受到了赵明州在力量上的弱势,见她此时逃窜哪里肯依,拍马便追。

  赵明州的花斑马年岁大了,脚程自然比多铎的战马落后许多,多铎自认这差不出去几个马身的距离,只消一呼一吸便能追得上。孰料,前面不远处的红影速度虽然不快,可胜在稳健扎实,哪怕在泥泞湿滑的泥浆中都鲜少打滑,而他自己的坐骑追得越急,脚下的步子却越乱,反倒失了先机。

  多铎心下焦急,手便向马背上的箭筒摸去,到了手的兔子可不能再让她溜了!满人最重骑射,而他的骑射水平又是诸王之中的翘楚,他自问有一击毙命的能耐。

  弯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出,直向明州的后心扎去!

  “明州!趴下!”

  桐君警示的大喊几乎和赵明州趴伏的动作同时完成。

  肩膀上的刺痛却勾起了明州嘴角的冷笑,她微微侧头,看向依旧紧追不舍的多铎。和这帮满人打交道了这么久,她怎么会忘记他们爱放冷箭的特性呢?

  而唯一让她主动将脆弱的后背露给对方的原因,只有——

  她拔出那支只是擦破了点儿皮的冷箭,高高举起。

  “狗鞑子,不要脸!打不过,放冷箭!箭术差,只擦边!真狗熊,假豪杰!”

第79章

  迎战多铎(六)此刀名曰白虹,今日将……

  跟在后面急得脸色惨白的桐君,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暗褐色蜿蜒满脸的疤痕轻轻地蹙在一起,泛起温柔的涟漪。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面高举利箭,哑着嗓子喊得抑扬顿挫的女人。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在人命如草芥的战场上,哪怕冒着如蝗的箭矢,如雨的枪火,哪怕后面紧追不舍的是鼎鼎有名的豫亲王多铎,她也能急智机变,将最烂的牌,打出最出乎意料的组合。

  看着多铎铁青的脸,桐君也随着赵明州高声唱了起来:“狗鞑子,不要脸!打不过,放冷箭!箭术差,只擦边!真狗熊,假豪杰!”

  在以命相搏,摩肩接踵的战场之上,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如同划过天边的火流星,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明明是她中了箭,却偏偏如骄傲的凤凰让百鸟来朝。而紧跟其后的多铎,反倒成了囚在笼里游街的贼,被钉在了众人目光的耻辱柱上。

  赵明州所到之处,所有的明州军都大声跟着唱和,甚至连多铎部的后方都响起了隐约的歌声,那是叛而复反的李成栋部,成为了扎在多铎军后方的一根刺。

  不同的口音,变调的歌声,成为掩护赵明州最好的保护色,也成为了捅向多铎心口的匕首。多铎何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他只觉自己的头皮突突直跳,心如擂鼓,连握着缰绳的双手都开始发麻。

  他只是朝赵明州射了一箭,怎能料到引发了这么夸张的连环计。此刻,他既不能冒着众矢之的再放射一箭,也不能任由赵明州这样肆无忌惮的唱下去。唯一的办法,只有拼尽全力追上赵明州,将这个可恶的女人毙于刀下!

  心下焦躁异常,多铎再也不顾惜马力,狠狠一鞭抽在马屁股上,**的骏马一个腾跃,窜出去数米远,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拉近了多铎和赵明州的距离。

  “铛”地一声,赵明州回身接了多铎一刀。

  她咬紧牙关,硬挤出一个讥讽的笑:“哟,急了?”

  “铛”!又是一刀,直震得赵明州面皮儿也跟着颤了三颤。

  上一世,她便是死在不对等的体量压制上,她自然知道和多铎这样臂力惊人的对手对抗的后果。连续两击,赵明州已然握持不住手中的长刀,可她硬是凭着一腔悍勇死死地将刀柄抵在手掌上,指甲也沁出了血。

  她依旧在笑。

  “再来!”

  桐君和亲卫队的众女兵们,舍命抵抗着多铎部队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给赵明州留足了闪躲的空间。赵明州就在人堆之中,一边闪躲,一边防御,一边对抗,和多铎打着消耗战。

  “赵明州,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时间拖得越长对你越不利!”多铎将白虹刀舞成了一派雪亮的光影,每一刀都砍得火花四溅。

  他从来没有这般痛恨一个人,而赵明州脸上那始终不曾溃败的笑容,让他更是恨得抓狂。

  “我怎么不觉得”,赵明州挑衅地一扬眉,“你的刀可是越砍越没力气了。”

  “铛”!又是一记猛击,伴随着多铎的一记暴喝,劈头盖脸而来。

  赵明州的刀柄已经被沁处的血水沾染得湿滑不已,此时对上多铎的全力一击,再也握持不住,长刀脱手飞出,而人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击落马下!

  须臾之间,变故陡生,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多铎部见敌方主将落马,雀跃鼓噪,拼命压上前来;明州军挂心主将伤势,舍生忘死地抵挡着,却也不时回头望向赵明州落马的泥潭。而所有人之中,最为兴奋的则是多铎。

  他明明技高一筹,却被赵明州用计丢尽了脸面;他明明要为哲依图报仇,却反而中了敌方的圈套;他明明和李成栋商议好两面夹击,却反成了被背叛夹击的一方。此刻眼见赵明州落马,极致的怒火与极致的快意交杂纠缠,在心底翻腾起近乎疯狂的漩涡。

  眼见着赵明州在湿滑的泥浆中狼狈躲闪,多铎再也抑制不住眸光中的杀意。此刻,用于劈砍的白虹刀已经成了累赘,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抛开了它,顺手抢过了一名士兵的长矛。能将赵明州的首级挑于枪上,那简直是比砍杀史可法还要光辉的殊荣!

  “拿命来!”多铎高高扬起长矛,矛尖在吐气成冰的寒风中灼灼闪亮,映照着那张沾染了污泥的脸,也照亮了那脸上同样明快的笑意。

  ——她为什么还在笑?当真是悍勇如此,连死都不怕了吗?

  多铎和赵明州都认为自己在打一场消耗战,只是多铎消耗的是赵明州的体力,而赵明州消耗的则是多铎的耐心。

  她在等,等一个多铎近乎疯狂的机会。

  这一刻,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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