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且说卫宁此去出行数月,且去的还是被京都视为蛮荒之地的南疆,其恐怖程度丝毫不亚于北边戎族。
中途又收到消息说,卫宁重伤失踪,府上一干人等焦心不已,日夜期盼着对方归来。
如今提前知晓今日进京,卫老夫人携一众小辈,自清早就在花厅等待,结果一等就是到了半晌午。
派去接人的下人们回来禀告,说是去安置什么带回来的女人,卫老夫人顿时不喜,心想不知是哪里来的狐媚子,勾的孙子这般上心,竟连家人都放在后面。
至于卫母,对儿子的盘算了解更深,清楚只有利用,故而并无多少不悦,只不好对老夫人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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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南疆,卫宁走后,他带来的卫兵并没有全部离开,相反,有七八人被留下,安排了其他任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探索进入阿巴尔部族的落脚地,寻找一条简单快捷安全的道路。
卫兵之中,领头的叫孙大保,乃卫父身边亲卫之子,最为机敏识路,若在战场,必定是最优秀的先锋,如今在南疆寻路,自觉大材小用。
自少将军离家不过半月,他就大概摸索到了进入阿巴尔部族的道路。
“还真是狡猾。”看着眼前不过两人宽的溶洞,孙大保嗤笑一声,命身边人先行休息,稍后深入溶洞。
其他人自无异议,有那小年轻,被留在南疆,不得与家人团聚,且不知目的,免不得心生怨气,少不得多问几句。
“孙队长,少将军都与那巫女定下终身,咱们为什么还要辛苦找路啊,这蛇虫鼠蚁这么多,真有点瘆得慌。”边说,边用手中长枪挑断一条斑斓的大花蛇。
孙大保本想呵斥两句,见状只笑了几声,“哪那么多废话,少将军吩咐什么,照办就是,回去少不了你的好处。”
“得嘞。”那人应和着,将毒蛇甩开老远,转眼又对上一条黄色巨蛇,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孙大保见机,果断出手解决,面色不由得慎重起来。
“都起来,不对劲,这里的毒蛇太多了。”
几句话功夫,周围已经多了好几条蛇,俱是颜色艳丽,身带剧毒。
在场所有人皆起身,眼见越来越多的毒蛇、毒虫聚集,情不自禁脚下后退,等离开危险区域,后退已有几百米。
“队长,怎么办?”
几人面面相觑,孙大保不敢贸进,丢了性命事小,耽误少将军大事为重,故而干脆狠心离了山中,先回客栈落脚,第一时间写信送往京都暂且不提。
而阿巴尔部族的人也不是傻子,早已派人暗中查看,见果真又热门鬼鬼祟祟,看着就是行伍军人做派,最后一丝侥幸尽去,就连族长都少不得叹息一声。
安居几百年,即便他们什么都没做,却碍了许多人的眼,也不知玲珑丫头在外如何,可别出了什么事。
当初既已说定搬迁,如今又有了怀疑的证据,族长不敢耽搁,召集族人立即行动起来。
南疆这一片的山脉连绵起伏,堪称一道天然的屏障,其内地势复杂,兼之蛇虫鼠蚁乃至野兽众多,即便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也不敢贸然踏入深山。
而如今,阿巴尔部族的人在此地定居已有几十年,如今又要往山更深处迁移,不可谓不麻烦。
几十年的家私,再是不值钱也没人舍得丢下,大包小包,一个个就如背着巨大蜗牛壳的蜗牛一般,脚步缓慢而艰难。
族长安排了族中最健壮的小伙子在前开道,善于摆弄药粉蛊虫的紧随其后,老弱病残被紧紧护在中间。
至于族长本人,则带人留在最后,负责指挥人消除地上因人群挪动留下的痕迹,再撒上些草籽、药粉,如此,等过些时日,此地就与别处无异,外人很难寻到他们的踪迹。
卫宁离开的进程比预期中慢上许多,孙大保的却误以为几人快马加鞭进京,故而书信走一站,反而比卫宁一行还要先抵达京都。
没收到回信,孙大保就没敢动作,长期待在客栈太过显眼,只得另寻了一处山洞暂且居住,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卫宁赶回将军府,先是见过诸位长辈,被卫老夫人好生一阵疼惜,用过午膳,方才有时间处理正事,等看到孙大保这封信,顿觉不好——时间耽误太久了。
想要提笔写信,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几个月的时间,杂草恐怕都长得比人高,原先他记忆里的路线全然不能作为参照,任务危险程度大大增加,七人丧身其中也不无可能。
到底不敢如此,卫宁纠结过后,到底还是让人先回来,只是如此一来,玲珑那边还得先哄着。
他转念又想起自己的未婚妻来,那是位高贵的公主,礼仪、气度、风华、学识自不是一山里姑娘所能比拟,只是可惜身子孱弱,更加惹人怜惜。
想到此,他不免心神微动,许久未见,也不知她身体好些没有,想他不曾。
少年男女的相思最为悸动,一旦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卫宁半刻钟也耽误不得,只恨不能立即进宫,恰好他身上有太妃赏赐的令牌,几乎没多犹豫,人就已经在去进宫的路上。
卫父这一代没有女儿进宫,却在上一代有一位老太妃,乃卫父庶妹,如今还健在。
这位老太妃无儿无女,宫中虽未苛待,可到底深宫寂寞,便格外思念娘家小辈,尤其偏爱卫宁,两人的婚事全由她一手牵成。
如过去无数次一般,卫宁长驱直入,先是来了太妃宫中请安,不多会,就被太妃笑着打趣,送往三公主所在的广阳宫。
第159章 广阳宫内,三公主正卧榻休息,不时咳嗽两声。 侍候的宫
广阳宫内,三公主正卧榻休息,不时咳嗽两声。
侍候的宫女端来熬好的药汤,三公主却全然不顾,倔强地扭过头,偏向一边。
“这药喝不喝都一个样,有什么意思,索性别要我受这一回罪。”
“三公主,这是李太医新开的药,你就先喝几天,说不定有用呢。”宫女温声细语劝说,终于哄得三公主小口小口,如吞毒药般抿着药汁。
卫宁甫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嘴中苦涩,却强命自己露出笑脸,脚下生风,大踏步往里。
“茯苓,你又不乖了,不喝药可不行。”
三公主慕容茯苓闻言,欣喜不已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宁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这不是在好好喝药嘛。”
“那刚才还难为宫女。”
“奴婢不敢。”宫女白术听见,慌忙行礼忙称不敢,卫宁瞧去,又是一个生面孔,便知道上次的白术已经不在了。
三公主生来体弱,圣上特意取名茯苓,想着靠药名压一压,就连她身边的宫女,皆以中药为名,堪称用心良苦。
奈何病痛实在折磨人,茯苓面对宫中长辈和同辈,一向乖巧可人,攒下来的气就只能冲着下人发,侍候的宫女隔三差五换一波,圣上和贵妃体谅,并不为此苛责,反而越发心疼。
卫宁此时同样唯有心疼,弯下腰,他摸摸三公主的脑袋,“茯苓,你好好听话,我已经把南疆圣女请来,过几天就请她来给你治病。”
“什么圣女,巫女还差不多。”茯苓不满瘪嘴,“她多大年纪,好看吗,是不是喜欢你?”
“呃。”卫宁有些停顿,“别瞎想,我就是请她来看病,没别的心思。”
“哼,就怕那些狐媚子盯上你,不行,你是我的。”
“嗯,我就是你的。”卫宁丝毫不恼,耐心而温柔。
“我也是你的。”说着这话,茯苓原本苍白的脸上,蓦然浮现一抹红晕,衬得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娇媚,卫宁一时间竟看呆了。
“看什么看,”茯苓不好意思之下,恼羞成怒,质问,“那巫女什么时候进宫,她真的能治好我吗?”
提及正事,卫宁也掩去了小儿女心态,“玲珑是南疆巫女,一手蛊虫神秘莫测,大概率有办法。”
“那快让她来,若能治好我,我有厚赏。”茯苓的兴趣其实不高,实在是这些年的希望破碎的次数太多了。
记忆里,一开始,还是宫中太医轮流来给她诊脉,再后来,就往宫外召集名医,先是有名的神医,再是号称有偏方的游医,乃至一些乱七八糟的江湖骗子,如今她自己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有真本事的。
卫宁还是有些纠结,毕竟当初他骗玲珑入京的方式实在不光彩。
可也不能怪他啊,阿巴尔部族避世聚居,从不出山,他别无他法,只能先将人骗来,等将茯苓的病治好,他一定不会亏待她。
小未婚夫妻又说了些思念的话,卫宁方才告别三公主,前往拜见温贵妃。
三公主乃陛下第三女,生母温贵妃,是除皇后所出长公主外,身份最尊贵的一位,加之温贵妃得宠,后又生下六皇子,颇得陛下看重,故而对待三公主也是如珠如宝。
温贵妃面前,卫宁就不敢那么肆意,态度十分恭敬有礼,无他,温贵妃可不是好糊弄的,即使他是已定的驸马,依旧得带着十分小心。
“卫小将军回来了,这一趟如何?”
“幸不辱命。”卫宁垂首,刚才在三公主那里,很多避而不谈的话,在这里都绕不开,故而他将往返一路的大事小情,俱都说的清楚明白,其中自然包括他受伤以及进入阿巴尔部族的始终。
“卫小将军,你不会对那巫女起了什么心思吧?”
上首的贵妇三十许年纪,一身宫装华丽非常,面上笑意温和,却只让人感觉凉嗖嗖。
卫宁一个咯噔,心下一紧,连忙解释,“微臣不敢,臣对三公主之心,路人皆知,断不会做出此等负心之举。”
“那就好,我只怕你出去一趟迷花了眼,惹得茯苓伤心,我这个母妃可是不依的。”
“微臣不敢。”卫宁深深低头。
“那就好,原谅我这个做娘亲的一片慈母心吧。”点拨完,温贵妃也不废话,径直问,“说正事吧,那巫女可是有真本事?”
卫宁犹豫半晌,实话实说道,“她医术确实了得,我当时重伤昏迷,危在旦夕,不过一随手就治好了,但是不确定三公主的旧疾有几分把握。”
“辛苦你了,如今伤势可好了?”温贵妃闻言,眼神微闪,关切问道。
“伤势早已痊愈,劳烦贵妃费心。”
“改明儿把人带进来看看吧,若能治好,日后茯苓出去单独建府,我也放心。”
“是。只是,”卫宁低声,“当时我为引那巫女出来,颇费了些心思,就怕她得知真相后,不愿给三公主治疗。”
“三公主乃皇家贵胄,岂是她说不治就不治的。”问贵妃先是佯怒,随后问,“那阿巴尔部族,可是前朝归隐的那支龙家人?”
“是的,龙家人当年善用蛊,不拘战场还是医术,均是个中好手,只是卷入前朝后宫,以巫蛊罪捉拿流放南疆,才有了如今的阿巴尔部族。”
“唉,也是名门之后,可怜见的,若他们能治好三公主,本宫必有重赏,你跟那巫女说好,说不得陛下高兴,就赦他们龙家无罪了呢。”
卫宁无言。
这纯粹就是画大饼呢,龙家人的罪是前朝判的,几百年过去,朝代更替,早就无人追究,哪里还需要人赦免。
不过,上位者说话向来如此,他更无权去寻根究底,到底办法还是要自己去想。
出了皇宫,回首仰望高高的宫墙,卫宁微不可见叹息一声,上了轿撵。
“少将军,可是现在回府?”
“嗯,等等,先去桂花巷。”
“是。”车夫立马调转车头,马车在青石路上嘚嘚跑起来。
桂花巷,靠里第三间,上书牌匾“秦府”,秦是卫母的姓,这宅子是卫母陪嫁,念着以后兄弟俩早晚得分家,便将这处距离极近的宅子,给了小儿子。
桂花巷不比和会街,家家户户门前均有护卫把守,卫宁一直走到门前,轻叩门扉,不一会,就有下人匆忙的脚步声。
“少将军,你怎么来了?”来人是此处府邸的管家秦山,当初秦氏的陪嫁,为人木讷老实,不善人际交往与经营账目,故而才被打发到这里看守宅院。
往日不觉得,卫宁此时才觉不喜,来不及管那许多,问,“玲珑姑娘现在做什么?”
“回少将军,玲珑姑娘和长风公子用过午饭后外出,至今未归。”
“去哪里了?”
“奴才不知。”
“怎么不派人跟着?”
“奴才说让人跟着,玲珑姑娘和长风公子都不让,跑的飞快,奴才不好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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