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玩家在大唐搞基建的日子 第205章

作者:衣青箬 标签: 爽文 古代幻想 基建 穿越重生

  至于真正的百姓的利益被保护了,谁在乎呢?

  既然被弹劾了,雁来就得上个奏折自辩。

  但是问题来了,她别说奏折格式了,就是写个文言文都费劲。

  所以雁来决定找个文替。

  郭昕和郗士美年纪都大了,之前没办法,也就只能凑合用,现在还是可以挑一挑的。

  近来跟玩家走得很近的李贺,当然就是第一人选。

第136章 隐忍和妥协不可能只有一次。

  李贺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一开始,他只是在被天兵叫破名字的时候,没来得及拒绝她们。

  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这些人实在太自来熟,而李贺一向不会应付这样的人。尤其是那些女性天兵,明明看外表跟他差不多的年纪,一个个看他的眼神却跟祖母和母亲一样,慈祥又怜爱,让他浑身不自在,又根本无法抗拒。

  只能默许她们的存在。

  然后不知不觉,她们就彻底侵入了他的生活。

  老实说,感觉并不算坏。

  李贺本来就是个很被动的人,他很难主动去交朋友,却也不会拒绝别人给予的善意。

  所以虽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天兵们彻底混熟了。

  她们会跟随他一起去行卷,拜见长安城里的文学名士,也会带着他去西市卖艺,强迫他帮忙端着盘子收钱,然后再一起去酒肆将赚到的钱全部花掉。

  这是李贺从未有过的经历。

  他读书一直十分刻苦,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用上,并没有任何人这么要求,是他自己喜欢那种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之中,于书页字句间与先辈前贤精神交流的感觉。

  那种快乐和成就感,一般人根本体会不到。

  但是天兵们一把将他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薅了出来,将他推进了人间红尘之中。

  说来也怪,尽管天兵也是整天纵情玩乐,且歌且醉且笑闹,但是又跟李贺一直以来所厌恶的那种醉生梦死、饱食终日、骄奢淫逸的享乐之风截然不同。

  她们是真的在享受这个世界。

  所以明明她们连诗都不会写,也根本不可能了解他那个壮丽又绚烂的精神世界,但不知为何,李贺就是觉得,跟他们在一起,自己并不孤独。

  所以每次天兵来邀他,他都无法拒绝。

  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计划中的闭门苦读根本就不存在,每天作完两篇文章,就会被天兵抓出去玩,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偶尔还会有人语重心长地劝他,考试结果跟才华没什么关系,就是有人才华横溢但屡试不中,而且人的一生也并不是完全由一次考试来决定的,不用太放在心上,还是身体更重要。

  但要说他们不重视他的这场考试,却也不是。还有人送了他厚厚一摞文章,据说都是历年进士科考试的精选作品,很多文章李贺闻所未闻,也不知她从哪里搜集到的。

  总而言之,李贺在长安的备考生活远比自己想的更加精彩,以至于他给家里写信的时候,都有些不知该如何下笔。

  然后,就是今天了。

  一早就有人来寺里找他,兴奋地将一篇文章拿给他看。

  李贺看她那么兴奋,还以为是京中又有好诗传唱——天兵好像格外喜欢诗歌,尤其喜欢会作诗的才子。

  谁知道展开一看,居然是一封弹劾那位雁帅的奏章。

  天兵还在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李贺放下手里的纸张,有些不确定地问,“是雁帅被弹劾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要不是知道天兵都很推崇那位雁帅,她进城的时候更是亲自出城数里迎接,他都要以为她们是跟她有仇了。

  “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天兵若无其事地摆手,“没有被弹劾过的高官重臣,说明分量不够。以我们雁帅的身份,今天才被弹劾已经有点迟了。”

  “那你给我看这个文章是……?”

  “要是让你写一篇文章反驳他,你能写出来吗?”

  李贺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他可是从小就被人夸手笔敏捷的!

  这时候的李贺,还不是无法科举之后“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的他,而是才在洛阳解试拿了第一名,正踌躇满志准备应进士科考试,少年意气满得几乎能溢出的他。

  于是玩家本不高明的激将法,瞬间命中红心。

  李贺也不辩驳,只是亲自动手,铺纸磨墨。等到墨汁磨好,一篇文章也就都在胸中了,提笔挥毫,顷刻便落于纸上。

  然后他就被人不由分说地抓到了这里。

  ……

  下了车,抬头看到匾额上写的“武威郡王府”几个字,李贺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要不是考虑到形象,他真想抓住门口的列戟和行马不走了。

  这也太突然了!

  哪有人是这样上门拜访的。

  不过往里面走的过程中,李贺那种紧张感倒是被抚平了很多,因为一路上都能看到天兵,而且大部分都不在正常的位置,她们或是蹲在闷头,或是站在墙上,或是爬上假山,或是攀缘树木……总之很不正常,但又很天兵。

  至于每个人都会盯着他多看几眼这种事,李贺早就习惯了。

  虽然是陌生的地方,但这种氛围李贺是在太熟悉,慢慢就放松了下来,直到被领进一处房间,才又重新绷紧了身体,只是紧张尚未完全成型,他就发现,屋子里的场景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们正在吃饭。

  食物的香气钻入鼻腔,勾得李贺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一大早的,他也还没来得及进食呢。

  听到这动静,众人都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李贺尴尬得脸都红了。

  好在没人提他的尴尬事,坐在右手边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女子含笑开口,“这就是李贺吗?”

  “对对对!”他旁边的天兵连忙几步上前,双手奉上文章,“这是他写的文章,雁帅请过目。”

  李贺立刻又紧张起来。

  雁来打开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文采自然不必说,不过让她发笑的,是文章的内容。洋洋洒洒数百字,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虽然人人都知道,这几天在长安城活跃的那些家伙就是天兵,但是……证据呢?雁来进城的时候只带了几个亲兵,全长安城的人都能替她作证,怎么能说这些人是她带来的天兵呢?

  确实是很刁钻的角度,反正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天兵被抓,就算抓到了其实也找不出什么证据证明他们就是天兵,至于严刑拷打之类的……玩家听到都会笑的好吗?

  我就不承认,你奈我何?

  雁来只是没想到,这种耍赖的办法,会是李贺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想出来的。

  可见他并非不知变通之辈,若是能考取进士,进入官场,说不定也会有一番作为,可惜……

  想到这里,雁来又打量了一下他。

  这一看,才发现李贺局促得都快把脑袋埋进胸口了。

  也难怪玩家更喜欢他,因为他就像是一个邻家少年,没有任何距离感。

  何况他的命运又如此堪怜堪伤。

  雁来也不忍看他如此,便放轻了声音道,“这些家伙恐怕没跟你说清楚,我身边都是些粗人,没有擅长文字工作的,如今遭人弹劾,要写自辩的奏折,也只好临时找人。长安城里信得过的人不多,她们就把你请来了,若有唐突之处,我代她们赔罪,还望见谅。”

  这话说得太客气了,李贺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忙道无妨。

  他对于雁来要请人代笔写文章这件事,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征辟有才华的读书人来给自己处理文书工作,在大唐也算是惯例了,尤其是武将,自己读书不多,就更需要这样的人才。

  所以很多人科举不顺利,迟迟无法出仕,就会走曲线救国的道路,先去给某个藩镇做一段时间的幕僚,然后可能就会被举荐为官,步入仕途。

  后来的李贺,以门荫入仕做了奉礼郎,发现升迁无望、抱负难展,就辞官还乡,之后又经自己的好友张彻的举荐,做了一段时间昭义军节度使郗士美的幕僚,希望能以武入仕。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之类的诗,大抵就是这一时期所作,只是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不过现在的李贺前途一片光明,还没有想过这些。

  又听雁来说,“你的文章写得很好,不知能否帮我这个忙?”

  李贺若是再年长一些,或许就会衡量得失了,毕竟自从雁来入京,长安城短暂维系的和平就又被打破了,现在安西军跟朝廷的关系其实是很微妙的。

  但此刻,他虽然没想过给武将做幕僚,但帮忙写一篇文章还是没问题的,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下,“小子自到长安,多受天兵照拂,雁帅但有驱策,敢不从命?只怕小子文章写得不好,有污耳目。”

  这是还记着她刚才笑的那一声吗?

  雁来假装没听懂,神色自若地笑道,“我看你这篇文章就写得很好嘛,只是思路需要调整一下。”

  说到正事,李贺也抬起头来,端正了神色道,“雁帅请吩咐。”

  雁来沉吟片刻,才开口道,“首先要强调一点,天兵虽然是叫天兵,但这只是一种称呼,他们并不在军籍,更不是安西军的士兵,而是我大唐的子民。”

  李贺眼睛一亮,不仅是因为雁来所说的这一点足够有力,更是因为这句话还表明了一种态度:天兵不仅敢做事,也敢承认,哪怕受人诟病,也坦坦荡荡。

  如此不作伪饰的态度,实在太合李贺的胃口。

  其实细究的话,这依然是一种狡辩。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天兵是雁来召唤来的,只会听她指挥。但她将天兵说成是大唐的子民,就比李贺之前那种耍赖的说法,要更高一层了。

  就算是皇帝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有了这个前提,后面的内容就顺理成章了。

  既然是大唐的子民,当然可以在大唐境内自由通行,他们想来长安看看,有什么问题?何况天兵弄出来的动静虽然大,但却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行径,长安城的百姓并不觉得困扰,又哪里称得上影响恶劣?

  至于有人爬上朱雀门插旗子,似乎是有些冒犯官威,但也没有明文不许,再说旗子上写的还是唐字。

  而且对于这种情况,雁来也表了态,“天兵既然是大唐的子民,那也跟普通人一样,难免良莠不齐。若真有天兵犯了法,那依律处置就是。”

  总之,既然是大唐的子民,那朝廷就只能自己去管了,她是管不了的。

  李贺一边听,一边在心内赞叹。

  虽然不知道这是雁帅自己想的,还是身边谋士的功劳,但她说自己身边全是粗人,显然是谦虚了。

  不过李贺也早就发现,天兵们并不是没文化,事实上,他们的知识水平相当高,也常有令他耳目一新之语,只是不知为何只会说大白话,不会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