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他简直怀疑太子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乡遇故知的温馨气氛,很快被眼睛出了问题的太子打破。乌尔衮不防,被太子揪着衣领拎起来,听他急促而冰冷道:“现在就去校场,比射箭。”
乌尔衮吓了一跳,因为太子看向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活人。
太子的暴戾之名整个草原都知道,一言不合就赏鞭子。在太皇太后还活着的时候,乌尔衮就不幸领教过太子的鞭子。
被抽得一个月过去,都没办法平躺睡觉。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跟去校场,荣宪公主会原地守寡。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保成,你松手,快松手!”淑慧大长公主就这么一个成器的孙子,还指望他给自己养老呢,这会儿见孙儿脸都白了,急得跟什么似的。
可她只敢喊叫,并不敢对太子动手。
第4章 生变故
突生变故,石静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胤礽手劲儿这样大,更没想到乌尔衮半点反抗的力气也无。
别看乌尔衮现在只是荣宪公主的额驸,还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爵位,他将来会是蒙古巴林部的首领,未来的巴林郡王、乌达盟长,统领乌达盟十一旗兵事,是位高权重,且手握重兵的狠角色。
清廷对蒙古巴林部,向来以怀柔为主,不然康熙也不会把自己最宠爱的荣宪公主嫁给乌尔衮,亲上做亲了。
如今三藩灭,台。湾。复,朝廷却没有喘息的机会,因为噶尔丹勾结沙俄企图趁病要命。
四年前皇上亲征噶尔丹,虽然赢得了乌兰布统之战,却也损兵折将,亲舅舅佟国纲在战场捐躯,清军死伤人数也在噶尔丹之上。
赢是赢了,顶多算惨胜,最后让噶尔丹带人给逃了。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她与胤礽大婚之后,噶尔丹又会带人卷土重来,皇上将再次亲征。
清军长途作战,需要蒙古巴林部的支持,更需要乌尔衮像四年前那样冲锋陷阵。
若乌尔衮死在京城,即便皇上护短,不追究太子的责任,压着巴林部敢怒不敢言,以后恐怕也会在战场上被找补回来。
战场瞬息万变,历史上的昭莫多之战清军大获全胜,可若是少了巴林部的支持,天知道会不会生出变数。
万一真有变数,到最后总结经验的时候,皇上和朝臣们肯定会想起乌尔衮之死来,难免对太子生怨。
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添乱。
抛开军国大事不谈,只说淑慧大长公主本人。先后经历过两次丧夫,青年一次,中年一次,精神早已不济,再来一次老来丧孙,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也活不成了。
即便昭莫多之战仍旧如历史上那般大获全胜,逼死嫡亲姑祖母的大帽子,也结结实实扣在了太子头上,摘都摘不下来。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太子不仁不孝,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石静将摇摇欲坠的淑慧大长公主交给身边服侍的,快步走到胤礽身边,对他说:“太子息怒,有话好好说,先把人放下。”
无果。
石静急起来,去掰胤礽的手指:“保成,你松手!”
这一句不知触动了哪根弦,胤礽当真松开了手。
乌尔衮双脚落地,早被人扶住,劫后余生哪里还敢停留,跌跌撞撞逃进垂花门去。
冷静下来的胤礽这才想起给惊魂未定的淑慧大长公主行礼,喊了一声姑祖母,然后为刚才的失礼赔罪。
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淑慧大长公主经常带着孙儿进宫请安。每次进宫,太皇太后总会喊了太子过来玩。太子课业紧张,难得休息一日半日,对淑慧大长公主算不上亲近,倒也十分敬重。
乌尔衮比太子大几岁,两人却很投契,见面就黏在一起玩,分开时依依不舍。
太皇太后薨逝之后,她带着孙儿住在京城的公主府,也时常进宫给太后请安,却再也没见过太子的踪影。
太后可怜太子读书辛苦,派人去喊太子过来玩,太子却很少来。
人来了也是淡淡的,说几句客套话就走。
太后看出不对,问淑慧大长公主是不是得罪了太子,淑慧大长公主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请太后帮忙问问太子,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太后还安慰她,说孩子们长大了,个人有个人的心思,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淑慧大长公主找不到原因,只能姑且这样想了。
可就在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冲突,淑慧大长公主忽然福至心灵,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再想到,今日这一场春日宴,本来就是太子让她出面办的,笼在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开。
真相呼之欲出。
都怪她当初没眼色,捅了马蜂窝都不知道,这会儿见太子给她赔罪,哪里敢受,忙说没事。
一边安抚太子,一边暗戳戳把石静往太子那边推了推,然后不由分说,带上身边一众吓得花容失色的贵女,匆匆进了垂花门。
众贵女来参加春日宴,可不是为了陪伴淑慧大长公主,都是冲着太子来的,不然也不会清一色都穿汉服。
太子妃早已内定,不会轻易更改,她们是不敢想了,可两个侧妃之位仍旧空悬。
哪怕李氏为太子生下一儿两女,如今肚里又揣上了,到如今也只是个上不得玉碟的小格格。
可见太子对她并无多少情意。
不过与未来的太子妃相比,李氏还算好的,至少没听说太子对她恶语相向,公开表示不喜。
太子对太子妃的不喜,昭然若揭,京城的贵女圈和贵妇圈都传遍了。
太子天人之姿,身披储君的强大光环,不知是多少贵女的深闺梦里人。偏他不喜未来的太子妃,也对为他生儿育女的李氏没有多少情意,非常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还有机会受宠。
于是在太子妃内定的情况下,两个侧妃名额的争夺依然十分激烈。
侧妃虽然是妾,可太子满周岁便是太子,以皇上对太子的疼爱,继承大统是早晚的事。
皇上的妾还能算妾吗,那都是后宫尊贵的娘娘,但凡有适龄女儿的人家,谁不想分一杯羹。
所以太子有可能出席的宴请,没有哪一处不是人满为患,就连淑慧大长公主这个老寡妇办的春日宴,那也是钗环叮当,衣香鬓影。
奈何人群刚刚被赛马惊到,有人掉了钗环,有人弄脏了衣裙,甚至有人跑丢了鞋,实在没法见人。
这会儿再看早已被内定的太子妃石静,感觉她像提前接到了赛马的通知。穿着如此轻便简约,莫说受惊,就是围着院子跑上两圈,都不至于如她们这般狼狈。
跟着石静一起过来的宝珠也是这样想的。她在刚才受惊推搡时被人踩脏了绣鞋,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跟着淑慧大长公主去后院休整。
上回在赫舍里家老夫人的寿宴上偶遇太子,太子还夸她穿汉服漂亮来着。她今日过来刷脸,务必要给太子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等女眷们走进垂花门,太子朝身后扫了一眼,吓得跟来的随从慌忙告退,很快消失。
杜若和芳芷心慌慌,齐齐看向石静,见自家姑娘点头,才如蒙大赦告退离开。
刚刚垂花门外,摩肩接踵,环肥燕瘦,只一瞬就剩下两个人,一匹马了。
第5章 生辰礼
剩两个人不奇怪,马都忘了牵走,毓庆宫的人也够粗心的。
“你……你这马真漂亮!”四目相对,久久无言,石静很尴尬,忍不住开口破局。
说实话,这匹马好看是好看,个头却有点矮,不如高头大马看上去威风。
“好看吗?”胤礽无意义地问了一声,才道,“喜欢?送你了。”
石静下意识想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人堵了回来:“我记得你会骑马。”
会骑马还拒绝,就是不给面子。想到明年两人就要成婚,石静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那好,多谢了。”
胤礽笑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温声问:“肚子饿了吗?”
石静想说不饿,肚子却应景地叫了一声,她嘴里发苦:“大长公主知道我有这爱饿的毛病,特意准备了……”
谎没扯完,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已然递到面前,不用看也知道,不是点心,而是御膳房蒸的羊肉馅包子。
香气都飘过来了,肯定还是温热的。
石静接过油纸包,眼圈发酸,才要道谢,抬眼发现对方转身走了。
垂花门前的两个人一匹马,很快变成了一个人和一匹马。
趁着四下无人,石静熟练地打开油纸包,里面不多不少正好四个小包子。
咬上去果然是温热的,石静泪目。
所以等她吃完包子,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副蔫巴巴的,好像被人欺负过的样子。
百闻不如一见,被内定了太子妃又怎样,明年如期大婚又怎样,还不是不招太子待见。
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把握不住,居然被骂哭了。
太子把马都落下了,可见当时有多生气。
“大姐姐,太子爷怎么走了?”所有人都在看笑话,却没人敢问,最后还是宝珠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当众问,毕竟大堂姐丢脸,她面上也无光,谁让她们都是石家的女儿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她为了再次与太子偶遇,一大早爬起来梳妆。都说太子喜欢腰细如柳的汉女,她今天差点把腰勒断了,走路都不敢太快,不然喘不上气来。
大堂姐呢,睡到自然醒,随便套了汉服成衣,梳了蚌珠头,脂粉未施就来赴宴。见到太子之后三言两语把人气跑了,将整个春日宴都搅黄了,让她怎能不气?
大堂姐敢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揭老底不留情面。
吃完热乎乎的肉包子,胃里果然好受许多,石静也从胤礽带来的伤春悲秋中慢慢抽离,开始思考如何阻止阿玛回京。
春日宴上发生了什么,她都没关注,只是沉默地随着众人赏花玩水,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会儿被宝珠问到脸上,她也没在意,随口敷衍:“太子说他有事,先走了。”
宝珠最烦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走不进她的心里,不配得到她的关注。
她也不屑得到对方的关注,只是对方坏了她的好事,还这样敷衍,委实让人心烦。
“长公主府的人送信时特意说太子会来赴宴,怎么忽然就有事了?”宝珠心中气恼,声调不由拔高几分,惹来不少探究的目光。
周围几个少女一边鉴赏名花,一边竖起耳朵,她们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过来赴宴的,谁也不是冲着淑慧大长公主或者花园里这几盆名花来的。太子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只与未来的太子妃聊了两句,看到的全是众人狼狈的样子,说不生气是假的。
但她们自持身份,不会表明自己真实的来意,更不会像市井妇人那般当面撕扯,姐妹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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