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 第76章

作者:梦驴子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这时,人群起了一阵骚动,披云楼上现出数个人影,为首的女子红盔红甲,正是明州军的主帅赵明州!汹涌的人潮向前漫溢了数米,直挤到墙垣处。个头儿矮小的娃娃已经被自家的大人扛到了肩上,个个拧腰挪腚,兴奋地挥着手。而在看到赵将军身后之人明黄色的龙袍时,人群肃重地凝了一下,紧接着众百姓呼啦啦跪拜下去,山呼万岁。

  在肇庆百姓的心中,朱由榔和赵明州都是特别的存在。赵明州自不必说,她的出现打破了万千不可能,突破了性别和身份的桎梏,让人高山仰止;而永历帝朱由榔就更为复杂一些,一方面,他是不容逾矩的天子;另一方面,当他带着百姓们冲出肇庆城,当他拥挤在码头的人群中等待明州军归来,当他穿着再平常不过的麻布衣,和小太监一起为守城出力,那一刻的他又实在是与天子这一身份相去甚远。所以,在百姓们依照惯性下拜的同时,还是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他。

  “众卿平身——”几乎是在百姓跪拜的同时,城楼上的小德子就在朱由榔的示意下扬声道。

  众百姓又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仰头看向城楼上的人。

  此时,被众人注视着的赵明州也难得手心沁出了汗,她知道,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催促着,推挤着她向即将到来的分别靠近,而这一次分别同过去迥然不同。她们即将离开这座建设得近乎完美的城郭,踏上布满荆棘又全然未知的道路。她要带走他们的天子,陪自己去和满清和天道,做一个了断。

  赵明州清了清嗓子。

  “诸位姊妹兄弟,叔伯婶娘,圣上让我代他同大家聊几句——”赵明州的声音清晰而和缓,倒真像是同城下的百姓们闲话家常,“从昨天晚上起我就在想,到底与大家聊些什么。大家都清楚,北伐在即,圣上将御驾亲征,同明州军一道讨伐北寇。出征前夕,我知道大家心里都舍不得……”

  无数张仰起的脸,被晨光照亮,熹微的阳光在他们的眸子里跌跌撞撞。

  赵明州抬起手,向城外的西方遥遥一指:“前些日子,咱们西面这座山起了山火,将山腰一带密密匝匝的古树都烧尽了。”

  “可是今天,巡逻的姊妹告诉我,那山上又现了绿意。那绿色是从何而来呢?便是那些烧毁的古树下未长成的小苗。自然界就是如此,每当古树葳蕤,抢占了过多的阳光与土壤,让新生的树木再难生存,便总会起一场山火,烧掉那些尾大不掉的冗余,烧掉那些遮蔽天空的枝叶,将更多的空气,水分,阳光还给新生的树林。”

  “树如此,人亦然。”赵明州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倾身向下,看向那无数张仰视她的脸。“我知道有些人不理解,为什么我们要放弃固守肇庆,踏上北伐这条不可预知的路。那是因为——那些人,那些树,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掠夺着我们的资源,土地,金钱,甚至儿女的北寇,实在是太多了。为了能堂堂正正的抬起头,为了能坦坦荡荡的喘口气,我们死了太多人,而接下来,我们还会付出更大的牺牲——”

  赵明州深吸一口气,那城下成千上万双动容的眸子,让她的声音也有了颤抖。

  “可是,为了那些已经出生或者尚未出生的小树,必须要有那么一场山火。我们——就是那一场山火。”

  “没有人生来高贵,没有人活该卑微,若有人想剥夺我们自由生存的权利,那我们就该让他们看看——”

  “我们的怒火!”

  橙红色的日头终于跃出了山梁,让苍白惨淡的天色为之一振。那被山火付之一炬的群山,在那片沉重浑浊的灰色之下,浓烈夺目的绿冉冉而升!

  朱由榔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向着城下人潮振臂高呼,如同一面高擎的旗。他知道她要烧掉的究竟是什么,不仅仅是作为侵略者的满清,不仅仅是作为压迫者的权贵,更是那

  些自古以来便束缚在人们身上的枷锁。

  祖宗成法,三从四德,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将在这场大火中烧得干干净净。

  可不知为什么,作为首当其冲的他,依旧震慑贪慕于燃烧时的温暖。

  “以我们为奠基的,终将被我们踩在脚下。”赵明州接过小德子呈上来的蚩尤旗,“哗啦”一声,旗面随着手臂的挥动,骤然绽开,如同滴在宣纸上的鲜血。“【1】从肇庆到南京,让我们一路——烧回家去!”

  赵明州的呐喊如同一只冲向云端的白鸟,扶摇而上。

  “烧回家去!”

  “烧回家去!”

  更多的声浪托举着它,直奔九重天而去。

第148章

  浰头山寨(二)那岂不是要让他们拿捏……

  孔四贞百无聊赖的趴在轿壁的窗沿上,随着马车辘辘的声响,垂挂在耳畔的发丝随风飘扬。两个月前的孔四贞绝对想不到,此刻自己竟会出现在爹爹的死对头赵明州的队伍里。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又能去哪儿呢?

  赵明州倒是想让孔四贞留在肇庆城,等前方战事稳定了再从长计议,可是孔四贞不肯。赵明州大军北伐,肇庆城不少百姓都加入了后勤部队,朝廷中剩下的只有老成持重,稳坐后方的瞿式肆、苏观生和一干文臣。他们要负责为北伐的明州军补充持续不断地粮草,即便北伐失败,肇庆城也将成为他们永远的退路。

  据说,在山上修行的道士都追随着赵明州北伐去了,连那个在永明宫里游来荡去的傻子也跟小皇帝挤了同一辆马车,她孔四贞还留在肇庆城干什么?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终究是有不容为外人道也的私心,她知道爹爹也在赶往赣州的人马中,他与赵明州定有一战。她已经没有了娘亲,绝不能再失去爹爹了。

  孔四贞的眼眶有些红了。

  “孔姑娘,吃的还习惯吗?”

  从马车的斜后方赶上来一人一马,那骑手骑术甚佳,身子微微左///倾,正好和孔四贞四目相对。

  孔四贞翻了个白眼,她还是没有习惯和李攀相处。

  “要你管!”

  李攀好脾气地笑了笑,和孔四贞的马车并排而行。赵明州颇为挂心这位孔小姐,还跟李攀说了一大堆她听不太懂的话。

  什么“我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孔四贞惨得咧……你可要照看好她”之类的话……李攀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不过,她倒也的确有些话想问问这位孔小姐。

  “孔姑娘,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李攀有些犹豫道,“背叛父兄,千里来援,这个决定很难吧?”

  孔四贞难得正眼望向李攀,抿了抿嘴,轻声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这天底下,万事万物都讲求个理字。爹爹的理……说不通,但是赵明州的理,我想试试看。”

  “我想知道她所说的那种未来,到底会不会实现。”

  “如果会呢?”李攀紧跟着追了一句。

  “如果她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那我与她不共戴天的仇便算结了。”

  李攀颇有些激赏地看向孔四贞,将军没说错,这位看上去娇蛮的大小姐当真有几分侠气。

  “那若不会呢?”李攀又道。

  “若不会……”孔四贞眸光一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那便是我孔四贞信错了人,当拼尽全力结果了她的性命,再自裁以谢罪……”

  李攀怔了怔,少女微敛臻首,唇角的弧度锋利如刀,她竟在孔四贞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李攀下意识地抬起手,在少女紧绷的肩膀上拍了拍。孔四贞倏地抬头,四目相对间,两人竟同时红了脸。

  “我跟你说这些废话作甚……”孔四贞懊恼道,“会或不会,成与不成,你且看便是。若真有刀刃相见那一日,我也定饶不了你。”

  少女的脸色当真如那四月的天色,前一瞬还是风和日丽,下一瞬便是狂风暴雨,说变就变。

  李攀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马车一抖,硬生生停住了。

  孔四贞被骤停的马车一带,脑袋直直地往轿壁上撞去,好在她眼疾手快,反应迅速,用胳膊挡住了额头,发出了一声闷闷地“砰”声。

  “啧——”孔四贞不满地挑起了眉眼,“连车都不会赶吗!”

  “我去前面看看。”李攀驱马向前,只见车队盘盘绕绕停在了山路上,弥山亘野,像一条首尾相接的蛇。

  此次北伐人数众多,明州军与郑成功率领的船队分别从肇庆和厦门各自出发,相约于赣州城外共同迎敌。每个人统帅的部队不下五万众,明州军这边还有御驾亲征的天子,可以说是慢一天也不行,快一天也不允,时间、人数、金钱都卡得明明白白,没有上下浮动的区间。是以,像这种毫无预兆的全军止步绝非儿戏,李攀一夹马腹,超越中军,直向先锋队赶去。

  山路盘亘而上,愈往上道路愈是狭窄,到最后只容一辆马车通过。而半山腰处蛰伏的山寨也逐渐显现眼前。

  只见山腰之上,山生雾,雾锁山,树木粗壮的根系从地面突兀的隆起,相互缠绕,盘根错节,肆意扭曲,霸道地占据着本就狭窄的山路。而无数紧密相连的山寨房屋则像是那些巨木生出的果实,毫无章

  法地堆叠在一起。石窗狭小,宛若兽眼,透出微弱却警惕的光。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铺天盖地的阳光却无法照亮那山寨浓重的阴影,这片密密匝匝的寨子仿佛成为了山体本身,向所有来访者投来冷漠而孤高的一瞥。

  道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饱经风雨的门楼,上书“浰头六寨”。门楼之下立着数人,正是赵明州、桐君、罗明受、齐白岳一众,李攀赶紧迎了上去。

  桐君此时已是大腹便便,脸色却是煞白,她在罗明受的搀扶下,拱手向山寨中喊道:“明州军偏将桐君,恳请浰头六寨寨主出寨一见!”

  寨中寂然无声,唯有石窗中隐约的人影遥遥对望。

  “明州军偏将——”桐君屏气再喊,却是腹中隐隐作痛,紧抿了唇扶住自己的腰。

  罗明受吓了一跳,一手搀着爱妻,一边扬声冲寨中大喊:“可有人吗!有人便应一声啊!”

  回应他的是骤然惊飞的白鸟,呼啦啦振翅,急掠众人头顶盘旋而上。

  赵明州不动声色地往寨子里凝了一眼,拍了拍自己急得汗如雨下的好友:“别喊了,咱们闹得动静这么大,寨子里的耗子都听见了,人还能听不见吗?”

  “可是——”桐君急道,“可是在出征之前,我已经派人来谈过了,该送的‘过路费’也分文不少的奉上了。我唯恐他们再生事端,前一日还提前派人又好言相告,怎地今日……”

  罗明受懊恼道:“要是我昨日里跟着,定是能看出点儿端倪。这浰头六寨是大帽山寨子的分支,寨寨呼应,山山相连,一寨遇敌,万寨相帮,最是难对付,只怕他们今日是耍起了无赖,不认提前谈好的过路钱了!”

  齐白岳秀眉一挑,怒道:“给钱就不错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阿姊,我带人绕到他们寨子后面,一把火扬了它!”

  赵明州砸吧了一下嘴,轻声道:“浰头六寨,我听般……听圣上讲过……”她思忖了一

  下,又道:“这帮家伙可不是送钱或者一把火扬了这么简单,浰头六寨从南宋开始就在这大山里结寨了,反压迫,抗暴政,这么多年下来,皇帝换了多少轮了,也没听他们服过谁。你们瞧这寨子密密麻麻,依山而建,连点儿缝隙都没有,可见他们寨中藏了多少人。更何况,这座山经年累月经营下来,只怕山体都快被他们挖空了,里面更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人生地不熟,跟他们起冲突的性价比实在是太低了。”

  “再者说,这浰头六寨不过是想据险而守,咱们一路上来,他们也没有趁机发起攻势,可见——还是有的可谈。”

  “还谈?”桐君攥紧了明州的手,“那岂不是要让他们拿捏住了?”

  赵明州反握住桐君沁满了冷汗的手,冲她安抚地笑了笑:“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罗明受,带桐君下去歇歇——”她高高扬起声调,让寨子中的人亦能听得清清楚楚,“我赵明州,要同六位寨主好好谈一谈。”

第149章

  浰头山寨(三)自古以来,王侯将相争……

  赵明州话音方落,寨中便响起震天彻地的朗笑声。

  “你可说得算?”洪钟般的笑声里,夹杂着一名女子的问话随风送出。

  “自然是我说得算。”赵明州目不斜视,朗朗应道。

  “那好,我六兄妹也只同说得算的聊!”

  古旧的寨门缓缓打开,从中步出六位身形各异,年龄不一的男女。桐君赶紧凑到明州身后,压低声音同她介绍道:“走在最前面膀大腰圆,个头出奇高的这位,叫张铁山,是六位寨主之首。第二位使长枪,浓眉大眼的叫李虎臣。第三位,也是浰头山寨唯一的女寨主晏七娘,据说是寨子里最说得上话的一位,可是性格也最为古怪。第四位,个头矮一些的叫陈况,祖上出过榜眼,平日里以读书人自居。第五位背着鬼头刀的叫韩猛,据说是戚家军的后人,功夫了得。第六位,年纪最轻,像个没长大的娃娃,叫孙启元,是李虎臣的表弟,我感觉赖下过路费与我们为难的幺蛾子便是他出的。”

  赵明州不动声色地听了,面上却尽是热情洋溢的笑意:“六位寨主,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

  孙启元抬眸,在赵明州的脸上一扫,颇有些轻蔑道:“你说我们百闻不如一见,那不知你是何人啊?”

  赵明州还不及答话,便先做了一个往下按压的手势,制止了齐白岳和罗明受即将脱口而出的喝骂,随即拱手道:“明州军主帅——花马赵,见过六位英雄。”

  她没有选择自报大名,反而说出了满清给自己起的的诨号。

  “花马赵……”孙启元咂摸了一阵儿,倒是品出了些味道。这位名震天下的女将不以势压人,却偏用诨号自称,倒是有几分山匪的痞气,孙启元对朝廷将领的恶感减轻了些许,当下不再冷嘲热讽,将目光递给了一旁的女寨主晏七娘。

  晏七娘眯起凤眸,上下打量着赵明州。她可不是孙启元那样未长大的奶娃娃,不会因为一个自降身份的诨号就轻易起了好感。只听晏七娘媚声道:“花马赵?我晏七娘用鞭子,江湖上便称我为晏七鞭;我大哥张铁山用镔铁锏,江湖上便称他为震天锏。赵将军身为一军之将,倒只得了//花//马赵这么个诨号……看来,赵将军拿得出手的,便只有那匹//花斑马了吧?”

  其余五位寨主极其配合的放声大笑,明州军一边却是黑了脸。

  眼瞧着齐白岳已经憋到了极限,桐君却是当先吼了出来:“我明州军以礼相待,你们却冷嘲热讽,收钱不办事,绝非君子所为!”

  桐君本就大腹便便身体不适,日日恶心夜夜难眠,此番自然压不住心头恶气,竟是比齐白岳还要冲动了些。

  “小丫头,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我们兄妹六人不是君子,倒是吃干抹净不吐骨头的山匪代王!”始终沉默不语的魁首张铁山开了口,每吐出一个字,仿佛悬木撞钟,声声惊心,“便是收钱不办事,你又能如何!”

  张铁山话音刚落,另一边却是仓啷啷利刃出鞘,有龙吟虎啸之音。六位寨主勃然变色,极为戒备地瞪视着正悠然擦拭着长刀的赵明州。

  “说不过就要开打!?当我们怕你?”晏七娘厉声道。

  赵明州不急不缓地踏前一步,将桐君挡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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