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至于阮家,阮柔另送去二十两银,对乡下人算是很大一笔财产,这笔银子,为的是他们当初未曾抢夺柳家给予的十两彩礼银。
一切料理妥当,于镇上请了街坊邻居、亲朋好友一顿送别宴,阮柔一家就正式搬到了府城。
马车颠簸,前后一共三两马车,两辆坐人,一辆装载着一家四口可用的旧物,就这么奔向新的未来。
五丫在府城待过一段时间,已经很是熟悉,此刻也无担心,反而满是向往。
而阿宇,则满是忐忑,去往陌生的地方是一点,而另一点他谁也没告诉,那就是,他知道,能去府城全是靠了这位继母,这总让他感觉异常奇怪,似乎自己主人家的身份被彻底颠倒,然而,他既阻止不了一家搬到府城,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由此带来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他对五丫的态度更加好了,原先多少会带点使唤的意味,如今已然客气了许多。
阮柔将一切看在眼中,并不多说什么,就如当初她处于弱势时,并不会故意宣扬苛待,如今身份转换,也不至于高高在上趾高气昂。
更何况,小孩子家的事情,只要不伤害到对方,她其实压根就没时间管。
回到府城后,阮柔再次迎来了喜气洋洋的徐三少爷,托这一门生意的福,如今他在家中展露头角,可是得了徐老爷不少夸奖,由此得来的实际好处更是不知凡几,于是,对待阮柔的态度也越发和善。
说来也是好笑,因着当初对方试图挖墙脚的劣迹,柳湛青对徐三少爷颇有几分恶感,每每见了不是横眉冷目、就是不予理会,好在生意上的事只需要阮柔与之打交道,倒不至于为此恶了关系。
而在熟识后,阮柔也才知道,徐三少爷与其夫人确实十分恩爱,唯二的孩子更是备受恩宠,当初的事只能说对方是病急乱投医,想太多。
一切走上正轨,阮柔在忙活调料厂的同时,终于有了点享受生活的时间。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一直推着让前走,似乎总没个自由的时候。
而府城最让阮柔感到轻松的还是其中环境,府城中,她这般的寡妇虽不算多,可也绝对不少,下层人生活艰难,总会有不少人因为各种意外或者病症丢了命,人死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男为鳏夫、女为寡母,各自再娶或再嫁,便也不稀奇了。
第104章 眨眼间,五年光阴一闪而逝。 阮柔在府城的调料厂越办越大,如今不仅供应府城内的小?
眨眼间,五年光阴一闪而逝。
阮柔在府城的调料厂越办越大,如今不仅供应府城内的徐家,还远销往外地各府城。
偌大的生意,不是没有人跟着学,但不论如何调配,味道上总要差上几分,小饭馆不在意这些小差别,大有买的,然而越是大的饭馆酒楼,就越能品出其中不同,故而,不拘外面每年冒出多少调料作坊,于她的生意却没有太大的妨碍。
经年累月下,阮柔早已习惯了每日上午外出巡视一遍调料厂,等到中午回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下午或与人商谈生意或清闲在家,俨然一心铺在事业上。
与之相反,柳湛青因着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反而常年待在家中照顾家人,他本就于厨艺上有所擅长,如今深知家中所有人的口味,做出来的菜蔬更是让人吃得熨帖。
女主外、男主内的新鲜模式一开始在府城内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不知多少人议论纷纷,有劝柳湛青重拾男人的尊严,拿下家中产业的掌控权的,柳湛青一笑了之,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到了后来,见不奏效,调料厂的生意又着实红火,又有许多生意上的人家派出自家的年轻后生,或是偶遇、或是自荐珍惜,总之,也叫阮柔见识到了府城的诸多儿郎。
时日一久,众人心知无用,也就口头酸上两句,少有再犯到跟前来的。
倒是随着时间过去,五丫已然及笄,成为一个花信年华的大姑娘,更是引起了诸多人家的觊觎。
五丫的容貌并不如何惊艳,却独带着一股温婉和善的气质,让人望之便觉美好。
然而,这些只是表象,似乎是小时候在田家那般环境长大赋予的特殊性格,实则,府城几年,早已褪去了她在田家的畏缩和胆小,常年跟着阮柔打下手,性子早已变得风风火火,于很多事上都有足够多的见解。
阮柔预备过几年,便将调料厂的生意交托过去,再没有不放心的。
除此之外,柳家唯一糟心的事,大概就是柳宇读书读成了个书呆子,旁的事万事不管,只整日埋头在书本间。
偏他只会死读书,但凡书中深奥点的理解都要花费许多心思,更别提有自己的见解。
学堂里的夫子已经委婉提过几回,言道柳宇并不适合读书进考,不如趁早打算。
然而如今的柳家又不缺钱,即便一辈子读不出功名,柳宇闹着读,便让他继续读,只要不烦扰别的学子就好。
倒是先前一直让她顾忌颇多的小六,如今有了很大的改变。
也不知是因为脱离了田家,还是因为身边没了娘亲姐姐护持,被送到酿酒坊做学徒的小六,如今办起事来条理分明,因为学得好,一年前被酒坊里的师傅送到府城的师兄处来进修,两人倒因此多了许多走动的机会,关系虽然生疏,却也恰恰正好。
自打来到府城,两人在镇上与乡下都没有太多的牵挂,只阮柔隔上两年回去一次,看看阮家人,也顺带巡视一下镇上的两间铺子。
阮家人近些年来的生活堪称顺遂,一起都要多亏了阮柔当年送来的二十两银,家中用这钱置办了三亩多田地,一下子减轻了家中负担,兼之每年阮柔都遣人送回来的节礼,阮家在十里八村可谓头一份。
阮父阮母每年都能收到阮柔额外送来的节礼银子,腰包满满,家中富裕,子孙孝顺,再没有不顺心的,唯一牵挂的反而成了远在府城的女儿阮柔。
至于阮大嫂,无数次跟丈夫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着小姑子的事情口出恶言,方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阮大哥每每只是笑,并不多说。
若说阮家是附近十里八村人人艳羡的对象,那众人看田家的眼神就很是复杂难言。
为其错过了这般一个金财主惋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赤裸裸的嫌弃。
是的,嫌弃田家人没有眼光,俗话道有眼不识金镶玉,田家就是那等眼瞎的,如今依旧过着苦巴巴的日子,当着人面不表露什么,背过身去,却总是偷偷嘲笑,再大谈特谈一番,若自己是田家,把握住机会,该当如何如何。
说的多了,田家人总能听到一两回,然而,便郁闷更重。
田家剩余三房依旧没有分家,依旧跟着田家二老在一起过活,且遵循田老头开枝散叶的想法,孙子辈也逐渐开始婚配,孩子越生越多,家底却越来越穷,俨然成了村中的贫困户。
田老头田老太也不明白,明明一家子辛勤耕作,田间地头从不懈怠,为何却越过越差,眼看着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话。
田家一共四房,刨去三房在外做学徒的六孙子不提,其他三房,大房一贯的精明会算计,仗着是家中长子长孙,又生了重孙辈第一人,日日以劳苦功高自居。
二房的倒是老实,可也太老实了,就连当初以前老三家的递过来一些好去处也全回绝,田间地头打转,一辈子就没挣出个活路来。
至于四房,小儿子不说,小儿媳又是娘家姑娘,前者不舍得苛待,后者不能够苛待,养成了两个惫懒性子,日日偷奸耍滑,带得下面小子一个性子,俨然三岁能看到老。
自家愈糟心,就越觉得当初老三家的好来,田老头田老太内心也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不该把三儿媳送出去,否则,这泼天的富贵岂不就是自家的。
如此人,阮柔也不指望他们能想通什么真正的道理,只要她一直活得好,就是他们心头最大的那根刺。
更别提,由她给田家村开了个好头,其他一直渴盼归家或者在家的田家媳妇儿们,俱都各施所长,娘家人支持的,央着娘家人上门多闹几场,最后一走了之。
娘家人不支持的,也想着法儿谋求生路,总归挣扎还有条活路,不挣扎,宛如被囚禁的犯人般,活着跟死了也没两样。
不过区区几年时间,原本田家所谓规矩比天大,也被众人齐心捅出个窟窿来,犹如阴暗角落终于得以照射到阳光的明亮。
阮柔甚至并没有特意去做什么,但很多时候,上位者总能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阮柔与田家村的媳妇子们而言,就是头顶上顶富贵的人家。
离开田家村的媳妇子,也并不都会选择再嫁,有的觉得吃够了苦,还不如自己一人过日子,也有人对婚姻还抱着期待,不免再次踏入婚姻。不论如何,她们都走在自己想要的道路上,前方是好是歹,都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
唯一无法挣脱的,得数田家族内外嫁的女儿们,当初被大笔银子嫁出去,跟被卖了没两样,因为没有娘家人撑腰,在夫家当牛做马低人一等,若娘家有良心的,帮着出头还好,若遇上没有良心的,日子更为艰难。
但总归,一切都比原来更好了。
田二嫂躺在床上,于她炕下正下方,被她偷偷钻出一个小洞来,洞里用帕子横竖包裹了好几层,正中间是一锭十两银。
若叫其他田家人知晓,定然吃惊不已,他们都以为田二嫂真的什么都没接受,但实际上,其他明面上会露出痕迹的,田二嫂统统没要,只厚颜要了这占地不大、又极有分量的十两银。
银子到手,她也没敢告诉家中任何一人,甚至包括同床共枕的丈夫,在她的设想里,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动用这笔银子的,如此,告不告诉也没太大必要,否则,说漏了嘴,被公婆强要了去,岂不更是吃亏。
钱是人胆子,有了这十两银,田家其他的她都不去争,也知道自己争不过大的,也争不过小的,只等哪天分家,再买上两亩田地,届时日子才能真的好起来。
只不知那日究竟还有多远。
要说唯一对阮柔充满怨愤的,当属田氏族长,本就年纪不小的他,这几年因为操心太多越显老迈,兼之失去了原先因为田家村良好风气,县里老爷预备给他们颁发的牌坊,自此一蹶不振,每每深夜,总要咬牙切齿咒骂一番,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这个最先犯了忌讳的人。
被诅咒对象的阮柔毫无所觉,不过无能者的狂怒,有什么紧要。
与此在意这点小事,不如认真做好当下,她的调料厂除去少数一些重体力活的位置,大量招了很多府城里未嫁和已嫁的姑娘媳妇子,自己能挣到钱,腰板子就能硬起来,再在娘家或者婆家受到欺负,也有了抵抗的底气,整个府城女子们的待遇都为之改善。
又三年,五丫十八岁那年,没有嫁人,而是选了一个老实的男人招赘入门,生下的孩子跟着姓阮,也算名正言顺继承调料厂。
五丫自己能干,厂子里的事情从来不辞辛苦,大小事宜俱都揽在自己身上,从不叫自家男人有插手的余地。
一开始,那所谓老实的男人还颇有微词,觉得自己男人的面子被驳斥,很是不开心。
可五丫也从来不惯着,经历过田家那般的教育,她不仅没有谨遵三从四德之类的训诫,反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亦即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绝不给旁人指摘。
男人无奈,加上确实不是爱生事端的性子,折腾过几回,就没了心气儿,反而爱上了在家养花种地,俨然下一个柳湛青,任凭家人再如何怂恿都无用。
至于柳宇,阮柔与柳湛青商量过后,觉得他着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干脆一点不让他掺和厂子的事情,只给了几家府城繁华位置的铺面,光是每年出租出去的租金足够生活还有盈余,柳宇再没有不满意。
更多的,等日后年纪再大些,娶上一个媳妇儿,维持现状、抑或自己开铺子,都随他们去。
而小六,阮柔到底没能撂下不管,在他十三岁勉强算出师的那一年,阮柔出钱,给他在府城置办了一处小小的宅院,院中别的没有,唯独一口清泉格外甘甜,是做酒的好水,至于剩下的,同样得他自己去奋斗。
因着当初一次高热、一次被大房孩子砸破头的事情,他本就跟田家离了心,后来更是常年在外做学徒,其中心酸苦楚自不必多说,田家不仅没有关心慰问,反而一个劲旁敲侧击问他要好处,没过多久,小六就已经学会将那群人当石头对待。
如此,三个孩子各自有了去处,阮柔劳碌一辈子,才总算真正得了松快,与柳湛青带着两个下人,两人从府城出发,逐步向外四处游玩,一走就是八年,逛遍了这处王朝大半土地,身体着实撑不住,这才怏怏归来。
回了府城,他们也不愿意跟任何一个儿女同居,自回了两人的院子,儿女们隔上两三日便来请安,反倒比整日在一处更为融洽。
第105章 替身小师妹(修仙)
岁月催人老,在府城安生不过一年,阮柔渐觉身子骨不大利索,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去,肉眼可见得萎靡衰老起来。
心有所感,阮柔再次嘱托了一遍儿女,见过曾经的友人,一切完毕,果真已到了日薄西山之际。
躺在床上,阮柔看着床前挺立的三个儿女以及各自的家人。
作为长姐,五丫当仁不让站在最前面,五丫不过家人叫的小名,当年离开田家,阮柔说是给五丫改姓柳,实则不然,而是改跟了自己姓阮,名为阮明萱,意为豁达大度、英俊潇洒、明白事理之意,如今外人多称呼一声萱老板。
经年来,她与丈夫还算和谐,两人育有一子一女,俱都姓阮,不留一丝余地。
阮柔坦诚的说,有一个传承了自己姓氏的孩子,那种感情便格外不一般,原本对五丫九成的疼爱,此后也到了十二分,更被提下面两个小的,更是百般疼爱都不够。
当然,她也没有苛待其他两个,小六还算争气,酿酒酿出了几分新的,如今自己开了一间酒坊,在府城置产娶媳妇,也是个成熟的大人。
不过两人的关系始终略带几分生疏,仿佛中间隔了什么,就这么不远不近相处。
最没有长进的当数柳宇这小子,依旧沉迷读书,好在被一个好姑娘相看上,如今姑娘经营着城中几间铺子,才没有叫他饿死。
再后排的子孙,阮柔已经没有心思去照看,小六与阿宇的伤心尚可控制,五丫却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啜泣不止,一个劲的哭喊着“娘”。
她其实什么都懂,即使当年有过不明白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了几分明悟。
当年娘想办法离开田家来到府城,一点点打拼,及至后来手把手教导,期间谆谆教诲,于她而言,娘亲就是天一般伟岸的存在。
往常娘虽不在,可每个月一封书信,她心中总是踏实的,如今人真的要去了,她浑似没了所有依靠,惶惶然不知所以,生意场上的雷厉风行风轻云淡全都破功,这一刻,她不是什么萱掌柜,只是一个即将要没了娘的小女儿。
“傻孩子,哭什么,人老了总有这一天。”阮柔笑着替她擦去眼泪,“你也不要太伤心,以后照顾好自己,万事以自己为先,生意场上的事,可以不要那么拼,在娘的心里,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五丫哭着慌忙点头,实则耳中嗡嗡,压根听不进一点儿。
如此又捱过几日,阮柔于一日夜间悄然没了气息,也省却了亲人相顾伤怀。
五丫操办完丧事,大病了一场,其后果然对生意淡了不少,天底下的生意总是做不完。
不再一心挂念调料厂后,她闲暇之余,陪伴家人,读书练字,教导一双儿女,便又得了生活的几分滋味,慢慢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走出来。
柳湛青见此,艰难维持的老迈身躯同样撑不住,一日夜里倒下,再也不起。
而后,没了爹娘的看顾,三姐弟互相照拂,一生都未怎么红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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