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哲
不远处还有几个小娃娃跑来跑去的,在玩官兵抓土匪的游戏,月光暗淡,大家也不怕黑,时不时传来一声嬉笑声。
陆小言往一旁走了走,绕开了石头,嘀咕了一句,“崔奶奶咋这么早让小言相看?”
这是一门心思还惦记着这事。
傅沉这才松手,另一只手仍拎着油灯,闻言,才不紧不慢地说:“未必是她张罗的。”
陆小言一拍脑袋,“瞧我。”
确实,崔奶奶挺疼孙女的,应该不至于这么早就撵她出门,陆小言总觉得这个年代都是婆婆做主,才想到了崔奶奶身上,家里的事就算是她做主,当妈的也能张罗闺女的亲事。
他们又去了大队长家,大队长瞧见小言,还挺高兴,“我还正想去找你,听赵楠说你要去县城找廖兽医问小猪仔的事,甭管成不成,总不能再让你往里贴钱,喏,我刚刚去菜园,摘了一些菜,明天你带上吧,还有这框鸡蛋也一并拿上,听说城里也缺物资,好歹算咱一点心意。”
陆小言也没拒绝,“成,那我就带上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我尽力吧。”
大队长也明白其中的艰辛,“你尽管去,能多买一头是一头,总比没希望强,对了,今年又有一批知青下乡,都是中学毕业没找到工作的年轻人,咱们大队得分来四个,你下午回来时,顺便从县里将人领回来吧。”
“往年不都是从公社领吗?”
“对,之前都是公社派人去领,你不是正好要去县里?我让赵楠跟小李说一声,直接让你去知青办帮着领一下,这样一来,也省得他们跑了,咱们大队也能先选人,你争取选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娃娃,往年送咱们大队的都是别人捡剩下的,一个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这次咱们也先选一次。”
陆小言爽快地应了下来。
从大队长家离开时,傅沉将油灯递给了她,自己一手拎鸡蛋,一手拎菜全包了,陆小言还挺不好意思,“我帮你分担些吧。”
“没事,不重。”
陆小言乐得清闲,也没再问,拎着油灯在前面开路,路过原身爷奶家时,她往里瞄了一眼,院子里黑乎乎的,没啥动静,陆小言咕哝一句,“不会拉去看病了吧?”
原身她爷爷没那么蠢,说不准还真看病去了,看一次病不过花五分钱,依他们的阴险,事后估计会颠倒黑白,说他们不管他死活。
陆小言才不会让他们得逞,笑着说:“小北哥,你在路口等我一下吧,我去陆大夫那儿看看。”本来想说,你先回去,又怕路太黑,他拎着鸡蛋,看不清路。
傅沉有些好笑,“一起吧。”
陆小言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太沉了吧,我帮你拎一个。”
傅沉没给她,“没事。”
陆小言:“走走走,咱们快去快回。”
她眼睛晶亮,想到他们一家气得吐血,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傅沉唇角也不自觉上扬了一下。
陆大夫家灯火通明,确实很热闹,刘蓉、陆二山也在,刚走到院门口,陆小言就听到了,陆建良的“哎呦”声。
田桂凤说:“对对对,这儿也疼。”
田桂凤继续说:“膝盖也疼,刚刚来时,都不能走路,我特意让儿媳妇借了个板车,还有肩膀,腰,脑袋,哪哪都疼。”
陆建良有些汗颜,这死老婆子,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整天蠢死得了。他就少叮嘱一句!
陆大夫也有些无语。
他这一跤摔得可真神奇,哪哪儿都疼,这是摔了前面,摔后面吗?连个破皮、红肿的地儿都没。
他医术就算一般,也瞧出了建良叔这是装的,不知道他这是玩哪出。
陆建良连忙找补了一句,“没t她说的夸张,就腿疼,腰也闪到了,小陆啊,你瞧瞧我这腿骨折没?需不需要多休养休养?”
陆大夫答得还算中规中矩,“骨折倒是没有,我也没瞧出有啥大问题,你们要是实在想休养那就休呗。”
反正扣得不是他的工分。
田桂凤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啥叫没啥大问题,哪儿都疼,一看问题就不轻。”
陆大夫最不喜欢的就是她,也懒得跟她争,随口敷衍,“是是是,你说不轻就不轻,就休养着吧。”
“这还差不多。”田桂凤肉疼地掏出五分钱,这次倒是没讲价。
她给钱可从来没这么利索过,每次都想讨价还价,恨不得一分不给,陆大夫觉得有猫腻,连忙说:“既没上药,也不需要喝药,慢慢养着就行,这次不用付钱。”
听到这些,陆小言简直要笑死。
田桂凤不满意了,“咋不用钱呢,我们可不是那等会拖欠医药费的,虽然老大不管我们,我们可还有老二呢。”
说着要将钱塞给陆大夫。
陆小言适时走了出去,笑着说:“既然我爷情况不严重,那就慢慢休养吧,陆叔,以后我爷奶来看病,我叔婶出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们家来出,省得我爷奶到处说我爹不孝。”
陆建良没料到,她会直截了当地点明一切,脸也有些黑,嫌这丫头不给他们留面子。
陆大夫是个聪明人,隐约猜到了什么,笑道:“行,以后只收他们一半,剩下的找你们报销。”
陆小言拿出五分,递给了他,笑着说:“不用找了,我把他们下次来看病的钱,先交上,你记账就行。”
田桂凤气得头顶冒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恼得刘海都要翘了起来,“这是干啥?咒谁生病呢?”
陆小言脸上仍挂着笑,“这不是怕您老也摔倒吗?营养费误工费没有,医药费我们还是掏得起的。”
说完,拎着油灯就转了身,一秒钟都没多呆。
田桂凤简直要气死,扯着陆建良说:“你看看,你看看,嚣张成了啥样!”
陆建良脸色也不好看,她这一出现,他们也没法拿医药费说事了,小算盘再次落空。
陆小言和傅沉还完钱,就沿着主街回了家,她仍惦记小曼的事,瞧见一群孩子在街上乱跑,她多看了几眼,没瞧见小军和小曼,反而看到了二柱。
二柱也瞧见了他们,一溜烟跑了过来,冲到了陆小言跟前,“小言姐,你也出来玩吗?”
小家伙脑门上跑得都是汗,小脸也红扑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陆小言笑着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一摸一手的汗,“跑这么快不热吗?我出来还钱,对了,你晚上有看到小军哥哥和小曼姐姐吗?”
二柱摇头,“没看到小曼姐,小军哥刚刚也出来玩了,应该是回去写作业了,你找他们吗?我去帮你喊人。”
小家伙龙卷风似的呼呼跑开了,一转眼就没了人影儿,陆小言吓一跳,喊了他一声,“你慢点,天黑,别摔了。”
“没事。”
等他们拐到小巷时,小军已经随着二柱跑了出来,“小言姐,你找我们有事吗?我姐不在家。”
那边几个小孩在喊二柱的名字,小家伙跟她说了一声,就小兔子一般跑开了。陆小言拉着小军往巷子里走了走,这才小声问:“你姐不在家吗?”
陆小军看了眼傅沉,也压低了声音,“听我奶说昨天去我姥姥家了。”
陆小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娘刚刚又去喊她了,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她要是再不回来,我娘肯定要发飙的。”
“我听花大娘说你姐身体不舒服,才没相看成,不会是不想相看跑了吧?”
陆小言将花大娘的话重复了一遍,才说,“花大娘说,之前不知道你姐年龄这么小,她要是不同意跟她说一声就行,她会再寻摸其他人。”
人家花大娘也是个精明的,这是瞧出了陆小曼不愿意,才托陆小言传的话。强扭的瓜不甜,陆小曼又这么小,他儿子总不好等她三年,万一最后她心里还是不乐意,那不是耽误她儿子吗?
陆小军眼睛亮了亮,“那好呀,我姐确实不想相看,她想等开学去读高中,都给我娘说了先不相,我娘不同意,让她必须去,还说读书没用,读啥读,趁年轻找个好人家才是正经的,见厂里招工,还帮我姐报名了,我姐一气之下,才跑去我姥姥家,昨天我娘就去喊了,她不肯回来,这不,今天又去了。”
说到最后他又有些愁,“现在花大娘成了厂长,我娘肯定更不肯放弃了,她一直希望我姐嫁得好点,最好超过堂姐。”
陆小言不好评价他娘,只说:“想读书是好事,你姐才十五,没必要急着嫁人,进厂也是,学历高了,以后干啥工作不行,那等你姐回来,你悄悄跟她说一声,就说花大娘说了,她要是不愿意,人家会再寻摸,不会勉强她,你娘总不能按着她脑袋,让她相看吧?”
陆小军忧愁地叹口气,小言姐不了解他娘,他确实知道的,只怕没那么容易妥协。
陆小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别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也跟花大娘说一声,就说你姐想去读高中,还不想这么早结婚。”
陆小军挠挠头,“行,那就谢谢小言姐了。”
“客气啥,行了,回去写作业吧,咱们村还没通电,晚上灯光暗,别学太久,爱护好眼睛,明天周末还能写。”
陆小军嘿嘿笑,“我在复习,我们下礼拜就考试了,考完试就放暑假了。”
“加油。”
陆小言给他鼓了鼓劲儿,随后就回了家,刚洗完澡,家里的门就被敲响了,陆小言刚将洗澡水倒在院子里,正准备去开门,傅沉走了出来。
他上下扫她一眼,小姑娘已经换上了红色睡裙,肩膀和雪白的小腿都裸露在外,在现代很常见,在这个年代,这个衣服多少有些不合适,“我去开。”
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小言瞄了眼自己的裙子,这才意识到,貌似有些不妥。
她揉揉鼻尖,回了屋。
第32章
门外是贼兮兮的陆铁成。
许是有些心虚,他那么一个大高个,硬是缩着脖子,莫名有些怂,瞧见是傅沉开的门,还悄悄松口气。
他将傅沉往外拉了拉,压低声音说:“小北,哥们找你办点事,这次你可得帮我。”
边说边四处望了一眼,见没人还不放心,将手电筒都关了,鬼鬼祟祟的,活像接头的特务。
傅沉挑眉,倒也没拒绝,原身虽然不爱说话,跟陆铁成和赵振南关系却不错,“说。”
陆铁成说:“我想找你帮我换点工业券,咱们供销社附近虽然也有换票的,基本都是粮票,偶尔也就能换个肉票,没有工业券,你在县城,应该好换一点吧?”
凭工业券购买商品的范围较广,像毛巾、毛毯、电池、暖水壶、闹钟、收音机、白酒等,都能用工业券来买。
工业券是对在职人员按其工资收入比例发放的,平均每20元工资配一张券,城里公职人员多,工业券也多一些。
“你要几张?”
傅沉兜里确实有几张工业券。
陆铁成左右看了眼,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需要八张。”
傅沉几乎以为听错了,买一个缝纫机才需要八张工业券,像搪瓷脸盆只需半张,他一张口就是八张,“怎么要这么多券?”
“嘘,你小点声。”陆铁成吓得想去捂他的嘴,傅沉嫌弃的后退了一步,觉得这小子没打什么好主意。
“不说我回去了。”
陆铁成连忙拦住了他,“哎哎哎,别走啊,我说就是,我说,是小雪她哥,她哥前段时间相亲成功了,不过女方要一个缝纫机,你也知道,买缝纫机需要八张工业券,他们家哪有券,所以我想帮忙寻摸一下。”
小雪是他们俩的高中同学,是他们隔壁班的,挺漂亮一个女生,在他们学校算还挺有名,陆铁成从高中就喜欢她,毕业后也没忘,如今都惦记好几年了。
傅沉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她让你帮忙的?给你多少钱?”
“哎,分这么清干嘛,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我如果能帮她弄来票,说不准她就肯嫁给我了,兄弟,哥的幸福就拜托在你身上了,拜托拜托。”他一个大男人,t腻腻歪歪的,恨不得挂到傅沉身上。
傅沉往一侧躲了躲,据他所知,这个小雪可不是什么善茬,就算他弄来票,也未必会嫁给他,人家眼光高着呢,根本看不上陆铁成乡下人出身。
她想嫁的是城里的工人,傅沉还从原身记忆中,扒拉出一段回忆,成为临时工后,有一次去公社,傅北遇见了小雪,她还朝他示过好,羞答答的,什么目的不言而喻,傅北顾及自家兄弟的面子,才没告诉陆铁成。
傅沉倒也尊重原身的意愿,完全没了待下去的意思,丢下一句就要回去,“管好自己就行,人家券不够会自己想法子,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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