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第68章

作者:梦驴子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江底淤泥厚重,淤泥之上又长着密密麻麻的水草,如同女子随风飞扬的长发,却自有一股阴寒逼人之意。愈靠近水旋,视野愈是污浊难辨,身体就像被覆上了黏腻湿滑的膜,让划水都越发费力起来。

  虽然身上提前涂抹了鲸油,可随着下潜时间的拉长,刺骨的寒意从毛孔的缝隙中钻入,让曹岁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抽出腰间别着的小斧,斜着砍入水底的石缝中,稳定住身形,一步步向着漩涡深处摸索。

  她手脚并用,每一个动作都不敢踩实,单手不断地搅动淤泥,试图看清淤泥下掩藏的东西。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肺内存储的氧气正在急速流失。

  正在这时,浓密的水草间似乎有白光一现……

  赵明州巡逻完一圈后,就发现原本还呆在岸上的曹岁已经不见了。另有几个年轻海女也已经下了水,赵明州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看向碧波万顷的江面,妄图分辨那个小女孩儿的身影。

  “阿姊,你真觉得她有那么大本事?”齐白岳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身边。

  “有没有本事暂且不知道”,赵明州悠悠道,转过脸笑着看向齐白岳,“但的确比你乖些。”

  齐白岳被赵明州打量得汗毛倒竖,不服气道:“乖有什么用,乖能当饭吃吗?乖能——”

  说到一半,方才觉得不对劲:“阿姊,你怎地把我和她相提并论,我可是你亲弟弟!”

  其实,这弟弟亲或者不亲,赵明州和齐白岳心里都门儿清。只是齐白岳这边信誓旦旦,赵明州又不忍心戳穿,便弟弟长弟弟短的叫开了,直叫得全天下人都以为齐白岳是赵明州嫡亲的弟弟,却是忽略了二人连姓氏都不相同这一点事实。

  “行行行,亲弟弟,行了吧!”赵明州温声敷衍着。

  一抹得逞的笑容从齐白岳的唇齿间溢了出来,顺着笑涡蔓延至眼底眉梢,他知道赵明州从来不会真心恼他,哪怕他再不乖,也不会恼他。

  突然,“哗啦”一声,一双手猛地刺出水面,手中擎着一块金灿灿的物什,在阳光下亮得刺眼,紧接着是女孩儿憋到力竭的苍白的脸。

  “找——找到了!”

  这一嗓子,让平静的江面登时炸开了锅。无论是在岸上的赵明州,还是在船上的郑成功,都几乎是在一瞬间朝发出声音的曹岁冲了过去。

  齐白岳的动作却不紧不慢,嘴里嘟囔着:“早不找到,晚不找到,偏偏这时候找到……”

  赵明州的速度比他快得多,就在他磨蹭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曹岁的身边。见此情景,齐白岳逆反心更盛,恨不得原地坐下,不去凑这个热闹。

  这时,视野最外缘的一抹白色攫住了他的目光,齐白岳不由得脚步顿了顿,定睛细看。那抹白色更明显了,从最开始巴掌大小,到如鱼肚般窄长的一条,到最后露出那独特的光光的发髻……

  那是——那是一个面朝下浮上水面的海女!

第131章

  江口沉银(六)咖喱鸡饭。……

  “救人!”齐白岳大喊一声,逆着人流向着那漂浮在江面上的海女冲了过去。

  他倒不是有多么担心那位未从谋面的海女,实在是阿姊的心他不能不操。这五百名海女说到底是郑成功的人,若是出了问题闹将起来,只怕会大大拖慢寻找宝船的进度。到那时,阿姊在川地人生地不熟,又没有趁手的人可用,岂不腹背受敌!

  心中这么想着,他几乎是义无反顾地扑进了江水里。当那冰冷的江水登头盖脸的浇来,带着土腥味的水流冲入口腔鼻腔之时,他方才想起自己似乎是不会水。齐白岳只得狼狈的在水中扑腾着,拼尽全力撑着脑袋大口喘着气,还不肯放弃地向着

  海女的方向艰难刨动。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心中大作的警钟逐渐化为鱼儿吐泡泡的咕噜声,齐白岳的头越来越难保持在水面上,鼻腔中水呛得他涕泗横流。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息,一扇船桨“啪”地一声拍在齐白岳面前,紧接着,他只觉后颈一紧,整个人被拎了起来,重重地抛在船上。齐白岳被摔得七荤八素,刚准备倒口气,又被那人拖着趴到船帮上,面朝下正对着滚滚江水。他本就晕眩,此刻酸水已经反到喉咙里,齐白岳下意识地抗拒,却被那人狠狠几掌拍在背上。

  “哇”地一声,齐白岳吐得天昏地暗,只觉胃里都被倒空了。

  郑成功松开拎着少年后领的手,对一旁满脸焦急的赵明州道:“没事了赵将军,他吐干净就好了。”

  此时,小船上挤满了人,划船的郑成功,刚刚被救上船的齐白岳,忧心忡忡的赵明州,以及找到沉船的大功臣曹岁。

  曹岁的手中还拿着那锭金元宝,元宝反射的光斑正投在齐白岳苍白的脖颈上,让他觉得微微刺痛。

  “救……救人……”齐白岳刚回过神就向赵明州警示道。

  “已经救上来了……”赵明州的声音仿佛浸满了江水般沉重,“那位姊妹死了。”

  “怎么……怎么会死了呢!”齐白岳扶着晕眩的脑袋四下张望,结果发现那位自己拼尽全力相救的海女就在自己身旁。

  那是个长相平凡的女孩儿,年龄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是丢在人群中便再也找不见的类型,可她此刻的神情却让齐白岳印象深刻。她双目圆睁,大张着嘴,白色的泡沫顺着口角流了下来,像一尾搁浅的鱼。那种窒息的痛苦,让齐白岳忍不住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咽喉。

  “赵将军,我找到的这锭金元宝,能送给这位姊姊的家人吗?”曹岁的鼻音很重,显然是刚刚哭过。

  “嗯……”赵明州轻轻点了点头,“以后每一年,我都会将抚恤金送到这位姑娘家里,同明州军的烈士一样,我们不会忘了她的。”

  正在划船的郑成功微微垂头,看向赵明州。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赵明州冲郑成功酸涩地笑了笑:“希望国姓爷不会嫌我手伸的太长。”

  郑成功沉声道:“有赵将军记挂着,是这个丫头的服气。”

  船上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齐白岳始终没有将目光从女尸身上移开,直到赵明州将一块厚毯子披在他背上。

  “白岳,吓着了吧?”

  齐白岳没有回答,只是又执拗地问了一遍:“阿姊,她为什么会死了呢?”

  “每年死在海里的海女有千千万万,有被水流卷走的,有被海兽吞掉的,有为了多采一颗宝珠硬生生在水里憋死的……很多很多……”曹岁摸了摸那位海女还有些柔软的面部轻声道,“这位姊姊应该是不熟悉这边江底的环境,被水草缠了脚。等到人没力气挣扎了,气息也散了,反而就漂上来了。”

  “小哥哥,你拼命想要救她,她会记得的。”

  曹岁蕴着泪光的眼睛凝在齐白岳的脸上,有些凄凉地笑了笑。

  齐白岳仿佛被刺了一下,迅速转过脸去,嘟嘟囔囔道:“我不用她记得,我只想知道她怎……”

  他的话没有说完,赵明州抚在他头顶的手止住了齐白岳尚未消散的怨气,他紧了紧身上的毯子,缩在赵明州身旁,不再言语。

  很快,一名海女牺牲的消息和寻到财宝的喜讯同时传了开去,所有人都被这两件事情砸中,面上喜忧参半。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明州军给牺牲的海女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葬礼,海女瘦削的身体被明州军的军旗包裹,如同一件火红的嫁衣。

  有的海女提议将这位牺牲的姊妹就地水葬,可赵明州和郑成功都认为应该将这女孩儿的尸体还给她的家人,停灵三日后烧成骨灰,再随大军返回鼓浪屿。

  不过好在,曹岁已经成功找到了沉船的位置,明日开始就进入大船清淤与宝物打捞的工作,只要进展得顺利,这位海女姊妹也不会同自己的家人分开太久。

  是夜,齐白岳难得的没有在赵明州的军帐附近转悠,而是顺着小径来到靠近山坳的僻静处。

  “口令!”齐白岳的脚步声显然引起了暗哨的警觉。

  “咖喱鸡饭。”齐白岳道。

  “是齐小将军啊!”暗哨的声音瞬时温和下来,“这么晚了,小将军要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今天白天死的那位海女。”齐白岳没有隐瞒。

  “哦,那位姑娘的尸身就停在南边的帐里。”

  齐白岳点头道谢,转身欲走,却又止步问道:“今天还有别人来看过她吗?”

  声音怔了一下,缓缓道:“今天晚饭时候,明州阿姊去看过一次,再就是小将军你了。”

  “多谢。”

  齐白岳说不准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他与那位海女素不相识,甚至除了今日在船上见过她的尸身之后,他都无法准确描摹她的长相。可齐白岳却隐隐觉得,他与这位过早逝去的海女姊妹有着相同的境况。

  那是血与火的洗礼所赋予他的敏感——一种被狩猎的预兆。

  齐白岳无法准确地推断出这种危机来源于何方,可就如同那日华夏出发泉州之时,他也曾因这种预兆半夜惊醒,却最终错失救援的良机。所以这一次,他绝不能敷衍以待。

  齐白岳缓缓掀开沉重的帘帐。

第132章

  江口沉银(七)“放开我!”齐白岳回……

  帐中除了一张竹床外空无一物,竹床上停放着那位海女的尸体,尸身上盖着干净的麻布,随着钻入帐篷的凉风一起一伏,仿佛麻布下的躯体仍在呼吸一般。

  齐白岳缓步走了进去。

  掀开覆着的麻布,那张没有生气的面孔再次出现在齐白岳面前。齐白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始终抓不着重点。他不是仵作,就算觉得有问题,也不能仅凭想象推断结果啊……也许,如果那个红毛医生在这儿,会发现些什么……

  齐白岳用力摇了摇头,驱散掉自己想要求助于人的想法,再次强迫自己将视线聚焦在海女的脸上。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呢?

  临江的月色总是格外通透,让整个营帐都浸在乳白色的月光里,齐白岳注意到,海女的发髻上残余着一丝干透的水草。他记得曹岁说过,这位海女极有可能是不了解江底的情况,反而被水草缠住了脚,最终窒息而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他抬起手,挟住那片狭长的草叶,想要丢弃那自然的凶器。

  手指顺着颅脑的弧度向下,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

  齐白岳轻轻按了按那海女形状圆润的后脑。

  ——咦?

  他抬起空闲着的右手,摸了摸自己后脑相同的位置。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齐白岳再无犹疑,连麻布都忘记盖上,飞快地向外跑去。

  ***

  布鲁斯在寒风凛冽的江岸上忙活了一天,此时已经累得上眼皮打下眼皮,双腿都打晃了。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取出咖啡豆,用借来的药磙研磨了一阵,放在鼻子下珍而重之地嗅了嗅。虽然掺杂着些许陈皮的味道,但几经辗转从荷兰带来的咖啡豆,依旧是香气扑鼻。他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烧一壶水,给自己冲上满满一杯咖啡,度过一个美好的——

  营帐被猛地掀开了,一个人影立在营帐外,刺骨的江风倒灌而入,散碎的发丝也随风浮起,如同水母的触手簇拥着那张苍白阴冷的脸。一股难言的诡异感冲击着布鲁斯的心,他的手一抖,刚刚碾好的咖啡粉撒了一地。

  齐白岳哪还在意布鲁斯一脸见鬼的表情,掩好帘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布鲁斯身旁,压低声音道:“我有事情问你。”

  布鲁斯对这位天煞神的恐惧由来已久,只能诺诺点头,可怜兮兮的拍了拍裤子上

  沾着的咖啡粉,老老实实站定听齐白岳吩咐。

  “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布鲁斯赶紧点头。

  “若是被第三个人知晓,你记在我帐上的人头就——”齐白岳以掌做刀,在脖颈上横向一划,威胁道。

  布鲁斯的喉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一脸泫然欲泣的神态。

  齐白岳见前戏已然做足,方低声道:“我问你,人的后脑在什么情况会呈现一种类似于气泡鼓动的感觉?”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摸向布鲁斯的后脑,布鲁斯想躲又不敢躲,双拳紧握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就是这个位置,按下去会有轻微的响动。”

  布鲁斯满头大汗地思考了一下,小声道:“齐小将军说的这个位置,在我们的医学体系中叫做枕骨大孔,是人体非常脆弱的部位。如果按压会有气泡鼓动的感觉,应该是皮膜分离了。”

  “皮膜分离?”

  “嗯,就是说这个位置受伤了,比如重物击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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