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朝思暮
“我害怕...”
“你流太多血了...我很害怕,我很害怕你会死。”
是的,她会害怕。
如果我死在这里了,她会害怕的。
她应该没见过尸体,没见过青白色的冰冷僵硬的皮肤,没见过死亡后开始腐烂的斑块,她会害怕的。
米迦尔终于从疯狂的坠落中找回一丝实感。
她身上沾了自己这么多血,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她会生病的。
她连跳一晚上舞都会双腿酸痛,连闻到点血的味道都会恶心想吐,生病时只会更可怜。
米迦尔温柔缠绵地抚过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擦拭肌肤上湿漉漉的泪水,唇细细地啄着手心的脸,感觉胸口重新泛起热气。
“别害怕。”
“结束了。”
-
艾米已经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等她醒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浑身清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没有任何不适,连第二天常见的酸痛都无。
这睡衣是米迦尔的白色衬衫,只盖到她的大腿。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从床上下来,和祷告室后那间小休息室不同,这是间更大的卧室,还有一张靠窗的书桌。神官大人的卧室和他本人一样简洁有序,艾米好奇地打开他的衣柜,里面是整整齐齐一模一样的黑色制服和白色衬衫,这让她想换件衣服的打算作罢。
艾米坐在床沿又发了会呆,感觉有点饿。
米迦尔在哪?
她走到门前,用力按下把手,却受到了阻力。
门被锁住了。
她回到窗边,尝试推开窗户,然后发现同样推不动。
不仅被锁住了,而且用的是法术。
也就是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的首饰全部没了,包括布利斯送他的那条魔法项链。
仔细一想,似乎是昨晚在休息室醒来时,自己就被扒了干净。
...米迦尔把她关了起来。
意识到这点后,艾米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几秒钟之后,神官大人带着早餐出现了。
白天看得更清楚些,他的脸色比往常更苍白,艾米皱眉,她很担心米迦尔把他自己搞死了,她想提出看看他的伤口,又担心被他拒绝,因此迟疑着不知道如何张口。
这种犹豫看起来很像抗拒。
米迦尔一言不发地将早餐放在了桌子上,他在艾米在王城的住处待过一晚,知道她对早餐的偏好。
简单的吐司和牛奶,她习惯早上吃的简洁一些,不会影响白天的头脑。
“你的伤还好吗?”艾米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她没问她的未婚夫怎么样,她先问的是自己。
米迦尔因此而感到心情愉悦。
“没关系的。”他的面容舒展,静静地看着布满担忧的栗色眼眸:“我受过更重的伤。”
艾米从中听出一丝微妙的、像是讨要安慰的意图。
这让她有点心软。
“我想看看你的伤口。”她走上前一步,温言细语道:“让我看看你为我受的伤,好吗?”
米迦尔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浑身颤栗。
伤口在长出新肉的时候会很痒,这种痒意有时候比痛苦还难耐,而现在,他感觉到了类似的难耐。
见他不说话,艾米默认神官大人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主动伸出手,开始解他领口的扣子——然后立刻被捉住了手腕。
“我自己来。”
米迦尔顺势将她的手摁在胸口,另一只手空出来从上到下解扣子,从喉结开始,一点点露出被遮盖的肌肤。
他慢条斯理的动作让这个行为多了几分调情的意味。
艾米也意识到了。
她垂下睫毛,避开他意味不明的目光。
“好了。”
艾米刚想抬头,却被温热的手掌捂住眼睛。
“答应我,别害怕,好吗?”米迦尔的声音轻轻落在耳畔。
在得到艾米点头之后,他才放开了两只手。
结实有力的背部布满暗红色的伤痕,自肩头蜿蜒至腰窝,这些粗细一致的伤口应当是苦修室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顺着人鱼线纵横的伤口还是粉色的,凌乱地交错着,一道斜贯腹肌的伤口重重地压在所有伤口之上,这应当是昨晚流血最多的地方。
艾米忍不住颤抖着伸手去摸,在指尖碰到肌肤的时候又停在了半空。
她觉得有点不好受,眼眶酸酸地有点想哭。
“别这样看我。”米迦尔心平气和地抬起她的下巴:“
尤其是你还穿着我的衬衫的情况下。”
他的手指下移,项圈一样虚虚地握住她的脖子。
“否则我会觉得这是一种引诱。”
他没有用力,只是打量了片刻就将手收了回来。
“吃点东西吧。”米迦尔的目光黏黏地落在她的领口处:“我可不想等下听到你说饿了或者又头晕。”
艾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米迦尔被瞪了一眼反而笑了:“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吗?”
疯了吧这人!
现在甚至还是白天!
第86章
时至今日,艾米终于理解了亚兰当时的心情。
当想要沟通的对象试图用左爱来躲避某些不想谈论的话题时候,实际上非常容易令人恼火。
而更不巧的是,米迦尔很聪明,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口能力都很强,这意味着他想做的事情很轻松就能得逞。
“你不喜欢吗?”
喜欢,但现在不是...
“喜欢就够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放松点好吗?”
现在已经不是放不放松的问题而是...
“你想要休息?再等一会好不好,我会让你休息的。”
光明法术像不要钱似的丢到她的身上,神官大人平静地询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于是她连肌肉酸痛的借口都找不出。
膝盖再次被缓慢但用力地打开,缠绵又轻柔地动作放大了所有感官,艾米环抱着米迦尔的肩背,指腹再次蹭过凹凸不平的伤口。
“你不可能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她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轻轻呢喃:“最多一周,我没有从永夜城寄来信件,你的谎言也无法继续维持。”
米迦尔连笑都不笑了,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
两个人靠得极近,因此艾米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知道的,我有我的办法。”她在这场对视中确认了自己并不是被动的那方。
米迦尔一言不发,避开她的视线。
他紧紧扣住艾米的腰,施加的力道越来越重。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能让艾米攀着他的脖子、抓着他的手臂或扯着他的头发哭出来。
但席卷全身的浪潮结束,海面恢复平静的时候,她仍然会用这样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说“我有我的办法”。
然后再轻轻叹气。
悲悯地、怜惜地亲吻他的鼻尖。
这种表情令米迦尔觉得自己很罪恶。
他侧开脸,目光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肩头。
真想咬上去。
咬出血,用力吸吮,然后在这块皮肤上留下永远也不会消失的伤口。
但即使打下印记,她也无法属于自己。
米迦尔将她圈在怀里,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艾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其实我这几天确实挺开心的。”她反过来安慰他:“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左。爱,简直像度假一样快乐。”
“但我总要走的。没有人能关得了我,你应该最清楚。”
艾米说的是两人的相遇。
在中央圣殿的地宫里,她用系统的药剂和米迦尔交换了身体。
当她回忆起当时神官大人当初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吃吃地低笑。
“这么说来...光明神想要我死确实不是没缘由的。”她把脸埋在米迦尔柔软的胸肌上满足地蹭来蹭去,开了个玩笑:“将祂最喜欢的孩子引诱到床上来,我确实应该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