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第46章 丢荷包
石静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打落胤礽伸出的手,冷冷道:“下个月吧,醉酒之后生出来的孩子不灵光。”
优生优育。
这是科学。
她可不想怀胎十月,鬼门关一日游,最后生个傻孩子出来。
“下,下个月?”胤礽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好像在努力理解。
见石静要走,猛地爬起来,从身后抱住她:“不行,说好了今晚,就今晚!”
就像个听不懂道理,却力气惊人的小孩子。
无论石静怎样挣扎,都摆脱不了。
被人拖上炕,压在身下,等她放弃抵抗,却听见了轻微的鼾声。
石静:“……”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芳芷声音:“太子妃,醒酒汤熬好。”
石静推开压在身上男人,准备起身,无意中瞥见对方散落的外袍边上躺着一只樱粉色绣缠枝花荷包。
无论配色还是绣工,都是石静再熟悉不过的。
她起身将荷包抓在手中细看,果然是大婚当日遗失的那一只。
那天这只荷包被她抓在手里,从洞房带去了东暖阁。找到胤礽之后,她中暑晕倒,再醒来荷包便不见了踪影。
私下派人找过,都说没看见。
因不是私密之物,也未署名,石静没有坚持寻找,打算有时间再绣个一模一样的补上。
没想到这只荷包居然在胤礽手上。
荷包本来也是自己绣给他的生辰礼,只不过没送出去罢了,如今到正主手中,石静却高兴不起来。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毓庆宫群雄逐鹿乱得很,天知道这只荷包是怎样落在胤礽手中的,难保没有人借此搞事情。
荷包她收回了,等有机会再送吧。
石静收起荷包,看了一眼炕上烂醉胤礽,让芳芷把醒酒汤端进屋,喊了李德福过来伺候太子,便离开了。
第二天她还没起床,便被人堵在了被窝里。
“你不用上朝吗?”石静迷迷糊糊地问。
下一秒手腕被捏住,胤礽贴脸问她:“我荷包呢?”
那只荷包果然有问题,石静抽回手:“那是我的荷包。”
胤礽闻言俊脸彻底黑下来,漂亮的桃花眼中没有含情脉脉,全是戏谑:“那只荷包是你亲手绣?”
石静点头:“是我绣,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胤礽霍然起身,眼睛瞪着她,挥手打落了旁边小几上烛台,发出“哗啦”一声,尖锐又刺耳。
石静拢着寝衣坐起来,平静地看过去:“有事说事,别在我面前发疯。”
她从来不吃这一套。
经过昨日的折腾,石静想明白了,胤礽配合最好,不配合她也可以撸起袖子自己干,把他推上皇位。
胤礽瞪着她,眼圈都红了:“是我先跟你要的荷包,你说你不会绣,就一直拖着。我都过了多少个生辰,也没见你送一只荷包过来。昨天跟洋人谈成了交易,皇上赐宴,让我和大阿哥作陪。大阿哥身穿朝服,腰间却挂着一只樱粉色荷包,格外显眼。皇上有些不悦,示意他摘下来,他便摘了下来,收入袖袋的时候不慎掉落地上,正好落在我脚边。”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我不想让他丢了大清脸,弯腰帮他捡起来,他却说把荷包送我,还暗示这荷包有来历。”
说着挪开视线,仰头看房顶,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今天你跟我说,那只荷包是你绣!你不是女红不行,不会绣吗?为什么绣得这样好,却送给他!”
抬手抹了一下眼尾:“石掌珠,我才是你的丈夫,以后你只能给我绣荷包!再有下次,我,我……”
他飞快环顾四周,弯腰捡起那只摔在地上的烛台,双手用力一折,也不等石静反应,拂袖而去。
都什么跟什么,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石静脑子懵懵,半天才将前因后果梳理清楚,决定全面清洗毓庆宫。除了皇上的眼线,将各方势力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上午照常处理毓庆宫后殿庶务。别看毓庆宫乱糟糟的,账册倒是整理得很清楚,石静抽查几本,还算满意。
过程中发现小问题,她全都指出来,改过便好没有追究责任。
可见毓庆宫里所谓群雄,看重全是太子之位,无人在意金钱。
庶务很快理顺,石静正好腾出手来拔钉子。
“太子妃,李格格和撷芳殿总管太监何宝柱求见。”有宫女进来禀报。
石静在后院正殿见了两个人,接过芳芷呈上来花名册,还没看只掂了掂分量,便蹙起眉头。
李格格看了何宝柱一眼,何宝柱紧抿着唇不吱声,她只好自己说:“前儿得了太子妃吩咐,奴婢不敢怠慢,今日带了名册过来复命。”
石静看也不看,把花名册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淡声问李格格:“这就是你排查结果?”
怕不是糊弄她,直接把撷芳殿名册全都带来了吧。
李格格赶紧起身,跪下:“奴婢与何太监整整排查两日,才拟定出这份名册。”
石静朝桌上看了一眼,果然见那本名册是簇新的,又让底下跪着的两个人抬起头来,看见四只熊猫眼,不由眉头拧得更紧。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她问。
皇宫是全天下最讲规矩的地方,所有宫女内侍进宫都有严格的选拔程序。选拔进宫之后,由教习嬷嬷或太监教规矩,合格才能收用,不合格还要退回。
经过层层选拔,挑进宫都是人精,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又是人精中的人精。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中肯定有数。
石静重新拿起那本名册,感觉手上沉甸甸的,可见上面的人并非不知道的规矩,也不敢故意破坏规矩,而是背后有人指使。
恐怕与毓庆宫里所谓群雄,脱不了干系。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石静这时才有了真切的感受
对方都把手伸到胤礽侍妾身上了,可见撷芳殿被渗透得有多严重。
撷芳殿并不是胤礽寝宫,只是侍妾和孩子们居所,尚且有这许多形迹可疑之人,毓庆宫服侍的人更多,若摸排完整理成册,还不知会有多少。
工作量之大,超过了石静预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就算她豁出去,把所有人清洗一遍,是否会引起震荡,惊动皇上且不论,只说人都清理完了,这么多空缺什么时候才能补齐都是问题。
法不责众,就是这个道理。
“行了,辛苦两位,名册我收下了。”再次放下花名册的时候,石静心中有主意。
何宝柱是个老滑头,宫里人都知道,说不定他自己都不干净。李格格一心想接儿子回去,有人质在自己手上,肯定不敢耍花腔。
石静不信何宝柱,便没理他,只对李格格说:“李氏,回去你放出风去,就说名册我收下了,让上面人好自为之。”
会钻墙钻墙,爱盗洞盗洞,有法子赶紧把自己择出来换走,不然就等着被收拾吧。
话音未落,李格格还没反应过来,一直不言语,作壁上观何宝柱先以头抢地表起了忠心。
“我在慈宁宫住过九年,那时候便听过何公公大名。”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她才嫁进宫分量不够,石静不介意搬出已故太皇太后震慑一番。
太皇太后故去多年,余威犹在,何宝柱听到慈宁宫三个字,腿肚子直转筋。
他是宫里老人儿,自然知道太子妃曾经在慈宁宫服侍过太皇太后,还有人说太子妃说话做事像极了太皇太后。
今日一见,果然对味儿。
先帝在时,独宠董鄂妃,冷落继后,甚至一度要为了董鄂妃废掉继后,惹怒了太皇太后。
最后的结局是,董鄂妃孩子没了,董鄂妃没了,先帝也没了。
太皇太后是那种看起来和蔼可亲老人家,说话不紧不慢,偶尔还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仿佛把什么都看淡。
可她老人家做事很绝,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给别人留后路。
何宝柱没在慈宁宫当过差,却听满耳朵故事,今日见识到太子妃的路数,立刻收起偷奸耍滑的心思,打起十二分精神当差。
很怕得罪了这个狠角色,哪天也像董鄂妃似的名正言顺地没了,然后被人叹一声没福气。
何宝柱听太子妃和颜悦色夸他,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他全身汗毛都齐齐竖了起来。
磕头,赶紧磕头,磕晚了怕头保不住,嘴里连声说着不敢,各种表忠心。
越是奸滑之辈胆子越小,吓一吓就听话。石静让他起来,不紧不慢道:“既然你是个能干的,就要好好做事,我总不会亏了你。”
何宝柱一改刚进门时不卑不亢,哆哆嗦嗦应是。
李格格见何宝柱筛糠似的哆嗦起来,也受到感染指尖发颤:“太子妃,名册交给您了,奴婢能把大哥儿接回去吗?”
石静含笑看她:“当然可以,你答应我的事做完了,我答应你的也不会食言。如果你放心把大哥儿带回撷芳殿,我这就让人喊他过来。”
“撷芳殿都乱成什么样儿,格格不是不知道,这时候把大哥儿带回去,能有个好儿?”
何宝柱哆哆嗦嗦的,反应却不慢:“格格别忘了,大哥儿是怎么病的,又是怎么好的!”
李格格本来只是指尖颤,闻言全身都抖了抖:“奴婢不是不放心大哥儿住在毓庆宫,是怕他吵闹,让太子妃劳神。”
俩人哆嗦起来之后,说话一个比一个好听,石静无所谓地笑笑:“你是大哥儿生母,我还是他嫡母呢。”
想了想又道:“你若是想他,常来常往便是。”
等两人离开,石静收敛笑容,陷入沉思。
目前来看,撷芳殿还动不得。要动撷芳殿,先动毓庆宫。
撷芳殿都是一些小喽啰,不足为惧,倒是毓庆宫麻烦得很。
胤礽不中用了,她得想办法找个厉害帮手。
“太子妃上午在做什么?”发过脾气之后,胤礽走出毓庆宫大门就后悔了。
他应该给她一个解释机会,不该着急离开。
被清晨的凉风一吹,他又觉得自己没错。
万一她被激怒了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比如她心仪大阿哥之类,自己如何下台?
用了整整六年时间,才勉强接受她心里没有自己,之所以愿意嫁给他,不过是为报答太皇太后看重和养育之恩。
在这段姻缘里,他已经把自己逼到墙角,勉强接受她心里没有自己,但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她心里没有自己却有别人的事实。
他生平最快乐时光,便是有她陪伴那几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能是他和她,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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