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那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阮柔道,“我也是同样的话,你要是钱不凑手也可以跟我说一声,大家一起想办法。”
“好嘞。”阮大力痛快应了。
就在兄妹间的交谈间,车一路行驶到了省城,也到了两人离别的时候。
阮大力将车停在车外,帮忙提着行李一直将人送进车站,一直等人上了火车,目送人远离。
座位上,阮柔挥着手,等看不见人影,这才将心神从窗外收回。
第195章 纵然离开了半个月,京城一如往昔,走在繁华的街道,阮柔如是想到。 她被分拧?
纵然离开了半个月,京城一如往昔,走在繁华的街道,阮柔如是想到。
她被分配的塑料厂,在京城东边位置,周围一圈都是各类工厂,厂子有附属的家属院,故而人群十分密集。
阮柔有些生疏地沿着一条街道,走进一处四合院,这里是塑料厂分配的家属院,里面住着的都是未来厂子里的同事们。
走到巷子倒数第二间大院,她推了推,嘎吱一声,大门晃晃悠悠开了。
霎时间,院子里投过来很多道视线。
今个儿是初十,大多数厂子里赶生产,早就上班了,如今留在院子里的,也就一些没有工作的老头老太太以及家庭妇女和毛孩子们。
“你是?”一位精神的五十岁妇人瞅眼打量了会儿,随即扬起笑容,“哎呦,你是新来的小阮吧?”
“大妈,是我。”阮柔十分客气地回答,人也并不畏缩,径直走进了院子。
“得嘞,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上次你来的太急,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你待会有空不,我带你认认人?”
大妈很是热情,阮柔却之不恭。
进屋放了行李,她想了想,从包裹里拿出一袋子糖果,家里过年剩下来的,阮母舍不得吃,愣是让她带了些来。
“大妈,您吃糖。”阮柔笑着递出一把。
家属院的条件都好,不差这一点子糖,大妈没怎么犹豫,痛快接了,“家里几个皮小子有口福了。”
边说,她边介绍,“咱们这院子是塑料厂的家属院,住的都是厂子里的。院子分前后两进,布局都是一样的,我是街道安排的管院儿,平时管着点院子里的事儿,你要有什么困难,来找我就行。”
“那以后麻烦大妈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妈十分和善,笑着打听,“小阮,还不知道你来厂子里干什么的,哪个岗位啊?”
“噢,我是研究员。”
“嗬,研究员啊。”大妈咂摸着感叹,“对了,你是大学生吧,第一届?”
“嗯,今年刚毕业。”阮柔乖巧回答。
两人绕了一圈,从前往后走,阮柔也大致瞧清楚了院子的格局,
说实话,整座院子并不大,住的人却不少。
算下来,正经的四合院,正屋是四间大屋子,青砖墙、白屋顶、玻璃窗,看着宽敞阔气,实则里面还分开了两间,住了两户人家,左右各四间厢房,同样住的两户,也就是整间四合院拢共住了十二户。
如今每家每户人口多,通常一大家子都挤在一起,可谓拥挤。
随着大妈的介绍,阮柔也清楚眼前这位管院儿的大妈姓周,人称周大妈,嫁的男人是厂子里的电工,原先自己也有工作,后来给儿子顶了班,如今待在家里做家务带孙子。
周大妈住的是前院正屋的其中一间,周大妈家人口不算多,拢共生了两儿一女,女儿早已嫁出去,两个儿子一个在隔壁的机械厂做钳工,一个是食品厂的临时工,都娶了妻生了娃,家境还算不错,唯一的烦恼就是屋子不够,两个儿子没资格分房,挤在一间屋子隔开的两个小屋,成天吵吵嚷嚷没个消停。
前院左边住的两家,一家是姓苏,女人是塑料厂的办事员,坐办公室的,男人在汽车站做登记员,一家子都是文化人,把个闺女当做宝,小丫头片子还能独占一间房,显然周大妈十分眼红。
另一家姓田,男人是塑料厂的工人,女人没工作,只到处找些零工做,家境不大好,还生了三个儿子,常常为此得意。
右边两家,靠院门口的是一户寡妇,姓秦,一个女人家带着一儿一女,好在有份工作,日子还算过得去,靠里面点的,是一对父子,都在塑料厂上班,两个男人不会过日子,通常上半月大吃大喝,下半月吃馒头度日。
一圈听下来,直听得阮柔头大,至于后院,同样不惶多让。
她自己住在后院左边的厢房,只占了一间屋子,足有二十平,算是主屋,听说原先住的也是一家子,调离了塑料厂,这房子就还回来了。
倒是隔壁住的那户祝家,对她态度不大和善,等背过人去,周大妈才偷偷跟她嘀咕,“老孙家的一直惦记这间屋子呢,他家婆娘能生,五个小子挤在一块儿,最大的那个都十七了,可不得操心儿子结婚的房子。不过他家就男人在塑料厂,女人又没个工作,想也知道没门。”
阮柔瘪嘴,可真是无妄之灾。
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周大妈连忙安慰,“你也不用太担心,老孙最多就给你甩甩脸色,至于别的,他还不敢。”
“嗯。”
继续往下走,正屋住的是两户,不过听说老一辈两兄弟是一家,后来分家才得了两间屋,不过因着往年房子的事吵得凶,关系不大亲近。
右边两户,一户住的是个年轻鳏夫,一年前丧了妻,带着个女儿,最近正在忙活再娶的事儿,还让她远着点儿。另一户住的是一家子,姓伞,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塑料厂接了他老子的班,小儿子刚下乡回来,带了乡下的老婆孩子,也是天天吵架的份。
介绍完一圈,也认识了几个人,阮柔手里的糖块分得差不多,两人才回转。
被一大圈人绕得头晕眼花,最后她只勉强记住几乎人家的名姓和大致人口,至于各自性格,她深觉得周大妈口中的话,最多只能信三分。
总的说下来,大家的态度都还算友好,唯独住在她边上的那户人家很是不和善,说起来也是房子闹的祸。
谢过了周大妈,阮柔回到房间,再次凝视这间屋子。听完了院子里其他人家的住房紧张,她竟然萌生一种眼前房子还不错的错觉。
二十平的小房子还被分隔出了两间,中间一堵墙隔开,一面是卧室,里面一张床、一个大木柜外加一张桌子,挤得满满当当,外面是灶房带客厅,灶房里空空荡荡,显然是被上一任住户带走了,客厅倒是有一张小圆桌,瞧着像模像样。
摇摇头,她认命地开始打扫,先将收在柜子的被子取出来,晾晒到了前院的晾衣绳上,又打了盆水将两间房都打扫了一遍,满意地巡视一周,回应她的是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没法做饭,她也不喜欢做饭,索性去外面街道上买了一份炒面,两毛钱,没要票,还送了一碗羊肉汤。
摊子的老板是个自来熟的,看着陌生的年轻小姑娘,她好奇问道,“姑娘,看你脸生,是新来的吧?”
“嗯,我住在倒数第二间。”
“噢,是老李原来那间屋子吧。”
“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阮柔利索应了。
“害,姐告诉你,你可要注意些隔壁老祝家那个婆娘,从听说老李要走她就盯着房子,还去街道闹了好几回,保不齐要做些什么。”
“好,多谢姐提醒。”她客气道谢,不拘是好心还是出于看热闹的心理,总归人家的提醒不是坏事。
“不用,你多来照顾生意就行。“大姐笑呵呵地招揽生意,态度倒并不惹人厌恶。
很快来了其他客人,大姐再顾不得闲谈,阮柔得以安静吃完饭。
回到家,收了带阳光味道的被子,几日车程奔波,她早早睡去。
翌日,还没到她平常起来的时辰,院子里就喧嚣起来,上班的、上学的、做饭打扫骂孩子的,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外面天还没亮,阮柔试图闭眼再睡一会儿,却发现压根做不到,她无奈睁眼,对着空荡荡的灶房,看了会儿书,方才出门吃早饭,然后去厂子里报道。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阮柔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先是去了人事部销假,然后被带领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塑料厂是个不大不小的厂子,拢共两千来人,不过内里的生产线都是最新的,时下的常见塑料里,聚烯烃、聚氯乙烯、聚苯乙烯都能生产,与之相对应的,生活中常见的塑料袋、塑料杯、塑料发夹能做,正经的水管、集装箱、电线、方向盘仪表盘也能做,总之,就是只要有单子,厂子总能生产。
塑料作为近几十年最时兴的新型材料,需求量可谓十分巨大,塑料厂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厂子里的待遇在周围一众厂子里自然也是独树一帜。
“小阮,”带阮柔熟悉环境的是人事部的红姐,本名崔红,熟悉的人多称一声红姐,“你家是外地的吧?”
“嗯,我在京城上的大学,一毕业就分到了咱们厂。”
崔红咂舌,说得轻巧,她男人是生产科的副主任,她可是打听过,这位是厂长都要捧着的研究型人才,她可不好得罪。
外人看着厂子好,其实厂子的效益今年来已经日有下降,塑料的技术说难不难,从80年来,越来越多的塑料厂就跟雨后春笋一般涌出来,她男人都跟着头大,就指着技术上能有点突破,最好改进生产线,甚至还为此专门建了一个研发部。
只是工人好找,这种研究人才不好找,这不,研发部都建了一年,加上小阮,拢共才五个人。
几乎绕着厂子转了半圈,来到一栋小楼面前,红姐示意,“喏,这就是研发部,气派吧。”
阮柔抬头凝视眼前的二层小楼,情不自禁点头。
“进去吧,这地儿不准外人进去,我就送到这了,你后面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人事部找我。”
“好,多谢红姐了。”
目送崔红离开,阮柔才抬脚进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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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工。”阮柔穿梭在塑料厂,一身板正的西服,衬得她整个人身材清隽挺拔,鼻梁上的眼睛更为其增添了几分学术气息。
塑料厂的工人们来往路过,遇见无不停下打招呼,态度恭敬而热切,比之对待厂长不惶多让。
“嗯。”阮柔含笑应对,并不多言语。
她难得从研究室出来,是为了参加京城的一个塑料工业发展研究会,集合了如今国内最先进塑料工业行业研究人员,算是颇有分量的一个行业会议。
时光荏苒,眨眼间距离她进厂已经八年,时间悄然来到90年,这八年她走得并不轻松。
从初初进厂的一个小研究员,到如今厂子里众人口中的总工,她几乎将个人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厂子,当然,好在她得到了足够的回报。
厂子里的人见她走远,忍不住偷偷议论。
“阮总工是真能干啊,听说生产线又要更新了。”
“是啊是啊,每次生产线更新都有新技术,希望工资能再涨涨。”
“美得你,没看那么多厂子都下岗了,就咱们厂子越办越好,还不多亏了阮总工。”
“哼,再能干,一个女人不嫁人,都不是个正经女人了。”
“呸,李二狗你说什么鬼话呢。”
“本来就是,我说的又没错,”被称呼李二狗的男人不屑冷嗤,“你们不会是看人家好看吧,都是有老婆的人,你当那女人看得上你们。”
“砰。”还欲说什么的李二狗被两个同伴你一拳我一脚,愣是直接给揍成个乌眼鸡。
“李二狗,我告诉你,你再说这些,我就上报厂里,你看厂子会不会下处罚。”两人扔下话,扬长而去,扔下受伤的李二狗躺在原地哎呦乱叫。
等人走远,李二狗才嘴硬地嘟囔,“说就说,谁怕谁,两个没用的怂货,当我李二狗是吓大的。”虽是这么说,但他声音放得极低,显然不敢叫人听见。
过了好一会,感觉身上的伤痛稍缓,李二狗才一骨碌爬起来,紧赶慢赶往车间跑去,迟到可是要扣工资的。
身后人的闲言碎语,丝毫没有影响阮柔。
这八年间,因为她的出色表现,遭遇的何止这些。
在很多男人看来,女人身居高位就是对他们的一种羞辱,恨不得千般羞辱万般打压,试图将人永远压在泥地里。
然而,谁叫阮柔走的是技术路线,技术这碗饭,能不能吃全靠能力,可不是几句话能动摇的。
就如就要召开的这场研究会,年纪不大的阮柔在其中,堪称专家中的专家。
而看似轻松的阮柔,此刻其实心情有些沉重,塑料厂看似发展势头良好,但其实情形不容乐观。
经过她的劝说,三年前新厂长上任时,她就一力劝说,将厂子里那些制作工艺简单、技术含量低的简单塑料制品都放弃了,就连落后的生产线都低价处理掉,转而购买了几条国外的新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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