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皇上没有再立皇后意思,若不是口头答应让太子妃协助,打死她也不会管东西六宫这些破事。
普通宫务也就罢了,大选和小选才最耗精神,太后想想都头疼。
石静接过,象征性地扫了一眼,对太后说:“这次人真不少,我得拿回去看。”
太后巴不得,见四妃错愕,含含糊糊给她们解释:“太子妃住在慈宁宫的时候,曾先后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一同跟着太皇太后主持过宫里大选,小选,从头学到尾,很得精髓。”
“我年纪大了,眼花,看小字头晕,让太子妃替我把关准不会错。”
等于官方证实了石静处理宫务能力,同时为以后交接做好铺垫。
毕竟儿媳插手公公房里的事,铺垫不好容易遭人非议。
太后装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四妃早已习惯。可太后没像从前那样,把名单还给惠妃,让惠妃帮忙,一个反手将太子妃推到前台,算是怎么回事?
小选不比大选,可选也是宫女,主要伺候皇上和东西六宫,与太子妃什么相干!
凭什么让太子妃插手!
四妃闻言脸上的笑容集体凝固一瞬,还是惠妃最先反应过来,深深看了荣妃一眼。
四妃当中荣妃资历最老,其次是惠妃,两人手挽手走过最初那段腥风血雨,亲如姐妹。
直到孩子们长大,大阿哥和太子明争暗斗,三阿哥倒向太子,荣妃和惠妃关系才出现一丝裂痕。
奈何太子从上朝站班开始性情大变,几次忤逆皇上,针锋相对,形势算得不好。
尤其六年前皇上御驾亲征噶尔丹,太子随裕亲王监国,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引得皇上很是不满,甚至一度暂停了太子在南书房观政。
反观大阿哥,第一个跟着皇上御驾亲征,背后有明珠及明党的全力支持,未来可期。
太子走下坡路,大阿哥走上坡路。虽然三阿哥倒向太子,荣妃还是没有跟惠妃撕破脸,在后宫唯惠妃马首是瞻。
再加上被苏麻喇姑清洗之后,荣妃好不容易安插进毓庆宫眼线全都被拔了出来,心中难免对太子妃有怨气。
并不想她插手东西六宫之事。
“太子妃是太皇太后手把手教出来的,自然见多识广。”接收到惠妃意思,荣妃第一个笑道,“可太子妃才过双十年华,年纪还是轻了些,恐怕难以服众,不如仍旧交给我等来办稳妥。”
“二十一岁不小了,当年先帝登基的时候,太皇太后才过而立。”平日最好说话太后,忽然一反常态,强硬起来。
太皇太后三十一岁于虎狼之中力挽狂澜扶先帝上位,照样顺顺当当,太子妃二十一岁看看小选的名单都不行了?
在太后眼中,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但凡有正室在,轮不到妾来说三道四。
从辈分上看,太子妃是晚辈没错,可她也是太子正妻,大清未来的皇后,早晚要摄六宫事,主持大选小选。
况且让太子妃协助自己,也是皇上的意思。
太后把已故太皇太后都搬出来了,荣妃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荣妃败下阵来,不等惠妃再看谁,宜妃又跳出来,笑道:“去年乾清宫放了一批宫女出去,这回小选便是为了补齐。太子妃见多识广,年龄也够,可到底是儿媳,怎么也不能管乾清宫事。”
儿媳把手伸到公爹屋里,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宜妃,你别诓我,乾清宫去年放出去的那批宫女早找齐。”太后不客气地哼了一声,“给内务府一百个胆子,缺了谁,也不敢缺了皇上的。”
她是老了,不是傻了,不爱管事归不爱管事,也不至于被人轻易哄骗了去。
“啊?是么?”宜妃故作惊讶,问惠妃。
见惠妃点头,宜妃闹了一个大红脸,还给了太后借题发挥机会:“一个个都这样糊涂,让我如何敢将事情托付给你们。”
四妃赶紧起身,齐齐跪了下去。
“太后息怒,不过小选而已,相信太子妃能应付得来。”德妃脸上的菩萨面具被撕掉之后,话说得越来越有技巧。
这话听来好像是妥协,真正的意思是借着贬低小选来贬低石静能力。
小选在宫里就那么回事,主持过小选也不能说明什么。
偏太后没听出来,脸色微霁让她们起来。
似乎到这会儿才看见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问惠妃:“大冷天的,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此时大阿哥已然出宫建府,惠妃一大早过来给太后请安,大福晋从宫外赶来,只会起得更早。
“这不是有喜事,第一个给太后报喜来了吗?”荣妃和宜妃都不顶用,德妃也只会软中硬,还好她带了杀手锏来,惠妃笑道。
太后果然舒展眉眼,看向惠妃:“哦?什么喜事?”
惠妃看大福晋,示意她自己说。大福晋红了脸:“皇玛姆,孙媳遇喜了。”
太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有了笑纹,朝大福晋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这孩子,有喜事让惠妃过来说一声便是,怎么还自己过来了。早起冷不冷啊,用了早膳没有,反应大不大,有没有什么想吃?”
大福晋一一答了,太后拍着她的手笑道:“先开花,后结果,你这一胎肯定是个阿哥。”
立刻赏了几包燕窝让大福晋带回去。
皇子当中成年的此时都已大婚,嫡福晋中只大福晋一个有过生育,其他还没动静。
如果大福晋这一胎怀是的儿子,将是皇上的长孙,太后怎能不重视。
倒是太子妃成亲时年纪就不小,婚后半年多还没有好消息,让太后很是担心。
恰在此时,惠妃含笑说:“她就这点好,凡事不操心,专心在后院服侍大阿哥,这才能一胎接一胎地生。”
又拿自己现身说法:“不像臣妾天生劳碌命,服侍皇上这么多年只得一个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
这话说得中肯,太后听进心里去了,等众人散去,独留石静说话。
“掌珠啊,不是我拦着你,咱们女人就应该像大福晋那样,在后宅伺候男人,为家族开枝散叶。”
太后可不是说说就算,直接收回小选名单,劝石静:“女人再能耐,也不能像男人一样劳心费力。心力消耗太多,注定子嗣艰难。”
四妃当中果然还是惠妃最狠,从前在她面前吃瘪,不过是对方有些轻敌。等回过味来,便是一招釜底抽薪。
哪儿疼打哪儿。
石静没有强辩,笑着应是,下午说动苏麻喇姑去慈仁宫给太后请安,拉着太后一通抱怨。
“我说不让你搬走,你偏不听,非要去毓庆宫跟年轻人挤。”
太后听苏麻喇姑抱怨完也是老脸一红:“不然你搬回来住,跟我做个伴儿。”
苏麻喇姑摇头:“我呀在毓庆宫有伴儿,掌珠把大哥儿拨给我,让我给他启蒙。”
“那敢情好!”太后心中一动,“我没记错的话,你给先帝讲过满语,还给皇上的汉语启过蒙。大哥儿能让你启蒙,也是他福气了。”
在慈仁宫用过晚膳,苏麻喇姑便将小选名单给石静带了回来。
“你这样抬举大哥儿,还在太后面前过了明路,莫非想将他记在自己名下?”
大哥儿活泼可爱,苏麻喇姑很喜欢,可喜欢归喜欢,不能与正事混为一谈。
“怀孩子这种事越急越没有,你得缓一缓,把身体调养好了才行。”
当年海兰珠进宫受宠,太皇太后膝下还没有儿子,急得团团转,想尽办法请了太宗过来,依然怀不上。
直到被海兰珠抢了先,太皇太后心灰意冷,只一次承宠便怀上了先帝。
“遇喜也有讲究,别由着太子胡来。”之后苏麻喇姑居然拉着石静算起同房日子,跟后世算排卵期差不多。
被古人反向科普,感觉很酸爽。
算好了下个月同房日子,苏麻喇姑又趴在石静耳边说起了不同房如何满足男人需求来,从手法到口技到各种特殊癖好,事无巨细,把石静这个后世人听得小脸通黄。
无实物开车完毕,苏麻喇姑带着石静下了高速:“这个月你好好保养身体,喝些补药,给太子也补一补,等到下个月再发力。”
见石静脸颊红红,苏麻喇姑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导:“万事以子嗣为重,别总是一味地迁就男人,或者耳根子软,让人哄一哄就给哄上了床。”
“你身上有热症,太皇太后在世时总是不放心,临终前托付黄院正给你调理身体。”
苏麻喇姑住进毓庆宫有些日子了,也没见黄院正露面:“不管黄院正是老糊涂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奴婢都得去太医院看看他。这个人情,不用白不用。”
石静向苏麻喇姑道谢,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晚上胤礽回来,把朝堂上事跟石静说了:“于成龙是个好官,但心太急。我跟他说了几遍有我在缺什么也不会缺钱,让他脚踏实地慢慢来。可他不听,疏浚河道的时候一上来就是高强度,结果拨款没跟上,短少民夫钱银,又赶上有人挑头闹事,这才打死人命,引发民变。”
“于成龙治理河道方法,我听我阿玛说过,前期必须高强度,赶进度,到中期才能一点一点慢下来,收尾时几乎用不到多少银两,平均下来与高筑堤坝花费差不多。”
这些石文炳可分析不出来,都是后世专家给出的结论,石静直接拿来用了:“既然治理无定河奏疏已然朱批,户部就应该分配好款项,不能拨款出了问题甩锅给别人。”
掌珠哪里都好,就是人太聪明,涉猎广,不好糊弄。胤礽叹息一声,干脆说实话:“朝廷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户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历史上治理无定河是在两年之后,那时候噶尔丹已然被剿灭,国库稍有盈余。可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胤礽命运轨迹,也改变了于成龙和无定河两岸百姓的命运轨迹。
改变历史说起来容易,之后引发的蝴蝶效应有时候很可怕,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责任她必须担负起来:“银钱缺口是多少?”
胤礽说了一个数,石静想想,道:“先用我的嫁妆补,补不上的,找人去催债,把朝臣欠国库的钱讨回来。”
“治理河道是我的差事,怎么能用你的钱!”胤礽不知道石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大事上聪明,遇到小事就糊涂。
现任户部尚书是陈廷敬,兼任詹事府詹士,是他的人。给河道总督府拨款自然极为重视,缺口并不大,用他私库满够了。
大不了让户部打欠条,等国库有钱了再还。
为了安抚疏浚河道民夫,他已经拿了银子出去,之所以特意告诉石静一声,不过是怕她心里惦记。
本想敷衍了事,哪知道根本瞒不住,这才说了真话。
“不过你也提醒了我,该我承担的,我责无旁贷,不会推诿一分,但该别人承担的,谁也别想跑。”
民夫哗变这事,固然有治水方法本身问题,也有国库空虚的问题,但更多的原因,还在户部统筹和划拨,以及有人假装民夫带头闹事。
据他留下侍卫讲,身死的那几个民夫身上都有功夫,他们带头袭击官兵,这才被就地正法。
世人只道,考科举花费不菲,殊不知习武更贵,普通民夫哪里有钱请师父习武。
回京之前,他先给陈廷敬写了信,让陈廷敬彻查户部,趁机把户部里钉子全都拔了,同时交代留守侍卫顺藤摸瓜,找到闹事民夫背后主使。
结果陈廷敬这边才进展到一半,弹劾于成龙折子已然被递了上去。
所幸侍卫手脚够快,查出幕后主使,而陈廷敬那边也将与此事有关的害群之马揪了出来。
指使家丁冒充民夫闹事的人,是前户部尚书余国柱女婿。
在处置余国柱的时候,是他心慈手软,没有祸及其女,才招致今日之祸。
如今余国柱女婿撞上来,正好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而户部故意拖延划拨钱款害群之马,是余国柱女婿家姻亲。
余国柱本人曾是明党的中流砥柱,若说这事与明珠没关系,胤礽不信这些人有胆量给余国柱招魂。
奈何余国柱已死,再难攀上明珠,胤礽正在想怎样让明党付出代价,被石静一语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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